《不是我的花》紫琦东来

24、代言人

　　梁近安生气时真可怕，倒不是说会故意刁难她，而是有意的疏远与冷淡。封羽澄百思不得其解，到底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惹了他。明明一路上都好好的，还可以开开玩笑，怎么到中午忽然就拉了个脸？难道当了老板后，阴晴不定是常态？
　　她把自己的想法整理成文稿之后，在电脑上发给他了，半晌都没有得到回复，以为他没看到，便去办公室找他。
　　梁近安像刚出土的文物，没什么生气。对于文案他好像没什么意见，既没说可行，也没说哪里有问题。想着要不还是回去再改两版吧，她按不同的方向整理了三稿后给他，他还是无动于衷。幸好不是别人，要不然她早不伺候了。
　　她颓丧地走出门，在走廊碰上梁近安的助理秦声。秦声说他上午刚回来心情还不错的样子，也搞不懂这是怎么了。
　　“这是什么？”她注意到秦声搬着一盆枯枝败叶。
　　“绿萝。里面那位的。”秦声指了指里面正襟危坐的梁近安。
　　“哇，不是吧，绿萝都能养死？简直是植物克星！”
　　“是啊，梁总想搞绿化，也没耐心，水浇得太多，根都烂了。所以我拿出去处理掉。”
　　办公室光秃秃的可不行，于是她去街角的花店搞来一簇茉莉，还买了花盆，问了老板养护方法。
　　第二天她抱着一盆茉莉进来的时候，梁近安抬起头，手肘支在办公桌上看她想干嘛。
　　“怎么想到拿这个过来？”
　　“不是看你的绿萝已经离开了地球嘛，想着总得有个替补。不如就养茉莉，香香的，说不定看着它还能有些灵感。”她把花放在阳台下的置物架上，仔细地调整着角度，确保花能照到阳光而不至于晒死。
　　“我看你之前的那个花盆选得不对，要底下有小窟窿的。以后每天给花喷点水。对了，等花瓣掉下来的时候，要稍稍修剪一下花枝。偶尔给它松松土，嗯，就是这样。”
　　“听上去好像挺麻烦的。你这是额外增加我的工作量啊。”
　　“有吗？其实只要稍微改变一下习惯就行。”
　　“你说得头头是道，不如就你来负责养吧。”
　　封羽澄挠了挠脖子，原本打算哄他开心一次，却不想是给自己找事。
　　“好吧，老板发话哪有不听从的道理。那您看看我写的究竟怎么样，能用吗？其实关于代言人的事，我觉得为什么不直接找莫老师合作呢？流量明星虽然传播效果明显，但代言费很高，也具有不稳定性，还不如讲好我们自己的品牌故事。”
　　“这个做法我不是没考虑过，但仔细想过还是觉得不妥。像莫老师这样的志愿者，他们愿意奉献自己，淡泊名利，并不喜欢在聚光灯下表现自己。而成为代言人，其实是和他们本意相悖的。所以从这个角度讲，就不太合适了。”
　　“‘酒香也怕巷子深’嘛，我的想法是，如果能适当地让这些活跃在民间的人物走到大众面前，让大家知道有一群这样的人在默默守护我们的绿水青山，其实对他们的工作也能起到一个很好的宣传效果。当然了，反过来，我们的品牌也能更具有独特性。”
　　“最近在网上有一个很火的田园风VLOG博主，叫沈漪，我觉着蛮合适的。你看看能不能联系她。啊，你这第三篇稿子可以，就是场景化能不能更具体一点？”
　　“你的意思是要代入感更强一点，是吧？”
　　梁近安在桌上轻轻点了两下，指示她可以出去了。
　　下午她就上网看这位叫“沈漪”的博主拍的视频。小陈见她长久地停在娱乐界面，问她这是怎么了：“怎么你也开始摸鱼了？”
　　她靠在办公椅上，捶打着僵硬的肩颈，撇了撇嘴：“梁总想找这个博主代言，我就想提前做做功课。”
　　“沈漪啊，我也关注了。她确实挺火的。没想到有人能把乡野生活拍得那么有趣。”
　　“不过，我看了好几个视频，她都没有露面，不知道是什么样一个人。”
　　“她应该是不走颜值向的，所以就不露脸咯。不过，听那些早期的粉丝说，她以前好像拍过剧，应该是没什么起色，所以才转行了吧。”
　　“这样啊。”
　　封羽澄编辑了一下话术，联系了对方经纪人，三天后得到了回复，说是沈小姐最近手头商务合作很多，暂不考虑拓展业务。
　　她想的是再争取一下，同时也关注一下同类型的博主。没想到某天她忽然接听到一个电话，说沈漪小姐同意见面。虽然是同一个号码，但她敢保证，前后两次不是同一个人。第二次的女声听着低沉，却很年轻。
　　事情峰回路转，封羽澄自然高兴，和对方约定了端午节后见面。处理完工作后，她打算趁着假日回启江探探亲，顺便放松一下。
　　下班回家，她却撞见一个女生在夏昱家门口与他纠缠。
　　鹅蛋脸的女生撒娇说：“为什么不能让我进去啊？就让我住一晚嘛，你也不想我这么可怜吧？”那种在喜欢的人又真诚又做作的样子让她觉得分外眼熟。
　　“真的不行，你还是找你朋友帮忙吧。你住我这，真的不合适！”夏昱说。看出来他已经使出浑身解数了，既不想伤害女孩子的情面，又确实不愿意妥协。
　　“夏昱！”她远远地喊了一声，噙着笑走到他们面前，“今天这么早下班了？”
　　夏昱张口结舌：“小……女朋友？”
　　那女孩子先是茫然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意识到怎么回事后冷笑一声：“女朋友就女朋友，还小女朋友。”她扬起高傲的下巴瞅着他：“我问你夏昱，你和这个女的是真的？莫不是骗我的吧？”
　　夏昱像是得了要领，立马接着说：“我骗你有什么好处？我又不玩欲擒故纵那一套。”
　　封羽澄从地毯里搜罗出一把钥匙，在女孩面前无情地晃了晃：“怎么样？”
　　女孩子终于信以为真，踩着高跟鞋赌气走了。封羽澄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有了一点罪恶感。就这样帮她斩断了情丝，不知是好是坏。
　　她回头对夏昱说：“已经是第几个了？难道要一直这样拿我作挡箭牌啊？”
　　“真冤枉啊。我跟她只是同学，就是坐一个教室一起上课的关系，不知道她从哪里打听的我住址。反正我保证以后肯定不会再有这种事了！”
　　“最好是啦。原来长得好看也有烦恼哦。”
　　“那当然了。脸又不能当饭吃！”夏昱眨巴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像猫咪。
　　“给你根竹竿就能爬到月亮上去，自恋鬼。”她笑了一声，拧开了锁。
　　“小羽姐，你跟梁总以前真的是情侣吗？”
　　“啊？在我不知道的角落八卦已经传到这个地步了吗？我们真的只是高中同学而已，他上次来开会还是我们毕业后第一次见面呢！”
　　夏昱似乎很为她挑破的疑虑而高兴，装模作样地对她说了一句“端午节快乐”，然后把门关出一种轻快的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