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告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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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轾当晚改签机票离开，江浔在巴塞罗那的生活重新平静下来。不见面时，他们是彻底的陌生人。见面时，也一样。
在健身房和训练场往返的一个月转瞬即逝，江浔重新回到两年前初见的地方。
那个承载了幼年噩梦和少女梦幻的地方，也是她的家乡，伦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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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地重游，江浔能想起在这里的很多回忆。
她和初恋的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拿起网球拍，第一次做球童，还有很多想不起来但实实在在塑造过她的第一次。
江浔回到全英俱乐部，有几个熟面孔的工作人员和她打招呼，她一一应下，一路走到赛前训练的球场。
伦敦的一切都那么熟悉，很好。
如果她没有在观摩完训练后被罗轾拉进更衣室会更好。
门被关上。隐隐约约的交谈声，靠近又远去的脚步声，全部被隔绝在外，幽闭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近在咫尺的呼吸，有着剧烈运动后的燥动，面前的男人步步紧逼，气息轻浮地抚摸着她脸颊边的细软绒毛。
麻，又痒。
罗轾刚冲完澡，半湿的头发垂下，削减了冷峭的气质，暖光下的面部线条更加柔和。
他已经过了二十岁生日，褪去了最后那点青少年气质，无论是野心，还是欲.望，都坦荡地表达。
谦卑是一个与他完全无关的词。
罗轾向前，江浔退后，一直到后背抵门，她避无可避。
过分近的距离，让她的视线里只能看得清他的脸。漆黑深邃的眼眸，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像是下一秒就要将眼前的猎物吞吃入腹。
他太高，肩膀又太宽，更衣室里的吊灯本就年代久远需要更换，他站在她面前一挡，她便什么也感受不到。
只有空气中弥漫着的，沐浴露的清爽香气。
江浔知道罗轾算不上瘦，事实上他的体格是统计数据里最适合打网球的那一类，肌肉足够强壮，所以击球有力并且体能很好，但不会过分夸张反成累赘，影响全场移动的灵活性。
就算不从专业的角度，仅仅关心观赏性，他的身材也比相当一部分模特出彩。
即使这样，每当他贴近，都会带给她压迫感。
压迫感，某种程度上，也是另类的安全感。
“又见面了，小姐。”
在朦胧的灯光下，罗轾浑身冒着水汽，摒弃冷淡的做派，调侃地勾唇一笑。
他毕恭毕敬地喊她‘小姐’，仿佛在进行皇室成员之间的对话，凭空多出某种情趣。
江浔疲于应付角色扮演的游戏，抬手抵住他垂在身体两侧的手臂，警告他别再靠近。
“干嘛这么说话……你不高兴见到我吗？”
传统上，淑女和绅士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罗轾总有在她面前假装绅士的执念，可惜他的行动跟彬彬有礼毫无干系。
他为什么要挤她？！他们两个人都要一起贴到门上去了。
“你来看我训练，我很高兴。”收起捉弄的心思，他真诚地说，“不过今天的训练内容很普通，也很无聊。”
观摩训练不用买票，江浔想起球场人山人海的盛况。
普通？如果训练的主角是罗轾，那绝对不会普通。
罗轾能让观众席的前排都坐满观众，而同时间段的其他训练场地，只能用冷清来形容。
江浔不喜欢拥挤和喧闹，不过今天这一点可以商榷。因为在人群里，她可以光明正大地打量他，跟所有爱护他的球迷一样。
把自己放在很低的位置，便不会被察觉出，他们两个之间有什么不一样来。
仰望的姿态，最保守，也最安全。
就像当时和她激动攀谈的那位男球迷，自然也想象不到，罗轾会在更衣室里，用侵略性十足的眼神看着她。
没人怀疑他是头野兽。
也没人知道，承受他的无礼、轻浮、躁动的人是她。
“是洛伦佐要来看。”江浔辩解，将他自以为是的想象打碎，“我们来找马泰奥。”
如她所说，一墙之隔，重新出山的洛伦佐，成为她的专职教练，正和罗轾的体能师马泰奥交谈着，几个单词时不时溜进罗轾的耳朵里，‘补充剂’‘蛋白质’‘营养师’等等。
“嗯，我知道你要准备九月的美网。”
江浔的手还搭在他的手臂上，罗轾抽出来，反握住了她的手腕。亚裔的骨架要略小一些，江浔的身材比较干瘦，是容易受伤的体质。
他的团队，从体能师到理疗师，从不外借。但给江浔可以。
罗轾灼热的视线直白坦荡地落在江浔脸上，一副索要奖励的表情。
没错，是奖励，而不是报酬。江浔想给就给，只不过他有所期待而已。
期待落空，江浔当成没看见，毫无表示。
“我明天比赛，记得来看。我给了你门票。”
微弱的气流扫过她的脸，气息紊乱地交缠。
江浔笑了一下，偏要和他做对，“那洛伦佐怎么办？”
罗轾突然后退一步，灯光尽数倾泻在她脸上，江浔被刺激地闭上了眼，看不见他的表情。
再睁眼时，他的两臂交叠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我是让你来看，不是洛伦佐。”
他们身高差了一个头，罗轾弯下腰来和她平视，声音压得很低，每个单词都在空气里打了个旋，坏心地蹭着她敏感的肌肤。
“他会和马泰奥一起，你只用专心看我比赛。”
靠得太近，江浔能看清他脸上所有的细节，尽管她以前已经看过很多遍。
斯拉夫人强大的美貌基因让罗轾身上几乎没有亚洲血统的痕迹，身体强壮，五官深邃，就连特殊一些的黑发，在欧洲也算不上罕见。
只有那双漆黑纯净的眼眸曾让她共情，毕竟人总有趋同性。
“好。”江浔的声音有些颤抖。
呼吸缠紧，他目光扫过她的下唇。
江浔感觉到了，但没有抿唇，只是垂下眼，视线里只剩自己的鞋尖。
这是一种不反抗的姿态。
欲.望和感情无关，对着一个你毫无感觉的人接吻，也能纾解欲.望。
只不过，罗轾高傲，自负，目中无人。
跟差距过大的人接吻，会显得掉价。
罗轾缓缓起身，白色的训练服莫名让她感觉诡异。他最后什么也没做，和她说，“走吧，去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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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拉，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诶？”
江浔只顾着埋头把意面一圈圈地卷到叉子上，没料到马泰奥会开口问她。
在此之前，马泰奥总是在跟洛伦佐交流。两个意大利人说话当然是用意大利语，她一个词也听不懂。
至于能在饭桌上干什么，总不能和坐在对面的罗轾聊天。所以她选择摆盘，把12.5英镑的意面在盘子上摆得漂漂亮亮的，再大口大口吃进去。
“参赛的，训练的，有什么想法都提出来。”坐在右边的洛伦佐解释说。
“我想提升我的体能，然后增一点点肌肉。”江浔简要说明诉求时，罗轾忽然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她从他有些嘲弄的眼神中读出两个字。好瘦。
对模特，或许是夸奖。对运动员则是赤裸裸的讽刺。
江浔肤色偏白，而且不容易晒黑，当然是对亚洲人来说，加上她肌肉长得少，在南欧，人们常认为这样的是病人。
她无意间看见罗轾手腕上的银制手表，他打球时也戴着，是赞助商的要求。他用右手持拍，所以戴在左手。她顺着表，往他手臂看去。
轮廓清晰，线条分明，明明只是拿着刀叉，依然显得很有力量感。
他单手就能把她整个人抱起来，她知道，因为一年前实践过。
江浔给那七天起了个很不优雅的名字，‘疯狂伦敦周’。
还没等她回忆，罗轾把刀叉放下，加入话题：“是要增肌。”
他放肆地打量着她，正如她刚才那样。
饭桌上另外两人齐齐看着他。
江浔瞪了他一眼，用眼神传递信息：别和我说话，我们是‘陌生人’！
两个意大利人不知道有没有发现他们的异样，江浔反应过来。其实有也无所谓，他们是长辈，也是‘自己人’。
“没问题。”马泰奥说，“我九月和你一起去纽约。”
江浔点点头。
“那我们到时候见。”罗轾又说话了，江浔看过去，还是那种略带着坏的，得逞的轻笑，明显是在对着她说。
他到底在干什么，享受管教小孩的快乐吗？
洛伦佐和马泰奥注意到了两个人反常的暗流涌动，但没说什么，就着别的话题开始聊起来。
江浔在桌子底下给对面的人发信息：【你干嘛说话？】
【如果我不说话，你又说我没礼貌，故意让你尴尬。】
......
江浔没理他。
接下来的午餐时光在融洽的气氛中度过，洛伦佐和马泰奥有他们感兴趣的话题，江浔只顾埋头，罗轾也没再突然说话。
等到离开的时候，他们慢慢落在两个意大利人的后面。
球场安保严格，混不进任何一台摄像机。江浔没有拒绝罗轾的靠近。
他们的指节偶尔因为贴得过近而相碰，有那么一瞬间，江浔觉得他又要牵起她的手，大庭广众之下，和一年前一样。
罗轾没有这样做。
沉默等来一个挂着工作证的人。那人仿佛没有看见江浔，目不斜视地走到罗轾面前，看起来竭力隐忍着狂热的情绪，颤抖的声线出卖了他。
“你好……真高兴见到你，先生……洛佩兹小姐说，她已经在等你了。”
充当一个传话的角色，依然激动得不知所云。江浔心底浮现出疑惑，罗轾当真这么有魅力，能让所有人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
江浔还没来得及腹诽，就听见身旁的男人说，“好，谢谢。”
洛佩兹，戴西-洛佩兹？
西班牙籍的古巴裔模特，罗轾众多绯闻女友中的一位。
传话的人恋恋不舍地离开，罗轾示意她跟上洛伦佐。
“你先跟他们回酒店。”
“好。”
罗轾没有立即离开，念了声她的名字：“江浔。”
“嗯？”
很少有人对她直呼中文姓名。
他们都会说中文，但还从未尝试用中文对话过。
“明天见。”他再一次说了中文，有些挽留的意味在里面。
江浔没什么反应地挥手告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