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感情伤钱（娱乐圈）》苏荏

11、川贝雪梨顿银耳

　　合同签完，沈助收拾文件就要离开，唐狄突然急切地叫了他一声：“沈助！”
　　“……什么事？”
　　“另一份合同，还有半年吗？”唐狄的智商终于赶在最后一刻上了线。
　　沈助点点头：“你回去看一眼就知道了。”
　　唐狄不禁嘴角抽搐，那份让他倍感耻辱的合同他早就撕得粉碎扔掉了，上哪儿看去——他一直以为两份合同会一起到期——就算差前差后的，许致远既然已经对他失去兴趣也不会计较——没想到现在竟然还要被打这个时间差……是了，第二份合同是他进公司几个月后签的，签的也是五年……
　　“那我先走了？”沈助见他没再说话，便准备起身。
　　“等一下……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唐狄挣扎着，再次从混乱的思绪中找到了重点。
　　“许总……怎么，又突然想起我了？”他直白地问道。
　　不是已经一年多没找过我了吗？怎么突然又想起我了？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唐狄当然不会傻到以为许致远之前在年会上见了自己一面，便突然想起自己还有这么个床伴。他许致远是谁？他的智商可是被娱乐周刊和财经杂志吹爆了的！这几年来逐渐的冷淡，自然不是他健忘，只是他态度明确地，对自己失去兴趣了而已！
　　那么到底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偏偏要来找自己呢？！
　　以沈助的能力，他显然有几百种方法摆脱这个问题，但大概是一路看着唐狄走来的原因，他良心发现地，低声解释道：
　　“前段时间许总去市郊的一座商场考察，碰到你在那里做活动……至于其他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了。”

　　一直到手里握着合同，走出公司大门的那一刻，唐狄才终于从混乱中逐渐清醒过来。
　　这几天，他以为自己从此要与娱乐圈无缘了。
　　他以为不管许致远为什么要跟他续约，重点都是那第二份合同。
　　所以来之前他连回老家怎么跟亲戚们解释都想好了——洁身自好、不畏强权……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虽然沈助告诉他许致远最近的反常表现源于他在城郊的商场偶遇自己，唐狄还是云里雾里。
　　最重要的是，沈助还叫他好好配合，以及提醒他第二份合同的时间差——许致远，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芙蓉楼》的音乐专辑终于全部制作完毕，主创人员一同聚到许总公司专业的影音室审完整demo。刘影帝作为主演也百忙之中从剧组请假参加了——导演和制片惊喜地感谢刘影帝对这部戏的重视，刘影帝但笑不语。
　　——只有资方老板和音乐制作人对此嗤之以鼻。
　　不得不说郑星的音乐制作能力真的是业内顶级的，整张专辑整体性非常强，与剧情意境、人物性格配合度很高，尤其是郑星亲自词曲的主题曲，更是既婉转动人又朗朗上口，刘赫正认真地从头听到尾，几乎泪目。
　　“怎么样？”专辑播放完毕，郑星代表音乐团队向大家问道。
　　明明是问在场所有人的，但郑星的目光却在刘赫正身上停留了很久，显然很重视他的意见——这是刘赫正的主观感受。
　　于是刘赫正在许致远、导演和制片发言后，十分诚恳地表达了自己对这张专辑的喜爱之情，顺便感慨道——
　　“我眼泪都出来了！”
　　这句话说的虽然朴素，却应该是对一张古风专辑的极高褒奖了，郑星领情地冲他笑了笑。
　　“刘老师过奖了。”郑星说着又咳嗽了一声。
　　这是今天开会的时候，刘赫正第三次听到郑星咳嗽了——该不会是前几天来照顾他被他传染了吧？他脱口问道：
　　“这是怎么了？着凉了吗？”
　　郑星急忙道：“好像是上火了……还不是赶专辑赶的，这算工伤！”
　　刘赫正也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问话连个称呼都没有，好像过于亲昵了，也赶紧开口找补：“那是被许扒皮剥削的，这工伤得让许扒皮负责！”
　　许致远斜了他一眼，老神在在地说：“郑老师能者多劳，确实是辛苦了，别的不说大红包可要安排上！”
　　郑星在大家的起哄声中笑道：“多谢金主爸爸！”

　　音乐专辑因为完成度很高当即就这么定了下来，大家难得聚到一起，于是顺便开会讨论一些其他细节，郑星说要去给练习生授课便先行离开，刘赫正的心也立刻跟着他飞走了，身体却只能耐着性子等大家聊完配音的安排。终于导演和制片开始商量特效的细节，刘赫正立即起身告辞。
　　想到竟然有机会偷听郑老师授课的墙角，刘大影帝的步伐都轻盈了许多。
　　因为事先跟许致远的特助打听好了郑星上课的教室，刘大影帝并没有走弯路。这间教室位于走廊尽头，刘赫正鬼鬼祟祟地走了过去，从后门望进去，却发现几个练习生正坐在教室里三三两两地说着话，并没见郑星的身影。
　　这时，走廊尽头的楼梯间里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咳嗽声，刘赫正便轻声向那边走去了。
　　透过门缝，刘赫正看见郑星正和一个年轻男孩儿说着什么——气氛好像并不怎么好。
　　“上周呢？上周怎么也没来？”
　　男孩儿一副不在乎的样子，笑着答道：“有个通告。”
　　“如果是通告，你们经纪人会在上课前跟我报备。”郑星似乎压着火，语气已经不太好了。
　　大约知道理亏，男孩儿不说话了。
　　郑星严厉道：“我不管你是什么背景，既然你上了我的课，我就要对你负责，你这样三天打渔两天晒网，课后训练也不做，是很难进步的——你的声音条件是很优越，很有辨识度，但是技巧方面还是很缺乏，你自己难道看不出来跟那些科班生之前的差距吗？”
　　受震于郑星的怒气，男孩儿打着哈哈再次开口：“老师我错啦，上周是喝多了错过了上课，下次不会啦！”
　　郑星表情略有松动，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家里很有实力，进娱乐圈也不是为了赚钱。但是我想提醒你一句，一旦正式出道，你的一言一行就都会暴露在公众面前，如果你还没强大到可以无视一切舆论，还是要稍微收敛一下，免得伤到自己——你应该也知道，网络暴力是可以杀人的。”
　　虽然是说教，但因为他的话术有为对方考虑的成分，那男孩儿倒是好像听进去了一点儿。
　　“我知道了……”男孩儿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我以后会认真上课的。”
　　郑星叹了口气：“回去吧！我还是很看好你的，你的声音很好听，只要肯努力，未来可期。”
　　男孩儿的态度已经比刚开始恭敬多了，低头道：“谢谢老师……”

　　听到两人的脚步声，停听了墙角的刘影帝赶紧闪身进了旁边一间空的房间。等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进了教室才慢慢走出来。
　　教室的后门上有玻璃，刘影帝便戴上口罩站到后门处观摩郑老师的课。
　　开始上课了，郑星坐在窗前的琴凳上，弹着琴帮练习生们开嗓。他还是偶尔会咳嗽，好在不太严重——真的是被自己传染的吗？
　　想到这种可能性，刘赫正竟然莫名地生出了一种亲密感。
　　午后的阳光十分明媚，郑星那修长的手指轻巧地在琴键上跳着舞，整个人因为弹琴的动作微微摇晃着，阳光贪婪地洒在他的身上，随着他的动作产生了强弱的变化——从刘赫正这个方向看去，郑星整个人被包裹在温暖的阳光里，可谓闪闪发光。
　　娱乐圈里经常会听到“周身像发着光一般”的评价，刘赫正一直不怎么理解，现在他终于眼见为实了。
　　这个人，怎么能这么好看啊？
　　学生们的某个音唱得不太好，郑星轻轻皱眉，停下来纠正，又笑着说了句笑话，同学们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认真讲课的样子好看，弹琴的样子更好看，刚才开会时讨论专辑的时候好看，语重心长地劝解学生的样子也好看，喝酒说笑话的时候好看，给他做饭照顾他的时候也好看，在床上的时候更好看……
　　刘大影帝就站在那里，看着他们家小星星即使是在这样一间普通小教室里，做着最寻常不过的事情，却是那么地光彩照人，令人心折……
　　一个念头渐渐地在刘赫正心里成形了。

　　本来以为下了课可以直接把他们家小星星接回家的，可郑星却说有事急匆匆地走了。刘赫正也没觉得怎么样，本来就是临时约的，约不上也正常。晚饭他跟许致远和导演他们一起去吃的，在一家正宗的粤菜，点菜的时候看到菜单上有一道“川贝雪梨炖银耳”，便抬头问服务生：
　　“这个冰糖放得多吗？”
　　“不多的，先生，这个虽然是甜品，但为了保证润肺止咳的功效，我们店不会做的太甜。”
　　“那一会儿走的时候，给我打包一份吧！”
　　说着刘赫正抬起头，见好几个人有些好奇地抬头看他，急忙笑道：“这几天有点儿上火，嗓子疼。”
　　只吃了一个多小时，刘赫正就早早地起身，借口不太舒服提前离席了。临走的时候还不忘让服务生把包好的甜品拿给他，顺便豪爽地把单买了。
　　“喂？”等坐进自己的保姆车，刘赫正哼着小曲儿拨通了郑星的电话，“在哪儿呢？给你带了点儿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