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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并案调查的申请很快就批复下来,花无缺与郭慧岚联系过,她愿意见面详谈。

      花无缺和小鱼儿来到新郊公园的孔子亭时,郭慧岚已经等在那里了。旁边的小姑娘,应该她的女儿刘静。三月中的气温已经有所回暖,刘静仍穿着长长的羽绒服,针织帽盖到耳朵,露出一张没有血色的脸。

      郭慧岚站起身,压着嗓音说:“警官同志,不好意思,我女儿她……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

      花无缺点点头,但他下来的问题实在不适合小姑娘听到:“方便换个地方吗?”

      郭慧岚有些犹豫。

      小鱼儿迈步走到亭子里:“我陪着她,你们可以去湖边的长椅,那个位置,我们彼此都能看到。”

      郭慧岚没有异议。

      小鱼儿和刘静在亭子里,总不能干坐着,前面有家咖啡店,他询问过郭慧岚,买了三杯咖啡,给刘静要了杯温的柠檬水。

      刘静捧着纸杯捂手,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小鱼儿:“你也是警察?”

      “对,我叫江小鱼,你也可以叫我小鱼儿。”小鱼儿笑得像电视剧里的温柔男主角,哪怕脸上添了道疤,也不妨碍他散发魅力,“你叫刘静对吗,多大了?”

      刘静回答:“十七岁。”

      小鱼儿笑道:“十七岁,真是美好的年纪。”

      刘静低下头,不以为然。病痛已经毁了她天真的童年,又来夺走她如花的青春年华。在同龄人享受校园,畅想未来的时候,她却在与病魔斗争,游走在死亡的边缘。

      小鱼儿抿一口咖啡,回忆了自己十七岁时的模样,感慨道:“至少你有妈妈,有爸爸,有亲人。”

      刘静抬起头,“我知道,你们是来问我爸爸的事。”

      小鱼儿:“那你愿意告诉我吗?”

      刘静沉默。

      小鱼儿想了想,说:“我问,你可以选择回答或沉默。”

      刘静终于点头。

      “你什么时候见到你爸爸的?”小鱼儿顿了顿,又说,“我是指,你长大以后。”

      这个年龄的女生,哪怕小鱼儿不明说,她也知道他究竟要问什么。

      “我和妈妈从北京回来以后,每次过年,爸爸都会从贵州到嘉荣来看我们。”

      小鱼儿:“那他来嘉荣,一般会住在哪里?”

      刘静:“就住在家里,在厅里支一个小床。”

      小鱼儿:“那今年呢?”

      刘静:“从去年十月开始,爸爸就一直在嘉荣,我每个月都能见到他,但他没有住在家里。”

      小鱼儿记下这个时间,继续追问:“这个月你见过他吗?”

      刘静笑起来:“当然见过,三月一号是我的生日,爸爸妈妈一起陪我过了生日!”

      “我不太希望他来看女儿,他当年犯下大错,毁了这个家。”郭慧岚端着咖啡一口未喝,瘦削的脸颊有些苍白,“可他毕竟是静静的父亲,每次他来看静静,静静都很高兴。”

      花无缺:“刘志勇一直住在贵州老家,为什么会突然来到嘉荣?”

      郭慧岚沉默片刻,回答:“我也不太清楚。女儿生病,我没有告诉他,我怕他又像以前那样做出不好的事来。”

      “郭女士,恕我冒昧,你的女儿是什么时候确诊的?”

      郭慧岚看向亭子那边,忽然捂脸抽泣,哽咽道:“去年五月……”

      花无缺拿出纸巾递给她,看见那个命运悲苦的女孩,亦是无限唏嘘。

      郭慧岚很快平复情绪,擦了擦脸,想起另一件事:“可能是赵哥告诉他的,他们是同乡。”

      花无缺神色微变,想起小鱼儿告诉他的名字:“是赵洋吗?”

      “对,就是赵洋哥。”郭慧兰说,“静静小时候生病,刘志勇坐牢之后,靠我一个人的工资付不起医药费,就向爸妈借钱,我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赵哥的,是他告诉我可以向云慈基金会求助。去年静静复发,我也向基金会申请了一笔无偿救助。”

      嘉荣市有很多富人组织的慈善基金会,捐助了很多医院、福利院和养老院,也可以申请援助金和无息医疗贷款。比起刘志勇激情犯罪,寻求社会帮助的确是一条正途。

      “警察同志,你看。”郭慧岚为了证实自己的话,打开了她和赵洋的聊天记录。

      赵洋的网名是“叱石”。很少有人会用这两个字,花无缺只想到一个典故——叱石为羊。

      征得同意,他拷贝了一份聊天记录留存,“你知道赵洋在容轩大酒店当保安吗?”

      “我知道他是做保安的,原来是在容轩啊,那是很高档的酒店吧。”郭慧岚面露诧异,倒没了初谈话时的伤感。

      “你有刘志勇现在的住址吗?”

      郭慧岚摇头:“没有,只要他不和我们母女俩挤着一起住,我才不关心他住在哪里。怎么,警察也找不到他吗?”

      花无缺笑了笑,将手机还给她,“没事,随便问问。”

      二人送母女俩回家,走出逼仄的老小区,春风拂面,阳光和煦,令人心旷神怡。

      有棵矮树的枝丫伸出院墙,蹭到他的肩头,小鱼儿顺手摘下一片绿叶,眯眼对着阳光照了照,长舒一口气:“这么好的天气,最适合旅游。”

      花无缺:“把你手上的资料全部整理给我,你就可以去了。”听起来不像在开玩笑。

      “谢谢,但不必了。”小鱼儿打开手机,发过去一条音频,“刘静说三月一日那天,刘志勇陪他过了生日。但刘志勇上月28日回到酒店,第二天没有离开,至少出入口的监控没有拍到他。”

      他们在一处咖啡店外坐下,花无缺接话道:“赵洋和郭慧岚、刘志勇是同乡,又是容轩的保安,很有可能帮助刘志勇掩盖犯罪事实,修改监控。”

      “可是监控录像一般自动缓存,又是容轩这种级别的酒店,仅仅一个保安就能修改容轩的监控?”小鱼儿冷笑,“从刘志勇的房间到冷库,经过电梯和几处走廊、能全部剪辑拼接得天衣无缝,还当什么保安。”

      赵洋与刘志勇一家关系密切,不惜冒险替他遮掩罪行,甚至为此辞去工作,真的只是因为仗义吗?比起刘志勇这个板上钉钉的凶手,赵洋身上的谜团似乎更令人费解。

      花无缺一边把赵洋的账号信息发送给铁心兰,一边对小鱼儿说:“刘志勇的口供中说,他袭击你的原因,是他以为你是陶明远的儿子。”

      小鱼儿觉得不对,但转念想到刘志勇对陶明远的恨意,哪怕他恨错了人,他的家庭也是因其而散,而且他有精神病史,情绪可能会格外激烈偏执。
      “那他为什么会认为我是陶明远的儿子?凭主观臆想?”

      花无缺的目光在他脸颊的伤疤上停留了一会儿,说:“他说,来到嘉荣市后,有人寄了匿名快递,里面有你的照片、住址、上下班必经之路。我怀疑有人利用刘志勇,对你下手。”

      “照片还在吗?”

      “他看过以后就丢进了下水道。”

      小鱼儿眉间深蹙,拉开左臂袖管,露出刚褪去血痂的伤痕,连同身上被衣服遮住的两道伤口,都开始隐隐作痛。
      还有更深的真相隐藏在水面之下。

      这时,铁心兰打来了电话,花无缺立刻按下接听:
      “队长,我们调查了赵洋的信息,三月五日他离开容轩前往火车站,然后就不见了。”

      “不见了?”

      “对,人间蒸发。”铁心兰的语气很是沉重,“贵州刘庄和附近县市只有两个人叫赵洋,其中一人上个月车祸去世,另一人只有二十岁,行动轨迹也不相符。赵洋预留的手机号是空号,证件号码也不是他本人,是贵州同省一位女士的证件,那位女士近十年都没有离开过贵州。刘志勇的手机里安装了远程控制软件,关于‘赵洋’的信息全部被删除。”

      花无缺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可以尝试恢复吗?”

      “技术部的同事尝试了很多次,没有成功。”

      小鱼儿指了指自己的手机,做了个口型,花无缺会意,问:“张鸿远的手机找到了吗?”

      “找到了,手机和凶器都藏在刘志勇酒店房间的沙发坐垫里,上面有他的指纹。三月一号下午,刘志勇陪女儿过完生日回到房间,叫了送餐服务,和服务生发生了争执,是张鸿远前来调解。刘志勇承认,他看到张鸿远和陶明远有些相像,一时激愤才动的手。”
      找到关键证据,这桩凶杀案基本可以敲定,协同作案的赵洋却逃之夭夭,无法完美结案。

      “好,我知道了。”花无缺刚挂断电话,铁心兰又发来一张截图。是刘志勇银行账号的两笔收款记录,分别在去年十二月和今年二月,来自云慈基金会。

      花无缺回复消息,另一部手机又推到他眼前,陶明远和张鸿远的照片放在一起,果真有几分相似。刘志勇因为一个误会造成不可挽回的错误,从此埋下深刻的烙印,自那天开始,就在和“陶明远”过不去。

      花无缺瞧着小鱼儿垂眸思索的模样,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听心兰说,你在租房?”

      小鱼儿愣了愣,点头说:“是啊,我现在住的地方离市局太远了,破案不易,懒觉难得,我准备退房换个近的。”他终于反应过来,凑过去盯着花无缺的眼睛,语气暧昧不明,“你有房源吗,中介先生?”

      刻意扬起的语调撩得人心头一痒,花无缺就这么看着他,想好的借口全都忘了。

      被他这么直白地注视着,自认见识过大风大浪的小鱼儿竟有些不自在。他坐正身体,目光望向别的地方,却是在和花无缺说话:“开玩笑的,房子我自己会去找。”

      “我确实有一处房源。”花无缺脱口而出。

      小鱼儿睁大眼睛:“别告诉我你真的在兼职中介!”

      “星光路214号紫荆花苑小区,开车到市局最快二十分钟,地铁四十分钟。”花无缺停顿几秒,无意识地攥紧了手,“二室一厅,另外一个房间放了些杂物,我可以把它清出来。”

      听到前几个字时,小鱼儿以为花无缺被他开了玩笑,也要“礼尚往来”一番,听到最后才明白,花无缺说的是他家。
      “你现在的房子是你姑姑的,还是……”

      “是我租的,你愿意帮我分摊一下房租吗?”花无缺为这段话打了一天的腹稿,此时全部说出口,竟有一种出离的成就感。

      小鱼儿见他连头发丝都透露着紧张,也没再绕圈子,直截了当地问:“你打算给我开多少房租?”

      花无缺比了一个数。

      他的用意,小鱼儿心知肚明,一抬手直接转了三个月的房租,“按照市场价来吧。”他站起身,花无缺整个人都笼罩在他的影子里,“花无缺,燕伯伯的事不是你错,你不欠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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