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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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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华国际中学是市内知名的贵族学院,这个学校的学生家境优渥,父母都是各领域的尖端人才;又或是自身非常优秀,有学校看中且值得培养的价值。
放学时间,学生们陆陆续续走出校园,男生西装领带,女生衬衫短裙,笑着走到他们的“精英”父母身边。
刘志勇站在校门外一棵香樟树下,目光紧紧盯着十五步外穿白色大衣的男人。
那男人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帅气、体面,微笑地望向学校大门。
刘志勇在这里站了太久,已经引起校园保安的注意。他压低帽檐,蹲下身点了一支烟。仍不时抬头看向那个男人,想到自己脸上的烧伤,想到自己的发音不清的声带……
没有女人会喜欢丑陋又贫穷的男人。
不过两分钟,有个男生走到男人面前,仰头和他说着什么话。男生长得乖巧秀气,也许将来会和他父亲一样,也是天之骄子。
可他的女儿呢?身患重病躺在医院,高昂的治疗费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有人生活在阳光下,有人只能在阴暗中如蝼蚁般苟且偷生。命运为何如此不公?
刘志勇握住衣袖中的刀柄,冲上前去。待他恢复一丝理智,手中的刀已经抵住了男生的脖子,警车的红蓝顶灯不断跳跃,警察的劝导和人群的窃窃私语一窝蜂涌入脑海,圣华中学的白色校服在夕阳的照映下,耀眼夺目。昨天在女儿病床前,也看到了这样成片成片的白。
他举起刀。
他回不了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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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的放学铃声是耳熟能详的萨克斯曲,十三岁的花无缺收好书包,随着同学们一起走出学校。他不过好心回答了一位眼熟的家长的问题,下一刻却成了凶徒的人质。
凶徒的手臂勒得人喘不过气,冰冷的刀刃贴着脖子,花无缺脑中一片空白,凶徒的反抗和沉闷的嘶吼震耳欲聋。那个人举起了刀,花无缺透过雪亮的刀身,看到了自己惊恐的双眼。
接下来的记忆,是他在医院醒来。头上贴了纱布,很疼,手打了石膏用绷带吊着,小姑姑和警察姐姐守在床边,轻声询问他的状况。
小花无缺还没从傍晚的危机中缓过神,只是机械式地点头摇头,偶尔能听见病房外大姑姑和警察的对话。他不知道姑姑交涉了什么,两个警察问了几句话,做了记录,很快就撤走了。
小姑姑留了阿姨陪夜,花无缺睡不着,躺在病床上胡思乱想。今天的事令人惊魂未定,在陌生的环境又有些害怕,他不想吵醒阿姨没有开灯,自己悄悄下床,将房门推开了一小半,医院走廊的灯光照进来,才稍感几分安心。
花无缺望着门口的灯光不知熬了多久,忽然一道身影挡住了光,一个身着蓝白校服的少年站在门口,背着光线,花无缺没有看清他的脸。
少年似乎说了什么,花无缺反应不及,他便离开了。
隔壁病房住了一位警察,就是他从刘志勇的刀下救出了花无缺,他叫燕南天。
第二天花无缺去探望时,看到了昨晚的少年。少年的校服皱巴巴的,前额刘海长得快要遮住眼睛。
“你来干什么?”少年不太愿意看到他。
花无缺感受到他的敌意,犹豫地停住了脚:“我来探望燕警官……”
“有什么好探望的!如果不救你,我伯伯就不会这样!”
一旁的警察喝止他:“小鱼儿!”
小鱼儿咬牙瞪他,又看了看病床上的燕南天,红着眼睛跑出去。
又隔了一日,周一的傍晚,花无缺正在走廊的窗边看夕阳,小鱼儿如一阵风似的进了燕南天的病房,守在他的床边。
花无缺想了又想,还是跟进去了。
“小……小鱼儿,”他说,“对不起。”
“你不需要向我道歉。还有,不许叫我小鱼儿,我叫江小鱼!”小鱼儿未看他一眼,从书包里拿出试卷,苦思起来。
花无缺还要在医院观察几天,没去上课,但他学习自律,成绩优秀,看到题目就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目光,跟着默算。
小鱼儿担心燕南天,坐在课堂上也频频走神,这道几何题卡了一下午,始终没有更好的解法。
花无缺在图上比划:“把辅助线画在这里试试。”
小鱼儿转头打量他,似乎有些不服气。又认真思考片刻,按照这个方法,果然下笔一气呵成。
“你叫什么名字?”小鱼儿问。
“花无缺。”
小鱼儿默念一遍,小声说:“像小说里的名字。”
花无缺暂时不能上学,家里把书本都送到了医院,小鱼儿见他吊着手臂刻苦学习,同情心油然而生,这天放学给他带了冰淇淋。
花无缺说:“姑姑不许我吃别人给的东西。”
“燕伯伯也不让。”小鱼儿说,“但那是防坏人的,我又不是坏人。”
花无缺觉得他说得有理,让小鱼儿帮忙拆了包装,自己拿着棍子小口小口地吃着。
照顾花无缺的阿姨打水回来,看到他在吃冰淇淋,迭声说不许有下次,还叮嘱小鱼儿不要再给他买东西。
小鱼儿从小被散养惯了,不明白吃根冰淇淋有什么大不了的,“我问过医生了,他是外伤,可以吃冰淇淋。”
阿姨叹了口气:“他姑姑会不高兴的。”
“有什么不高兴的?”十三岁的小鱼儿并不了解花无缺的事,也没有意识到,这是他们相遇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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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志勇,男,三十一岁,户籍贵州刘庄。长期在嘉荣市务工,但因面部烧伤和嗓音缺陷,没有稳定工作。女儿刘静,四岁,确诊白血病。刘志勇因目睹妻子郭慧岚与市医院血液科副主任陶明远会面,二人举止怪异,误以为妻子出轨,遂尾随至圣华中学,意图挟持陶医生的儿子泄愤,却意外牵扯到另一名中学生……”铁心兰找出从前的档案文书,看到了小鱼儿口中的陈年往事,“这是十三年前的大致情况。”
同队警员小李说:“卷宗显示,刘志勇性格内向孤僻,有躁郁症病史。因重伤漠山分局警员燕南天,判了六年,七年前出狱后回了贵州老家。但他为什么突然回到嘉荣市?为什么袭击江副队?”
花无缺:“他的妻子和女儿呢?”
铁心兰:“刘志勇入狱后,郭慧岚就向法院递交了离婚申请,带着女儿去北京看病,前几年回到了嘉荣市。前几天我们的同志去了解过情况,郭慧岚不太配合,甚至不愿意听到刘志勇的事,而且……她女儿白血病复发了。”
花无缺盯着卷宗上“郭慧岚”三个字,若有所思:“把她的地址给我,我再去一次。”
小鱼儿离开副局长办公室,手机上显示了好几条未接来电,他一边回拨,一边往办公室走。办公室里三人围着一堆陈年卷宗,后面的白板正中贴了刘志勇的照片。
他按下免提,“正好花队也在,一起听一听吧。”
“我们联系到了张鸿远的妻子,他妻子在半个月前,就是3月1日那天收到他的消息,说酒店派他出国采购,根本不是探亲。这段时间内他们的聊天次数也比较少,没有通过电话,他妻子也无法确认手机后是不是他本人。相关截图我已经发过去了。”
花无缺问:“张鸿远的请假申请也是3月1日吗?”
“对,相隔二十三分钟。”
小鱼儿“嗯”了一声:“根据DNA鉴定,死者就是张鸿远,信息应该是凶手用他的手机发的,手机也被凶手藏在了某处。”
“我还用花队发来的刘志勇的照片问了一下前台,确实有人见过刘志勇出入,可是酒店住客名单里没有刘志勇的信息。”
花无缺皱起眉头。冷库案和江小鱼受伤时间接近,让警员用刘志勇的照片询问只是一种直觉,没想到刘志勇真的事发酒店出现过,那么二者绝不可能是巧合。
“容轩是五星级酒店,最普通的标准间也要……”铁心兰打开旅游软件搜索,更加笃定,“可他不是无业吗,就算有积蓄,也没有必要住在容轩。”
小李猜测说:“也许有熟人住在容轩?”
小鱼儿沉吟,对电话那头的警员说:“传一份酒店住客的名单和三月一日附近五天的监控录像,主要是冰库电梯和后厨。”
警员说了声“好”,挂断电话。
花无缺在身后白板上围绕刘志勇添上几个名字,垂眸入神地思考着,又在角落写下“江小鱼”三个字,加了个问号。
小鱼儿扫了眼白板上的字,发现他思考和排版的习惯还和学生时一模一样,赶紧用手挡着嘴,险些笑出声来。
花无缺转身撞见他促狭的眼神,愣了愣,问:“怎么了?”
小鱼儿清了清嗓子:“没事。并案吗队长?”
“目前没有证据表明两件事一定有关联。”花无缺也有这个想法,只是眼下的一切都是他们的猜想,但破案依靠证据链,不能靠直觉和揣测。
原先留在酒店的同事回警局,带回了二十天内所有入住人员的名单和监控录像。根据酒店大堂的监控,刘志勇的出入频率和时间显然不是来找人的,他就住在容轩酒店。三月一日那天,张鸿远按时上下班,刘志勇没有出入;自三月二日起,监控里再也没有张鸿远这个人。
铁心兰把录像颠来倒去看了三天,眼睛都红了,还是未发现异常。
“三月一号张鸿远下班离开酒店,为什么他的尸体还会出现在冷库里?难道凶手是在外面杀人,然后扮成水产批发的,把他藏在冷库里?如果从外面运进来,应该藏在箱子里才对,而不是……直接放在架子上。”
小鱼儿一言不发,又看了一遍冷冻库门口的监控录像。这三天没有海鲜运进冷库,工作人员来取海鲜,也是空手进入,用原本就在走廊上的推车把箱子推出去。
“我找到了!”旁边的小李激动地拍了下桌子,“江副队,我找到刘志勇的信息了!”
他这一嗓子将小鱼儿从思绪中拉出来,小鱼儿下意识去看他的屏幕,屏幕上是一个女人的信息;汪翠芬,女,64岁,现住贵州刘庄。
十三年前的卷宗记录,刘志勇的母亲就叫汪翠芬。
小鱼儿脑中闪过一个念头,穿上外套欲走未走,“花无缺呢?”
铁心兰:“队长去分局调刘志勇的口供了。”小鱼儿遇袭当天,刘志勇就被逮捕,在分局接受审讯。
“铁心兰,继续看监控;小李,叫上检验科的人跟我去酒店!”
“汪翠芬”的房间在容轩酒店八楼,是一间大床房,刘志勇的一应生活用品就在其中。酒店经理说,“汪翠芬女士”是二月份入住的。
小李板着脸:“证件是女性,居住者却是男性,你们不知道吗?”
“知道,知道。”经理赔着笑脸,生怕自己因为管理疏忽,工作不保,“房间是赵洋替他开的,说是他的亲戚,来嘉荣找工作的。”
小李:“赵洋是谁?”
“一个保安,上个星期辞职了,说要回老家看孙子。”
“有他的照片吗?”
“有,有。”经理觑一眼房间各处忙碌的检验员,小声开口,“那位警察同志……”
小鱼儿转头。
经理:“这个月5号全酒店换过地毯,应该不要紧吧?”
话音刚落,三名检验员的动作全部停了下来,齐刷刷看向他。经理第一次被这么多警察盯着,不免紧张出汗。
“没关系,想到什么就说。”小鱼儿示意小李继续问。
这段小插曲并不影响侦察工作,检验员在房间里仔细勘察,果真发现了蛛丝马迹。
靠门的墙角处,鲁米诺试剂喷洒过的位置泛起幽幽的荧光,沿着墙缝蔓延了近二十厘米。
小鱼儿蹲在墙角,戴着手套一点点摸索墙根,指尖摸到一点细微的交错,抠住用力向上一扯,“嘶啦”一声,墙纸被撕成三半,墙面上是一片暗红干涸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