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十三杀 ...
-
纪谷雨的脚步顿住。
可肖晗的威胁还没有停止：“我会让你成为孤儿，为你一个人建造一所孤儿院，你会在里面一个人孤苦的长大。也或许我会央求我的父亲领养你，但你的一生都将注定活在我的监视之下。”
那话里的威胁让纪谷雨汗毛竖立。
“肖晗！”
纪谷雨垂在身侧的拳头攥紧，眼里的怒火喷薄欲出：“我从来没有见过比你还要卑鄙的人！”
“我做过什么不可饶恕的事，让你使出这种手段对付我？”
你，什么也没做。
可你是世界中心，你拥有不死之身，拥有重启世界的力量。
肖晗心脏一瞬钝痛，差点无法直视他的视线，却还是强撑着将话说完：“我也不想这样，是你不太听话，你杀害宋惊蛰，会影响剧情走向。”
“我不能再继续放任你独自行动，接下来的日子，我会让人看着你，希望你不要再做多余的事情，安安静静把剧情走完。”
“我凭什么按照你的想法去做？我是个人，不是你的牵线傀儡！你没资格决定我的人生！”
“我不想伤害你，”肖晗一步步靠近他，抬手想要抚摸他的脸，终究还是因为愧疚放下，“只要池夏回来，我保证不会再强迫你做不想做的事情。”
“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告诉我。”
“我欠你一条命，我会补偿你的。”
.
八岁时肖晗的脸与肖晗如今二十二岁的脸重叠在了一起。
同样的话，同样的表情，甚至连语气都相差无几，明明是千年前发生的事情，却依旧让纪谷雨觉得熟悉的可怕。
补偿……
不过是一张永远都不会兑现的空头支票罢了。
.
纪谷雨从那痛苦的回忆里抽离，不得不被迫接受眼下的现实——他重生成了纪谷雨。
重生到了他和肖晗觉醒意识以来的第三世。
望着面前肖晗那张冷硬俊朗的脸，看着曾经无比天真的自己，纪谷雨绝望地闭上了眼。
肖晗如今还认为，这一次出现的会是池夏1号。
他还不知道自己被Alex骗了，他更不知道自己苦苦寻找的幸运星，其实一直都在自己身边。
任务者不会回到世界，即便再来一千次，回来的也只会是池夏3号，池夏4号，池夏5号……无数任务者前赴后继涌入世界，只是平白送命而已。
大概肖晗做梦都不会想到，所谓的池夏1号，其实是拥有宋惊蛰灵魂的池夏。
宋惊蛰。
谁会想到池夏1号会是宋惊蛰呢？
纪谷雨呢喃着那个名字，自嘲一笑。
别说现在才经历三世的肖晗猜不到，就算是轮回了上百世，无数次穿越过去修正剧情的他，到最后也没有料想到池夏1号会是宋惊蛰。
宋惊蛰，怎么就偏偏是他呢？
.
池夏是这个世界第一个觉醒的人，可第二个觉醒意识的人，不是纪谷雨，也不是肖晗，而是宋惊蛰。
宋惊蛰和池夏，因为觉醒了意识而违背了天道相爱，池夏死后，宋惊蛰便将自己的灵魂献祭给了时空管理局，换取池夏转生。
自此，宋惊蛰成为了时空管理局中的一员，负责监督任务者完成任务。
谁会猜到一个本来属于这个世界角色，会在脱离世界后再度以系统管理者的身份带着任务者回来？
又有谁会想到，宋惊蛰作为一个系统管理者，会全程揽下了自己的宿主任务，用池夏的身体走完所有剧情？
纪谷雨望着面前的肖晗，越发觉得可悲。
就算现在告诉肖晗，池夏1号是宋惊蛰，他也不可能会相信的。
.
“我饿了。”纪谷雨无力地靠在床头，望着肖晗突然开口。
肖晗微微一怔，恍然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以为纪谷雨摔断了腿，至少会跟他大吵一觉，再不济也会和他冷战一段时间，倒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平静。
他准备好的一箩筐劝诫的话，准备的一车补偿全无用武之力。
不过纪谷雨肯吃饭是好的，只要还愿意活，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让人给你带了你喜欢的鸡丝松茸粥。”
保镖主动打开保温桶，递上了餐具。
饭盒是不锈钢的，勺子是塑料的，因为害怕纪谷雨自杀，肖晗将他的一切生活用具都换成了不锈钢、硅胶、塑料。
陶瓷、玻璃、尖刀……根本没机会出现在纪谷雨的面前。
“我喂你。”肖晗舀了一勺粥，体贴地吹了吹送到纪谷雨的嘴边，纪谷雨看着那冒着热气的，粘稠的糊状物没有半点兴趣。
这是曾经的纪谷雨喜欢的东西，不是他喜欢的。
他有胃病，从来都不喝粥，而且他也不习惯被人喂食。
“我自己来就好了。”纪谷雨伸手接过勺子，顺手端过了碗。
肖晗怕他身体虚弱端不住，手指虚托着碗底，纪谷雨睨了他一眼，声音冷冷的：“我可以。”
肖晗缩回了手，坐好。
纪谷雨喝了一口，眉心一皱，端着那碗热粥直接朝他的脸泼了过去。
肖晗下意识闪身躲避，可离得太近了，根本来不及。脸上、身上无一幸免，滚烫的粘稠物紧紧贴在肌肤上，皮肤转瞬被烫红。
有保镖反应过来，拿纸给他擦拭，肖晗将人推开，慢条斯理地，拂去脸上、脖子上热粥：“你心里有气我理解，但……”
纪谷雨将嘴里的热粥吐在了他脸上，这极具侮辱性的动作让肖晗的怒意达到了顶点。
“纪谷雨，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肖晗一把拽起了纪谷雨的衣领勒住他的咽喉。
纪谷雨被迫仰头看他，丝毫不惧，藏在身后的右手抓着塑料勺子，只用一根拇指便将勺子摁断，在所有人都被肖晗的愤怒吸引的时候，攥紧勺柄狠狠捅进了他的咽喉。
“唔……”
鲜血汩汩下流，肖晗猝不及防，疼得呜咽一声。
保镖见状乱成一团，有人去抓住纪谷雨的双肩，想将人扒拉开，却被肖晗一个眼神喝退：“滚开！”
保镖得到指示，缓步后退，只是将枪口对准纪谷雨威胁道：“不许动！你再伤害我们少爷，我就要开枪了！”
纪谷雨却置若罔闻，按住勺柄的一端死死压向肖晗的咽喉，鲜血顺着他的掌心浸透衣袖，染红了病服，他却恍然不知。
他得让肖晗死，这个世界只能有一个主角攻。
他必须得杀了肖晗，剥夺他的主角攻身份。
主角受死亡，世界会重启，可主角攻死亡不会。
“你当真是恨我……呀……”
肖晗字字泣血，话还没有说完，一口鲜血从喉头喷涌而出。
鲜血喷溅在纪谷雨的脸上，像是完美画作上最艳丽的色彩。
保镖见状吓破了魂，果断扣动了扳机。
不可以！
“不许开……”枪……
肖晗扯着嗓子艰难嘶吼，然而子弹已经出膛，根本没有阻止的机会。
纪谷雨现在还不能死。
肖晗心头一跳，生怕子弹射中纪谷雨，顾不得咽喉的疼痛，按住纪谷雨的双肩将人扑倒在床上。
“乓——”的一声，子弹穿透被子，扬起一屋鹅绒。
雪白的绒子纷纷扬扬如同白雪洒下，一朵绒子落在纪谷雨的眼皮，迅速被鲜血染红。
一滴又一滴的血砸在纪谷雨的眼皮，鲜血浸泡他的眼球，红黑分明。
他顺着流血的源头望去，这才发现那颗子弹穿透肖晗左肩，衬衣被迅速染红，裸露在外的肌肤一片鲜血淋漓，纪谷雨透过带血的眼睫望着肖晗的伤口，鼻翼间甚至能够闻到子弹烧灼后的肉味。
“你……”纪谷雨握着勺柄的手在颤抖，那满身的鲜血红得刺眼，他的心里升起一丝不忍，然而只是一瞬犹豫，他便再度发力，将勺柄仅余的一部分送进肖晗的咽喉。
肖晗按住他的手腕，那力道大到几乎要捏碎纪谷雨的腕骨，纪谷雨根本无力反抗。
“嘶……”Omega的力道完全不及Alpha，纪谷雨冷一声，强忍着疼痛抽手给了肖晗一拳。
肖晗腾手截住他的拳头反绞，纪谷雨神色不变，动作比肖晗更快，顺着肖晗的手臂摸上肖晗的肩头，对准了他肩头的枪伤狠狠按了下去。
拇指穿透洞口，肖晗疼痛直哆嗦，豁然起身松开纪谷雨，侧身后退离床半米远。
纪谷雨撑着床面挺身而起，准备追上去再给肖晗一拳，腿刚触碰到地面，却直接跪了下去。
去他妈的！
纪谷雨狼狈地匍匐在地面，无力地将拳头砸向地面。
是他忘了，他现在是个残废。
就算是拥有千年战斗经验的他，也不可能用一具残废的身体打败曾经的自己。
“少爷，你的伤口……我马上叫医生过来。”保镖过来查看肖晗的伤势，肖晗朝他摆了摆手，只是瞥了一眼肩头的伤口，便扬起脖子，伸手直接那捅进咽喉的勺柄拔了出来。
汩汩的鲜血顺着伤口喷涌而出，塑料勺子捅的伤口很深，可塑料终究是塑料，杀伤性完全无法同利器相比。
肖晗望着那染血的刀柄，心想，如果这是一把刀，那他现在已经死了。
“你比我想象的还要狠，就那么恨我吗？”肖晗看着手上的鲜血，俯身睨着匍匐在身下的人，声声泣血。
纪谷雨冷笑一声，仰头看着他，语调轻挑又疯癫：“你不是说欠我的，想要补偿我吗？拿你的命来还，把你的命还给我，我就原谅你。”
肖晗气绝，将手里的勺柄摔了出去，一把抓起了纪谷雨的头发迫使他看着自己：“命，我可以还给你。但不是现在，只要池夏回来，我这条命，你想要就拿去。”
“但你如果再像这样继续反抗，别怪我真的打断你的腿！”
“哦？”纪谷雨唇角嘲讽地掠起，眼神邪肆狂放，“你怎么确定不是我先杀了你呢？”
纪谷雨手腕一转，一把蹭亮的军刀从袖口滑出，刀尖转瞬抵在肖晗的咽喉。
肖晗瞳孔战栗，反手摸了摸袖口，那里早已经空空如也。
什么时候？
纪谷雨什么时候从他身上拿走了刀？
捅他咽喉的时候？还是按压他伤口的时候？
纪谷雨先前的动作在肖晗的脑里不断回放，手掌摸过手臂残留的触感还清晰明了。
是在刚刚摸他的时候。
纪谷雨笑容冷冽，这一次没有丝毫留情，直接对准了肖晗的颈动脉：“安心去吧，去找你的池夏。”
我要去找宋惊蛰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十三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