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掉主神[abo]》Ada安

12、十二杀

　　宋惊蛰历经十个小时的手术，终于抢救了回来。

　　下了手术台直接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

　　“孩子他妈，你跟我出来一下。”病房里，纪岳山叫醒了廖云烟。

　　两个人瞥了眼正在熟睡中的纪谷雨，不敢打扰他，蹑手蹑脚出了病房。

　　因赔偿的事情两个人烦得焦头烂额，纪岳山抽了一整晚的烟，廖云烟哭了整整一夜，眼睛早已经哭肿。

　　纪谷雨诡异地没有感到难过，他以为自己对父母是有感情的，可这次给家里惹出了这么大的麻烦，他居然丝毫不觉得后悔。

　　纪谷雨睁开眼，望着夜色泛白的天花板，脑海里回荡着楚霜降白天的那句话：“我愿意以灵魂为代价换宋惊蛰活。”

　　“我有神力，我不会让他死的。”

　　神力？

　　楚霜降有神力吗？

　　纪谷雨摇了摇头，觉得认真思考这种问题的自己十分可笑。

　　楚霜降如果真的有神力，第一世怎么可能会死在宋惊蛰的手里。

　　“叩叩——”病房大门从外面被人敲响。

　　纪谷雨转过身去看，大门被人打开，数名黑衣保镖鱼贯而入。

　　“你们是什么人？”

　　纪谷雨眉头紧锁，不自觉撑着床面起身。

　　宋家的人要来找他算账了吗？

　　纪谷雨心脏咚咚乱跳，伸手去摸紧急呼叫铃，下一秒有人开了灯。

　　灯光亮得晃眼，纪谷雨闭了闭眼偏头，再次睁开眼时，出现在他面前的却是那个曾告诉他十六年后再见的肖晗。

　　他站在一众黑衣保镖中央，穿着纯黑的卫衣长裤，八岁的他身高已经逼近一米。，身形颀长，黑色碎发干净利落，除却那张依旧稚嫩的脸，很难让人将他跟一个小学生联系在一起。

　　“好久不见。”肖晗掀开卫衣兜帽，冲他笑笑。

　　纪谷雨缩在床头冷冷看着他，手下意识抓紧了呼叫铃：“你想干什么？”

　　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不是说好的十六年吗？

　　现在才不过六年。

　　“你在害怕我？”肖晗看着他蜷缩的身体以及颤抖的双手，眼里划过一丝受伤。

　　“你觉得我会伤害你吗？”

　　肖晗缓缓靠近他，每一步都带着极强的压迫感，距离越来越近，纪谷雨甚至闻到了那股熟悉的雪松味。

　　铺天盖地的味道压下，转瞬充斥整个房间，浓郁的气息像是冷兵器一般带着刺骨的寒意。

　　肖晗分化了。

　　他提前分化成了Alpha.

　　在刚满八岁的年龄，分化成了一个SSR级Alpha.

　　恐惧几乎将纪谷雨淹没，他本能地按下手里的呼叫铃，肖晗却已经来到他的身边按住了他手。

　　他的手很大，很暖，抽走呼叫铃的动作却毫不留情。

　　“我们需要谈谈，只有我们两个人。”

　　肖晗睨了身后的保镖一眼，数十名黑衣保镖收到指令，纷纷转身出了门。

　　大门关上，整个房间里只剩了他们两个人。

　　纪谷雨抿了抿唇，努力压抑住恐惧，尽可能让自己显得平静：“我跟你没什么可谈的。”

　　“疼吗？”肖晗置若罔闻，兀自在床头坐下，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

　　肖晗的手掌一如既往的宽大，看他的眼神亦是如同曾经一般温情，可他们之间隔着一条人命，哪来的情字可言。

　　“你到底想干什么？”纪谷雨躲开他的触碰，懒得配合他的表演。

　　肖晗叹了口气，没有回答，反倒满脸无可奈何：“你不该试图杀死宋惊蛰，小说里，反派BOSS只会在故事即将结束的时候下线。”

　　“所以呢？”纪谷雨挑眉看他，“我该等着他长大，眼睁睁看着他害死楚霜降和Alex，去顺应所有剧情成为他的俘虏，再被你所救吗？”

　　“肖晗，这对我不公平！”

　　“你和池夏青梅竹马，再来一世，你依旧幸福美满，可我呢？我凭什么要接受这种菟丝花的命运？”

　　“我和你没有什么好说的，你出去吧！”

　　纪谷雨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拉上被子背对着肖晗不再看他。

　　房间再度安静了下来。

　　肖晗长舒了口气，呆坐着不动，视线盯着手里的呼叫铃，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沉默了半晌，他才开口：“那不是池夏。”

　　他的声音很轻，却重重地撞向了纪谷雨的心。

　　“他是任务者，维持这个世界秩序的存在。”肖晗盯着纪谷雨蜷缩的背影发呆，纪谷雨没有说话，可肖晗知道他在听。

　　“你应该发现了，我们生活在一个完全虚构的世界，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因你我而存在，父母、亲友，每一个都是为剧情服务。”

　　“可现在变了，你我觉醒了意识，世界失去了控制，我们每一个超出剧情的举动，都能让他们的大脑宕机。他们如同初代AI，有一定的智慧却无法完全发挥自我意识去处理复杂的事件，只是按照固定的程序行动。”

　　“这个世界乱了套，所以诞生了维持秩序的任务者。”

　　“你不是在疑惑，为什么转校申请总是无法通过吗？你不是在疑惑父母为什么总是忘记将你送在新的学校吗？”

　　“是因为任务者。”

　　“任务者在竭力修复被我们打乱的剧情，只要有他们存在，我们永远也别想摆脱。”

　　“你的剧情在这里，你的一生便被定死了这里。”

　　一句剧情就决定了纪谷雨的一生。

　　纪谷雨被子下的拳头拽紧，无法接受这种荒诞的命运。他掀开被子起身，直直望向肖晗的眼：“你凭什么说无法改变？如果这天道要宋惊蛰活，我就偏要他死！”

　　他一把拔掉了留置针跳下床，朝门外冲去。

　　他要去杀了宋惊蛰。

　　如果死一个宋惊蛰就能改变结局，那他死得其所。

　　“没用的……”肖晗拽住他的手腕，声音恹恹的，“同样的路，池夏已经替我们走过了，过去的教训还不够吗？”

　　池夏已经走过了？

　　纪谷雨的身体僵住，一股无力感瞬间蔓延全身，他瘫软在肖晗的怀里，眼里霎时溢出眼眶。

　　就没有一点点改变的方法吗？

　　肖晗扶着他的肩头，将人抱起放到了床上，他半跪在纪谷雨面前，抓起纪谷雨的脚踝擦了擦脚底的灰尘，细心地给他穿上拖鞋。

　　动作一如过去那般温情。

　　纪谷雨木讷地看着他的动作，原本麻木的心涌起一丝异样的感动，可很快又被他压了下去。

　　他们之间不该有这种莫须有的感情。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池夏为什么会变成……”纪谷雨想问池夏为什么会变成任务者，可又觉得这种说法并不合理，“池夏为什么会和任务者扯上关系？”

　　肖晗抬头望着他，笑容无比苍凉：“我和池夏青梅竹马长大，三世轮回，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早已经超过了三十年，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如果命运那么容易改变，池夏又怎么会自杀？如果他还活着，这个世界怎么会乱套？又怎么会出现任务者？”

　　“所以，上一世和你结婚的池夏……”

　　“是任务者。”

　　得到答案，纪谷雨心里一片骇然，片刻后，却又释怀。如果是任务者，那么肖晗上一世种种诡异的行为便有了解释。

　　“第一世，也是任务者。”肖晗顿了顿，表情痛苦不堪。
　　他捂着脸，极其艰难地扯出嗓音说：“不同的任务者。”

　　不同的任务者？

　　纪谷雨心脏再度漏了一拍，突然觉得比起自己悲惨的命运，肖晗也不遑多让。

　　肖晗仅有的两世，与池夏的两次婚姻，居然都是任务者。

　　一句不同，何其讽刺。

　　难怪肖晗会在婚后后悔，难怪他对池夏的态度日渐冷淡，根本就不是一个人，怎么做到同等相待？

　　纪谷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安慰他，半晌才开口问：“那现在的池夏……”

　　“还未觉醒，和其他NPC一样，没有自己的意识。上一世的池夏……”肖晗顿了顿，害怕纪谷雨听不懂，换了一种说法，“我姑且叫他池夏2号。”

　　“池夏2号告诉我，池夏是整个世界最早觉醒意识的人，他在多次改命不得后，最终选择了自杀。为了维持世界秩序以及剧情的正常发展，所以有了池夏1号。”

　　“池夏1号，在我们第一世成婚后已经顺利完成任务离开。原本世界应该锁死的，可由于你的死亡，世界被迫重启了。”

　　“你是主角受，是世界中心，只要你死亡，世界就会重启，所有的剧情都会重头开始，于是我们有了第一次重生，也就是上一世。”

　　纪谷雨张了张嘴，脑子里似乎有无数问题想问，可到了嘴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死后世界会重启吗？

　　所以上一世肖晗杀了他，是为了重启世界？如果肖晗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他不是拥有不死之身了吗？

　　“你还记得第一世是怎么死的吗？”肖晗问他。

　　纪谷雨揉了揉混乱的脑袋，试图回想：“我记不太清了，那天喝了太多酒，我想去阳台透透气，然后被人推下楼了。”

　　被推下楼的？

　　肖晗神色凝重。

　　是Alex吗？

　　毕竟他的任务是HE.

　　不，不可能是Alex.

　　肖晗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第一世大结局时，Alex已经被宋惊蛰杀死了，他的剧情早已经在死亡那一刻结束，不可能重生回来再度杀死纪谷雨。

　　肖晗眉心紧锁，继续问：“没看清他的样子吗？身高？体型？性别？信息素的味道？一点线索都没有吗？”

　　纪谷雨摇了摇头：“记不清楚了，我喝了酒，脑子不大清楚。而且那人在我的背后，我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样子，就已经被推下楼了。”

　　肖晗颇为失望，却也没再继续追问，纪谷雨没必要对他说谎。

　　或许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人觉醒过意识，他们也如同池夏和Alex一般，不满自己的配角命运后选择了自杀。

　　如此说来，除了池夏和Alex，这个世界还有其他任务者。

　　肖晗敛下内心的疑问，拍了拍纪谷雨的手：“记不得就算了。”

　　纪谷雨不着痕迹地抽回手，肖晗唇角的笑容瞬间僵硬，继而化作一丝苦笑：“你还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没有。”

　　肖晗仔细打量着他的表情，对他的好心态感到不可思议：“什么疑问都没有？”

　　纪谷雨再度回答：“没有。”

　　“你不震惊？”

　　“不震惊。”

　　“就没有一丁点的好奇？”

　　“不好奇，”纪谷雨扭头望向窗外，“我已经重生了两次，这个世界有任务者又有什么稀奇？即便是有系统，能修仙，有超能力也不奇怪，怪力乱神的事情一旦发生了一件，其他的也就不过尔尔了。”

　　肖晗哑然失笑：“你说的对。”

　　“那你不好奇，上一世，我为什么要杀你？”

　　内疚折磨了他整整六年，无数个夜晚里肖晗都在脑海里预演跟他重逢时的场景。

　　他们会在A大的后门相遇，那天会下雨，纪谷雨会蹲在花坛边喂小猫，那只猫是黑白相间的奶牛猫，一个月大，小小的一团，还没有手掌大。

　　那天的纪谷雨穿着一件长款针织衫，墨绿色的，像是一颗健康且极具生命力的绿植。

　　而他会故意从围墙上跳下来，砸到纪谷雨，惹怒他，和无数少女漫男女主相遇一般，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当然，纪谷雨也可能因为记恨他，转身离开，也或者会狠狠给他一耳光。

　　现在这般平静，却是他完全没有预料到的。

　　“你不是已经告诉我了吗？无非是从池夏2号那里知道了杀死我可以重启世界，你想再来一次，和池夏1号再续前缘。”

　　纪谷雨毫不留情地戳破他的那点小心思，肖晗久久地看着他，心里莫名涌现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温暖。

　　“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你更加理解我心情的人。”

　　在这漫长的人生里，在这个虚构的世界里，他不是孤身一人。

　　这里，还有一个人陪着他。

　　肖晗内心窃喜，又问他：“你怎么会知道我喜欢的是池夏1号？”

　　“肖晗，”纪谷雨一如既往叫着他的全名，气恼又无奈，“我不是蠢货，也不是瞎子。自己的男人喜欢谁，我能感受得到。”

　　“曾经你对池夏的感情不屑一顾，跟池夏2号结婚后，更是三番两次打电话骚扰我。可你唯独为了池夏1号逃婚。你不喜欢他，难道是还喜欢我吗？”

　　肖晗看着纪谷雨的表情，突然很想抱抱他，可他刚张开手就被纪谷雨打开：“滚开，脏死了。”

　　“如果没有池夏，我肯定会选择你。”肖晗几乎笃定。

　　纪谷雨咧出一个假笑，咬牙切齿地回：“我谢谢你全家。”

　　“想杀我就直接动手吧，用不着说那么多废话，我和你不是可以叙旧的关系，左右我也不可能打得过一个已经成功分化的Alpha.”

　　纪谷雨亮出了脖子，做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肖晗在这种时候出来找他，也没有其他原因了，无非是池夏3号出现了，这一次依旧不是他想要的池夏1号。

　　或许他从池夏2号那里知道了找回池夏1号的方法，只是……失败了。

　　肖晗哂笑：“你这是认输了吗？”

　　纪谷雨苦笑：“我还有其他选择吗？”

　　肖晗起身：“我不是来杀你的，池夏3号没有出现，池夏是在十年后的9月10日自杀身亡的，任务者只会在10日清晨六点进入世界。”

　　纪谷雨终于知道了那句十六年后再见的意思。

　　可他依旧不懂，从肖晗刚刚的话里，他似乎只剩下帮助肖晗重启世界这一利用价值。

　　除了重启世界，肖晗还有其他需要帮忙的地方吗？

　　纪谷雨疑惑地看着他，肖晗笑着从裤兜里掏出了一张磁盘：“我来是为了给你送一份礼物。”

　　“这是什么？”

　　纪谷雨没有去接，眼里满是警惕，肖晗将磁盘往他面前送了送，说：“这是宋惊蛰溺水时那十分钟的监控，我已经替你处理干净了，现在唯一能证明你杀害宋惊蛰的证据就是这张磁盘。”

　　“你监视我？”纪谷雨恶狠狠地瞪着他，恍然间回想起肖晗刚刚说起他多次转学被拒的事情。

　　肖晗怎么会知道提交了转学申请？还是多次？

　　挪动宋惊蛰，假意坠湖，这些的确是他故意设计。他重生过两世，清楚学校所有的监控位置，可他明明避开了所有监控，又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证据？

　　肖晗耸了耸肩，没有否认。

　　纪谷雨勃然大怒，将磁盘狠狠摔在了他的脸上：“滚！”

　　“你现在的行为和宋惊蛰有什么区别？你监视我，录下了我的杀人证据，现在拿出录像还美其名曰帮我处理？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厚颜无耻的人？我宁愿一辈子生活在监狱里，也不可能活在别人的监视下！”

　　“我不会让你如愿的，你永远都别想见到他，你休想利用我！”

　　纪谷雨赤脚下床冲向了阳台。

　　肖晗稳稳站在原地，像是看无理取闹的孩子一般静静地看着他。

　　“你敢自杀，下一世我会先杀了你的父母，接着是楚霜降、Alex……所有你在意的人我都不会让他们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