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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回家当晚喜结连理 ...

  •   枝子阿姨把他推进屋子,让他沐浴之后赶紧出来梳洗打扮。

      虽然是不可避免的暴雪导致火车延误,但迟到已经是个事实。尽管因为在自己的婚礼上迟到这件事对宇智波的人感到有些抱歉,扉间还是尽可能地延缓着洗澡速度,但他终究还是要出浴室。

      宇智波的人早在等他。一应事物,早由两家商量好,其中当然包括他要穿什么,千手家注重什么时辰举办仪式,新人跪拜在哪个方位,正宴上需要出席的有哪些亲友等等繁琐细节,这类在家族产业中需要十分注重的细节在扉间看来充满了意味深长却毫无意义的隐喻,文艺些讲叫在海滩上摆沙画,粗俗一点形容堪称屎上雕花。

      相比于千手家里言必称“祖宗之法不可变”的古旧坚持,一样十分难搞的宇智波家主要挑剔宴宾客的菜式,灯光造景,装饰花朵等等,令扉间不得不承认虽然虚荣但好歹有点实际意义,至少观赏起来能获得几分浅薄收获。

      在自己的婚礼上,扉间要穿一套灰色条纹西装,据说泉奈小姐不喜欢太严肃的穿着。衣服不算太厚,室内穿正好。宇智波派了一个人来帮他整理仪表,扉间看他恨不得连穿衣服都要代劳,婉言谢绝。

      他打好领带,出了房门,宇智波的人又迎上来,领他到另一个房间去打理发型。家里在一年前大规模装修过,几乎算重建了房子。千手扉间觉得有些荒唐,合着他自己的家,宇智波的人反而比他熟悉。不过他很快就释怀,期间各项决定,柱间都有告知他,只是他自己不想去了解,这件事他自己也答应了的,再为此耿耿于怀,换句不好听的,真是不识好歹。

      宇智波带来的化妆师身上香粉味很浓,扉间想尽量离她远点。但对方对工作实在一丝不苟,没让他逃跑成功。

      化妆师满面笑容,好像这真是个值得庆祝的婚礼,她话也不少。

      “我给你修修眉毛。哎呀你的眉形真不错。”她捏着刀片修了两下,很快就放回去拿起其他东西。

      “你洗澡之后刮胡子了吗?”她埋头找东西,问到。

      扉间摇了摇头,还没开口说话,但看来对方不在乎他的回答,又接着说:“下巴上看不到一点胡茬。”

      “你的皮肤是干皮,暇疵好少,真羡慕,这样不用很麻烦呢!”

      扉间觉得这可能是干这行的人约定俗成的恭维,因为她最终还是在他脸上用刷子涂了一层腻子,又用海绵块扑了一层粉,这里那里,用小刷子点点刷刷。

      “你好白哦,我给你上点腮红,唇膏用这个更好,嗯,还有这个,你的眉毛都不怎么用画呢!”

      “好,眼睛看这边。”

      扉间照做,然后被她用像剪刀但前段是夹子的东西夹了几下眼睫毛。

      “给你涂个睫毛膏好吗?”对方没等他回答,已经上手。于是扉间涂了睫毛膏,而且暂时不能眨眼。

      他看着她玲琅满目的工具,有些惊叹人类会为了修饰自己发明这么多东西。

      在梳子和吹风机的帮助下,扉间拥有了一个帅气发型。然后他就被推出去了,宇智波的人让他自己找个地方坐着,直到婚礼开始。

      合着这场婚礼其实和他最没关系。

      扉间尝试着朝几个方向去,但到处都是人,而他暂时不想和人打交道。那个帮他化妆的女孩叫他在睫毛膏干透前尽量不要眨眼,他很努力地克制了很久,不知道现在算不算可以了。

      他七歪八拐,避着人,居然有点在家里迷路的错觉,走到了还没拆掉的一个小院里。院子很小,角落有颗半死不活的杨树,在跟屋顶一般高的地方被砍了主干,树枝只能向四周发散,冬季早就落光叶子。宇智波的人连这个不打算在婚礼中用的院子都装饰得仔细,屋檐下挂着两盏制式美观的仿古灯笼,里头亮着的当然不是蜡烛是电气时代的灯泡,光线刻意弄得柔和,透出红布后照得四周朦胧一片,本来喜庆,后院却没有人迹,前边人群的笑闹声在院子里听来像隔了很远,会突然消失一样。

      扉间也看过几本闲书,不学无术的作者笔下,坑蒙拐骗的算命先生念着那些老掉牙的俗语,什么前不栽桑,后不栽柳,院中不摘鬼拍手。他正想着,后院这颗杨树就是所谓“鬼拍手”,佛间既然迷信到非要他结这个婚不可的地步,怎么没有砍了那棵半截杨树。就在此时,他听见身侧有声,偏头一看,一只体型硕大的狐狸蹲在窗台上,正看着他。还未等他反应,那只狐狸倏然跃起,叼走了他西装上那朵绢制的红山茶花。

      那是宇智波家为了婚礼找山中一族早已退休的千代女士设计的,也是泉奈小姐的丰厚嫁妆之一,婚礼结束后就归俩人的小家所有。

      那只狐狸倒没跑很快,甚至还回头看他一眼,像逗他玩。扉间在外婆的故事里长过一段时间,看见这狐狸眼有精光,毛皮油光水滑,十分有灵性,自然想起了大山里的狐狸问人“像不像”的故事,他没觉惧怕,只想着抢回那朵值钱的假花,追着狐狸就跑。

      转了个弯,他突然汗毛倒竖,那朵花捏在了一个人手里。

      扉间很快定下心来,看见那只狐狸趴在那人脚边,垂着头,用两只前爪捂着鼻子,一副被抓了现形无地自容的样子。扉间心想:“好一副狗样。”

      那人抬头朝千手扉间看来。他穿一套黑色西装,手上戴着黑色手套,藏在黑暗里,灯笼的光照不见他,只有脸是白的,绢花上的宝石反射了光线,聚合成光点落在他脸上。

      千手扉间认出那是宇智波斑,宇智波泉奈的亲哥哥,过了今晚还会是他的大舅子。他向对方走去,忖度着开口说点什么,毕竟他心知肚明对方与他大概是相看两厌的关系,即使这次实打实算是他俩第二次见面。

      宇智波斑也在化妆师手下经过一番梳洗打扮,平日里炸得跟刺猬似的头发现下服服帖帖,往常遮住眼睛,让他显得阴沉的刘海全部向后梳去,扉间能看清他整张脸,也算天庭饱满,鬓发乌黑。然而他脸色苍白,面无表情,一语不发。灯光昏暗,模糊了宇智波斑的棱角,压迫感减少不少,对方家里遗传的好相貌凸显出来,在夜黑灯暗的破旧院落里,端的是鬼气森森。

      扉间看他走来,好像要说什么,丧气的情绪爆发出来,只是站在原地不动。

      但是宇智波斑没有问什么,他略皱着眉头,审视了他一番:“千手扉间。”

      扉间不卑不亢点了点头,“我是。”

      对方没再说什么,大约是懒得和他说话,正好也合了扉间的意。

      宇智波斑走近他,先上了两个台阶,仰头看他一眼,把那支花放进他胸前口袋里,就越过他而去。台阶狭窄,对方没有相让的意思,扉间只得侧身让他走过。两人打了个照面,扉间发现他大约比自己矮一点。他转念一想,化妆的可能也给宇智波斑夹了眼睫毛。所以,扉间默认对方让他让路的行为有点恼羞成怒的意味。

      看斑走了,那条狐狸狗也跟上去,走到门口回头看扉间一眼,还冲他摇了两下尾巴。

      “走吧,要开始了。”宇智波斑没有回头,对扉间说。

      千手扉间跟了上去。他很清楚自己对家里的熟悉程度比不上宇智波斑,时间到了自己还没找到地方就太不礼貌了。

      拜善于交友的大哥柱间天天絮叨所赐,扉间对宇智波斑的性格还算有一点了解,但到底心情郁结,当时他根本没想为什么对方也要化妆。

      如他想象一般冗长无聊。既然一切流程要按规矩来,那么再怎么从简,接亲的过程必不可少。宇智波泉奈被安置在离千手家有段距离的小院里,千手扉间要跟着车去,然后跟着车回。

      门口站着一众喜笑颜开的年轻女孩,大约都是沾亲带故,长相上十分一致,又穿上一样的衣服,打眼看去,扉间不太能认得出谁是谁。堵门的是只骨架不小,身量纤细的猫,此猫长得颇为古怪,耳朵极大,四肢修长,满身豹纹,扉间知道它不是豹猫,很好奇具体品种,但来不及问,他在一众脸白眼睛黑的漂亮姑娘刻意放水的阻拦下,把那朵花交由大猫叼进门去。

      然后他的新娘顶着红盖头,被一个不认识的宇智波背出院门来。还来不及细看,他马上就被簇拥着回头了。

      接亲是在晚上,村子里照明不多,路边树上都挂着一个又一个红灯笼,头顶满月无云,惨白月光混着不甚明亮的红灯笼光。虽然没有下雪,但冬夜刮起透骨寒风来,扉间禁不住打了个寒战,昏昏然的神智醒来几分,但看到周围人都不像被寒风侵扰,仔细感受一下,树叶也未曾婆娑,只觉得自己可能饿了。

      他走在那段不能算很远的路上,发现千手家跟来的人不知被挤到哪里去了,他身前是一群宇智波,身后也跟着一群宇智波,身高相仿,衣着一致,都是一样的黑头发白脸,面上一副眼珠乌黑的大眼睛,眼高于顶,面无表情。扉间心中觉得不妥,第一这个态度有些怠慢新娘,第二他觉得没有亲戚朋友熟人在,这个场景让他有些汗毛直立。

      但对方的人没有表现出被怠慢的愤懑。一帮人有捧花的,有提灯的,行动寂然,只有衣物摩擦簌簌有声。走在扉间边上的人里有个宇智波家的小孩,长得倒是粉琢玉砌,虽然也一样板着脸,眼神灵动许多,只是大概为了讨喜庆,扎了个古怪的辫,两边脸颊还点上了红胭脂。

      扉间心知宇智波算大族,追根溯源是北方山里人,多年迁徙之后在南方起家。估计是生意做的大了坏事没少做,有些南方风俗上的无端讲究,平日里拜老爷,拜娘娘,据说当今时代还有自己的神社。

      队伍一路唱着不知名的调子,扉间无论如何也听不清,只知道唱的人是南方口音,带着自有的腔调。

      身边人衣角摩挲有声,他们零碎语言间,扉间大约知道唱词是求神保佑婚事美满。一路走,光越来越暗,扉间明明看到边上都是宇智波提的灯,偏偏就是照不亮东西。队伍唱起了另外的调子,清越空灵,一行人带着他脚步越走越快,扉间跟得有点艰难,疑惑村里扩建得这么大了吗?

      他看向四周,那群宇智波的脸越看越白,那个小孩子脸上的胭脂越看越红,一队人站立不动,好像扎的纸人,恍然间扉间觉得这不是在结婚是在出殡。在他越来越感觉不对劲时,一行人到了礼堂。

      扉间只觉得自己是突然之间看见了屋子,几乎不记得有逐渐靠近的过程。而一队接亲的人则迅速散去了。他转头看见一众亲朋,站在他身边的人是宇智波火枫,扉间觉得好像没在那队人里看见他。

      他隐约有些胃痛,想起自己没怎么吃饭,而且两天间就睡了四个小时,在火车上他实在睡不着。

      不过,该去拜堂了。

      婚前两人只见了一面,对新娘的长相,扉间没有什么话可说,他也确实有些几分好奇清丽之人艳妆之下会更添几分动人。只是脚刚刚跨进礼堂,他才突然想起早就被告知的事情:原来新娘身体不好,出席不得她自己的婚礼,原来这整个的花费奢靡的婚礼,全都是两家人合作的商业表演。

      人不能来,仪式不能少,那张合成的婚纱照片出示在厅内,以飨看热闹嚼舌的人。相框四角,正上方,均装饰着红绸纱,用来炫耀新人的珠联璧合。总之,进得礼堂,灯光熏然下,扉间第一眼是看到照片里那张笑意盈盈的脸。朗目疏眉,少年意气,双瞳剪水,眼波盈盈。俗话说,女生男相主贵气,有这样阔的老子和这样亲密的兄弟,宇智波泉奈生下来至今,怕是除了身体不好,就没有吃过其他的苦。

      然而扉间没有太多空闲想他的新娘,因为她不能出席,而按照两边家族古旧的要求,这个祖宗牌位关注下的婚礼仪式必须完成不可。因而扉间的眼神刚从那张照片上移开,就扫到宇智波斑面无表情的脸,他心下咯噔一声,心说:“我靠!我早该想到!”

      千手扉间料事如神,在他千手扉间的婚礼上——由于他并无流连花丛潇洒人间的念头,这次婚礼极可能是他一生唯一一次婚礼——宇智波斑代替嫡亲妹妹出席,以未来大舅子的身份站在新郎右边,来完成这次缔结誓约的仪式。他俩一拜天地,二拜各家高堂,夫妻对拜。

      三拜时间虽短,扉间只觉仿佛已经尴尬了三生三世,全程情绪大起大落,由震惊至极几欲先走,到波澜不惊生死看淡。弯腰的时候,他的思绪不堪控制信马由缰,吐槽道:本来和他妹妹拜堂我感觉自己像入赘,现在这个情况我简直像出嫁。

      到了最后,做戏做全套,交杯酒也端了上来。托盘上放着两个宝石红釉圆口杯,扉间看宇智波斑拿了一个,他就拿了另一个。

      扉间努力不多接触对方,但是难以做到,隔着几层衣服,只觉得对方肌肉绷紧,仿佛再给他一点刺激就能直接把桌子掀了礼堂烧了。尴尬且不爽之余扉间脑袋里想得是这位大舅哥肌肉真结实,考虑到对方跟柱间打起来都能胜负对半开,扉间估摸在这个人挤人的礼堂里,自己不能掉头就跑,大约没有一战之力,再看四周发现大哥已经喝得一脸正直,就决定忍一时风平浪静,大丈夫能屈能伸。

      这个婚礼现场布置极其喜庆,好像真的有一对门当户对情投意合的新人在此喜结连理。只是本应起哄的宾客们竟然沉默如海。扉间错觉整个现场在表现何为一场静寂的葬礼,为一位芳龄早逝的美人。

      千手大都喜欢喝酒,而婚宴上酒水确实量大质优,一众亲属朋友,各自怀有心事,现在大约已经没几个清醒的。至于少数不喝酒还清醒的几个人,扉间只觉得他们全都在看笑话。

      酒喝完了,千手扉间有些心如死灰,总算知道宇智波斑为什么也被人夹过睫毛了,而且对方肯定没等睫毛膏干就眨眼,因为两人喝交杯酒的时候他看见对方下眼睑有一道道黑色细线。

      婚礼最后的步骤,入洞房。放在这边,就是参与表演的新人各自回房间呆着,参加婚礼的亲朋好友们各自打牌、喝酒,表面亲热热闹一整个晚上。

      千手家清理出了扉间久未居住的房间,做扉间新婚之夜的卧房,三朝回门前,小夫妻暂时在这里起居。

      固然清楚这次婚姻纯属利益交换,但千手扉间眼睁睁看着宇智波斑跟他一起走过来,似乎还要进他卧室时,他还是心生吐槽:“卧槽,你这也太不尊重我了吧”。

      不过好在对方没有进门,宇智波斑隔着门问了问他妹妹饿不饿,身体状况如何——他叫她“奈奈”——得到尚好的回应后,转头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扫了千手扉间一遍,这时扉间发现他胸口的绢花不知什么时候遗落了。宇智波斑把他自己胸前那朵绢花摘下来,放进千手扉间西服口袋里,冲他冷笑一声,转头走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回家当晚喜结连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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