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破窗（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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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满泰式风情装潢的格调餐厅里。
周恬、桑露、祁炎三伙人的氛围看起来比泰式小短剧还狗血。
桑露觉得自己有必要再解释两句点什么，一个服务生却非常不合时宜地从祁炎那桌过来了。
“客人，12桌的客人要为你们点饮料，请问想来点什么？”
周恬从沉浸式点菜里抬起头，有些探究地看了眼脸颊微红的桑露，随口道，“暴打渣男绿吧。”
桑雪大概觉得这个名字有趣，也嚷嚷着要暴打渣男。
桑霆也从手机游戏里分出来一个施舍的眼神，送给他姐。
桑露：......
该死的！偏偏这个时候！
她羞愤地看向12桌那边，但祁炎只是若无其事地和好哥们聊着天，像是没说过门外的那句话一样。
桑露莫名心中不是滋味，她咬了咬唇，要了杯价格适中的冰奶茶。
好闺蜜这副甜蜜青涩又患得患失的模样被周恬尽收眼底，她点好菜，扬了扬下巴，“高冷哥今天怎么那么大方？他这是要跟你表白啊？”
桑露心里尖叫，葱白手指竖在唇边“嘘”了好几声，“小声点嘛，没有表白啦，他只是......”
“只是夸你漂亮。”桑霆鄙夷地冷哼一声。
桑露恨不得把弟弟扔进窗外的惜淮湖里。
周恬挑眉，表情十分耐人寻味。
一桌的人，就桑雪是小孩，她不懂这些，只摆弄着周恬的手机玩消消乐。
桑霆发话之前，周恬以为祁炎是表白了，怎么也没想过这狗东西就夸了一句漂亮，结果她这个便宜闺蜜还上套了。
周恬有些无语地望了眼鬼火聚集地的方向，“露露，我非常客观地告诉你，是个男的都会夸你漂亮。”
“才不漂亮呢。”桑霆嘟囔一句。
周恬怜悯地看了他一眼，幸亏桑露没听见。
桑露抓着自己的辫尾，扭了一圈又一圈，眼里含了一汪水般，委屈又妩媚，“祁炎，他不一样。”
这话周恬听了不止八百遍。
她有些头疼，“他以前不理你，现在眼睛突然好了，夸你漂亮，给你点甜头，这不还是视觉动物吗？”
和桑露那一足球队的前男友一样的肤浅的视觉动物。
身边女孩小巧白皙的鼻尖也染上了一抹绯色，她幽怨地扫了周恬一眼，又掠过弟弟妹妹，轻咳一声，“好了不聊这个了。”
周恬没再说了。
她懂，桑露的意思是再说下去就少儿不宜了。
桑霆也懂，他摆着一张叛逆的脸，又哼一声。
不巧的是，桑雪不懂但是还八卦，“什么不聊了？”
小姑娘甚至觉得这个气氛非常适合追问，“你们刚刚聊什么呢，我也想听嘛。”
“小屁孩。”桑霆说。
桑雪不乐意了，嘟起嘴巴，“你们不带我玩，这是孤立行为。”
小屁孩的委屈巴巴并没有引起成熟大哥哥大姐姐的心软。
桑霆保持着叛逆男孩的高冷，桑露选择用吃堵妹妹的嘴。
发现家里亲生的靠不住，桑雪选择投奔周恬这个家里“蹭饭的”：“恬恬姐姐，我姐姐她刚刚讲什么好玩的啦？”
周恬微笑，“我没到那个年龄，我也不太懂呢。”
对面，被她暗戳戳阴阳的当事人险些被刚咽下去的一口奶茶呛死。
桑露脸上的红蔓延到了脖子，却又被拿捏得无话可说。
“我，我去谢谢他请的饮料......咳咳......”噌地一下，桑露逃离了现场，留下淡淡的香水气息。
桑雪望着姐姐离去的背影，托着粉嘟嘟的小脸，想起妈妈也说恬恬姐姐是个好单纯的小朋友，和哥哥姐姐都不一样。
她被周恬骗取了信任，气鼓鼓地瞪她哥“坏桑霆，坏姐姐，就不带我玩。”
桑霆懒得理她，自顾自吃着饭，甚至把手上游戏的音量调大了一倍。
耳边double kill声不断，倒也间接成了这场小危机逝去的尾声。
小朋友想吃的月亮虾饼上来了，周恬起身把菜端到离桑雪近一些的位置，目光似有似无地瞥过12桌。
见过了少女的羞涩，再听着那边细碎的娇笑，周恬心里惋惜，叹了一声，“你姐没救了。”
她没想过桑霆会回应。
但对角的男孩却放下了游戏，语气平淡中却带着倔强，“那个男的又考不上大学。”
“是啊，他又考不上大学。”周恬喃喃重复了一遍。
她好像是在说祁炎。
但心里出现的确是另一个身影。
盛思洋的成绩现在到底什么样，周恬其实并不知道。
年级里没人在意一个红毛狂徒的成绩，所以更不会有人刻意地来告诉她。
但周恬有种直觉，盛思洋就算吃老底有考个二本甚至一本的实力，他也会把高考翘了。
他现在看起来就是那么烂。
但周恬不明白，他有什么理由变成这样。
如果她也能投个那样富贵的好胎，她就算初中天天挨打都不会抑郁。
眼前浮现出幽巷里那晦涩渴求的眼神。
周恬有些好奇，盛思洋当时到底是什么心理。
心里揣着事，周恬手上的动作也漫无目的起来，冬阴功汤上来时，她甚至忘了桑霆不喜欢吃虾，盛了扎扎实实的四碗摆在了四个餐位上。
桑霆扫了一眼碗里肉质饱满的虾，抬头瞥见周恬有些恍惚的神色，拾过公筷把自己碗里的虾全部夹到了周恬碗里。
周恬被这个动作打断了思绪，看清对方的举动后吓了一跳，“谢，谢谢？”
为什么只给她夹？！
因为今天是她请客？
探索人类情感与行为动机是周恬的短板，尤其是桑霆这种处在叛逆期、还没太多交集的人类。
好在桑霆也有要解释的意思，先说了一句，“我不喜欢吃虾。”
周恬懊恼地一拍脑门，“啊，我忘记了，抱歉。”
她是个完美主义者，这样的过错真的会令她自责。
“没事，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桑露的。”桑霆表情不太自然。
少年声音很低，“难得出来，还要操心她......”
他总是一副姐弟不睦的样子，但周恬知道他并不是真的讨厌自己的姐姐。
“吃吧，我相信她会保护好自己的。”周恬露出一抹笑意，拿过对方手边的公筷，给桑雪又挑了几只大虾。
桑霆闷闷又说，“你喜欢吃这个，你多吃一点嘛。”
周恬笑容僵硬。
她不太擅长回应别人的好意，敷衍地点点头，却没听他的，只安静地吃自己碗里的，内心狂叫。
快点回来吧！桑露！你弟弟妹妹我都搞不定啊啊啊啊啊！
桑露似乎是心有灵犀，不一会回到了他们这桌，只不过身后跟了个祁炎。
这还是周恬第一次和祁炎打照面，她很是警惕，像老丈人一样警惕，搞得现场好像什么分外眼红的交接仪式。
对于社会鬼火男的长相，周恬没兴趣，她只大致扫了眼对方略带攻击性的黑元素穿搭，保持着礼貌平静，给足了桑露面子。
祁炎伸出手，“你好，祁炎。”
“你好。”周恬礼貌微笑，然后疯狂给桑露递眼色。
桑露赶紧把祁炎伸出去的手往后面拽，“我闺蜜社恐，你吓到她啦。”
祁炎“哦”一声，转头又看了桑霆和桑雪一眼，“你弟弟妹妹都这么大了，真好。”
“才不好呢，桑霆长大了总惹我生气，桑雪也皮。”桑露娇滴滴地嗔一声。
祁炎想起自己冰冷的家，看向桑露的眼中带着艳羡的笑意，“家里人多，有人拌嘴才温馨呢。不像我家里，我一个人过久了，冷饭都吃习惯了。”
还是那个桥段。
冰冷的家，失踪的妈，酗酒的爸，道上混的他想和你有个温暖的家。
这种话在暧昧的人之间传递，的确很令人小鹿乱撞。
桑露那副上头的神色都快滴出水来了。
周恬瞧着她，敢打赌桑露现在恋爱脑都能长出来十个。
兄妹组这边，桑霆全程没搭理祁炎，只有桑雪扑闪着大眼睛，一点也不见外，“那你也可以来我家蹭饭哦，我家饭好吃，人也多呢，除了桑霆和姐姐，还有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还有恬恬姐姐。”
祁炎似乎想起来什么，忽然回头看了周恬一眼，“我就说你眼熟呢，你是视频里那个，和那个红头发男的一起被拍下来的那个。”
他声音不大，但周围几桌肯定听见了。
周恬看见有人用奇怪的眼神打量她，想骂人。
草泥马能不能说明白点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颜色小电影呢！
她在平静的面容下大骂特骂，拳头捏得咔咔作响。
“你是说，八中的早会上？”周恬咬牙切齿。
祁炎掏出一支烟，又像是故意装绅士一样塞回去，“对，我看是那个逼在纠缠你，是不是？”
关你屁事啊！
周恬更讨厌这个人了，奈何她不是当众发火的性格，只能“面目狰狞”地礼貌再礼貌，“哈，同学之间小矛盾，没什么事，都过去了。”
祁炎把手里的打火机转了一圈又一圈，也许在桑露眼里，他漫不经心的样子像是电影里帅气的□□老大哥，但周恬真觉得他没必要装这个逼，挺刻意的。
辣眼睛。
鬼火少年打了两下火，声音慵懒，“我最讨厌这种搞大小姑娘肚子的男的，你是露露的朋友，我不能放任不管。”
“露露说你是个好学生，好学生太难得了，可不能被这种人耽误。”
“下周一吧，你想要他断手还是断腿？”
周恬真想求他别装了。
她快绷不住了，十七八岁毛还没长齐装个粑粑的大哥！
她真的想先把他送局子里，再把他的鬼火丢进废品回收站！
周恬深吸一口气，表情严肃，“你已经年满16周岁了，闹出人命要被追究刑事责任的。”
祁炎愣了一下，把烟又掏出来，叼在嘴里，声音含糊，“说什么刑事责任，你就是喜欢那小子了，下不去手。”
周恬很想大喊她不喜欢盛思洋。
但这样很刻意，容易被联想成被戳破心思后的恼羞成怒。
她烦祁炎这个人烦透了，向桑露使了个不太高兴的眼色。
桑露眨了下眼，缓缓开口，“祁炎，恬恬是要考清北的，不会看上那种人。你误会她了。”
周恬又递了几个眼神过去。
还有呢！你不是喜欢他么！你赶紧告诉他故意伤害犯法啊！
桑露莫名避开了她的眼神，不知道在想什么，没再说话。
祁炎咬了咬齿间的烟，最终点燃，“好学生，你不想我帮你？”
“多谢你的好意，但我并不需要。”周恬斩钉截铁。
“那好，我之后做的一切，都与你无关。”
说罢，祁炎吐出一口烟，插着兜大步离去。
周恬心脏“咚”一下，她张了张口。
她感觉自己是想要追问下去的，但是脑海里总有个声音在嘲讽她——“你就是在关心盛思洋！你现在的样子卑微又丑陋！”
手指在桌下死死攥紧。
指甲深深扎在掌心，很痛，很痛。
祁炎走后，周恬方才哑声问桑露，“他什么意思，不管怎么样都要打盛思洋一顿吗？”
桑露回到座位上，扒拉着碗里的虾，目光飘荡，“我会劝劝他的，闹出人命真不好。”
不闹出人命就好了？
周恬很想问。
可她的思绪也跟着不能言说的话语梗塞，在数次逃避后，她的一颗心不得不麻木了下来。
周恬，你挺能装的。
她心想。
你不也做过这种事么......
作者有话说第8章 破窗（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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