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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苏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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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实说，其小元想过一百次找到周正一后要怎么骂他一顿，但真的听到他的声音，听到他那一向沉稳威严的声线中带着些许的嘶哑，她反而觉得骂不出口了。这个男人一定比任何人都更清楚眼下的局面意味着什么，他们不仅没有在过往的案子里取得实质的进展，反而在日趋复杂的形势里被逼得节节败退。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周正一的压力肯定要比她还要大得多，而且不管他跑去哪里，都肯定还在为DCO竭尽全力，她又能多说什么呢？
“我不是说，见他一定要谨慎吗？你现在不仅擅自去找他，还惹得人尽皆知，万一后续发生什么事，他们就可能会联想到是你在动手脚，到时候你就会成为众矢之的知道吗？……”周正一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说了一会儿，发觉其小元这个脑后有反骨的家伙居然没有回嘴，才有些意外似地停口，叫道：“喂，其小元？在听吗？……”
“后天开董事会弹劾你的事，你知道了吧？”其小元也不理会他的数落，开门见山地说，声音异常的冷静，“我不知道你打算做什么，也不会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只要还有我能做的事情，不到最后一刻我也不会放弃！”
周正一听她这么说，沉默了片刻后问：“你都和温镇旭说什么了？”
“希望你能在董事会上保你。”
“他怎么可能会保我……”周正一像是自言自语似地说，“他恨不得我马上从天合消失吧。”
“你查到什么了？”
“现在还不能说。”
“但他的确是敌人对吗？”
“记住，在天合这家公司里没有朋友！”周正一的语气非常确凿。
“至少你是我的朋友啊！”其小元却说。
“所以我才一直想让你离开！”
这句话让其小元愣了一下，接着她说：“我怎么觉得好像听你说过这样的话。”
“我说过很多次，可你就是不听！”
“不，我感觉我们好像为这个吵过架，可是记不清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为什么？……”其小元说到这里，突然觉得头有点痛，耳边像是响起了周正一的声音，那声音却并不像来自听筒，而是来自遥远的虚空一般，带着不可思议的回音：“我想过了，办完手上的案子你就离开DCO吧！”
“哈？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接着是她自己的声音，好像是在反驳周正一。
“这些年你是办了不少案子，我承认你很优秀，也很努力，但并不代表我认可你的做事风格。”记忆里的周正一毫不留情地说，“你太自信、太独断，总以为自己想的是对的，总觉得什么事都可以靠自己解决，要知道你不是私家侦探，也不是当初我行我素的大学生了，而是履职督察官，是DCO的一员！这里有组织、有纪律，做事情是要过脑子的，也是要汇报和审批的！”
“你还说我，难道你自己不是这样的吗？试问DCO里最独断自负的人是谁？最自以为是的又是谁？你敢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吧？！”
“其小元，你不要以为我们以前认识我就会一直放纵你！”
“咦，你有放纵过我吗？”
“……你这样早晚会惹出大麻烦来的！”
“那也是我的事！”
“现在你是DCO的人，这里不存在你一个人的事！”
“我自己做的事自己会负责！”
“可我们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你出事！”周正一的声音里少见地充满了焦灼。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在紧张什么？”其小元警觉起来，这样问着，她又略一思忖，立刻试探性地问道：“难道我现在办的案子有什么其他内情吗？为什么你要说‘我们’，是不是老方和你说什么了？你不妨告诉我……”
“够了！”周正一忍无可忍地说，接着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总之我已经通知你了，明天就写结案报告给我，之后就离开吧，就这样。……”
“老周！周正一你站住！周正一你个自大狂！……”
头脑突然被这样的记忆占据，令其小元觉得耳中有些轰鸣，头好涨，胸好闷眼前发黑，几乎立足不稳！她身子一矮，坐到了路肩上，用双手支住了头。恍惚之间，又像是换了天地。
“小元，你有没有想过，你已经太投入，甚至看不清周遭了？”其小元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在这样说着，这个声音她太熟悉了，是方孝栋！不仅是声音，接着她好像看到了一些灯，光线微弱如同萤火，接着环境渐渐清晰，是她和方孝栋站在一条小路上，方孝栋站在她身前，一向温和明媚的眸子中如今充满了忧虑。
“老方，拜托！”其小元听到自己在这样说着，“刚才周正一已经惹得我一肚子气，怎么你也这样？”
“是我让他找你谈的。”
“真的是你？为什么都不和我商量就来干涉我的工作？”
“小元，你信我，我这么做是有理由的。”
“什么理由？”
“我不能说。”
其小元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心头，不禁气道：“我一直以为我们之间坦诚相待，心意相通，没想到你也会做这么不可理喻的事！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我也来干涉你的工作，却不告诉你理由，你能不能接受？”
“对不起……”方孝栋的语气顿时和缓了下来，劝道，“先回家吧，这阵子连续工作，你需要休息……”
“你自己回去吧，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小元……”
“别管我！”
……
“其小元！其小元，你没事吧？”近在耳畔的声音唤醒了其小元，这个声音是如此的实在，她知道那是周正一！
“嗯……”其小元勉强应着。
“你刚才怎么了？”周正一在话筒里小心翼翼似地问。
“没什么，先挂了！”放下电话，其小元感觉脸上有些异样，伸手一摸之下，竟然是泪水！并且更多的泪珠开始不断自眼中涌出，如同决堤的潮水一般滑落！心里好痛，撕裂般的疼痛让其小元无所适从，她挣扎着站了起来，用袖子胡乱地在脸上抹了抹，摇晃着走进了天合大厦，直奔苏雯的办公室！
苏雯一见其小元失魂落魄的样子也是吓了一跳，连忙让她躺在沙发上，刚要走开去给她倒水的时候，其小元却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说：“不要走！陪我一会儿”接着她闭上了眼睛，双掌圈住苏雯的手，祈祷一般地放在了胸口。
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大约十多分钟，其小元的呼吸才变得平稳，脸色也恢复了平和，她放开了苏雯的手，睁开眼睛望着她说道：“我没事了，谢谢你。”
“发生什么事了？”苏雯这才开口问。
“没什么。”其小元坐了起来，身形还有些不稳。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随便聊聊。”苏雯提议道。
其小元却摇了摇头说：“不，现在还不是时候。”
“聊天还分时候吗？”
“我怕和你聊天会动摇我的意志。现在我需要的是鼓励，不是安慰。”其小元抬眼望向苏雯，眼光很复杂，接着她站了起来，挺了挺脊梁又说，“等我办完手头的事吧，我会再来找你的。”
其小元走后，苏雯坐在她坐过的地方，闭上了眼睛，身遭似乎还能够隐隐感觉到其小元的体温。
这个女孩子的生命力和忍耐力，超出了她的预料，也难怪像方孝栋那样的人会被她吸引。
她坐了一会儿，回到桌前拿起自己的手机发送了一条消息出去：“其小元快到极限了。”
没过几秒，新消息来了：“就快结束了，再坚持一下！”
就在这天的下午，一则新闻突然见诸报端，标题字数不多但足够震撼：天量股票司法冻结，天合涉嫌违规担保？内容讲的正是潜州发生的那件案子。因为金融足够大，很短的时间内就在金融圈的各路媒体上被炒得热火朝天！市场随即发生了反应，随着大量的抛盘出现，天合集团的股价突然开始极速下挫，到收盘时大幅收跌，几小时内市值已经蒸发超过五十亿！
受此影响，其小元当天一直工作到深夜才返回林肴家。一进门就听到这丫头在说：“前辈，你说潜州的消息是谁放出去的？”
“我看潜州中院的网站上已经公布出来了，被媒体看到也很正常吧？”其小元无力地说。
“但这个时机也抓得太好了吧！正好马上要开董事会了，出现这样的消息，估计董事会的日程里要增加很多内容了吧？比如向相关方追责？”林肴说，“潜州这个案子与耿雷有关，安总走之后他可是公司一号关键人物，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向他背刺的还能是谁呢？用膝盖想也知道吧？”
“你是说温镇旭吗？”其小元听到这儿已经明白了林肴的意思，“你是想说，这次董事会上不仅要批准安迪欧阳的辞职，还要弹劾首席督察官周正一，现在是打算把集团总裁也一并拉下马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