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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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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那么就从七号开始吧。
他是以正常人眼光可以定义的很温柔体贴的性格，话也不多，擅长聆听，情绪委婉但外露……
我听了一会儿他和医生的谈话，判断一下不是infj就是infp……好像跑题了，我的意思是他看上去很正常，不正常的是我记得男朋友是个e人，哈。
但我发现他似乎……不够专注。他听人说话的时候应该是很认真的，但医生说一两句，他的眼神就会悄悄飘走，像是被花蝴蝶吸引了注意力的小孩，游离着、游离着——
蝴蝶飞走了，他捕捉到了我。
我坐得离他不是很近，斜对面的样子。他就这么遥遥地看着我，辨别真假一样反复眨眼，疑惑，又认真……很奇怪的感觉。
直到医生重新招呼他，或者我朝他做口型询问，他才重新投入对话。
“…我没什么事，只是偶尔视线会被带着走。”不需要等医生的结论，他自己告诉了我答案：
“我看见了很多奇怪的东西…遇见你之后，就只有你了、很多个你……我知道是假的，但大多数时候会忍不住倾听一下，‘你’需要我做什么。”
幻视和幻听啊……
“我有在吃药，声音已经听不见了，幻视还是有一些的。”
“但这样我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了。所以我学了唇语。”
……
……？
你笑眯眯的是想让我夸你机灵吗？
幻觉什么的显然不是好东西吧！
“然后就被不知真假的‘我’带着走了？”我问到，有种有气发不出来的感觉。
“我能够判断的…一般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医生说7号的评估是最稳定的，所以我对这句话半信半疑了。
当天晚上，我就见识到了不一般的情况。
不知道是哪里传来的窸窸窣窣，或是突如其来的心悸让我半夜醒过来了，果然身旁的位置空了。
我摸黑找到了客卧的卫生间……
现在是凌晨两点四十六分，那个穿着灰色睡衣的鬼影杵在洗漱台前，就这半掩的窗帘透下的光，在这极难视物的环境下，他在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玩石头剪刀布。
“……”
以我纵览各类恐怖片的水准，想吓到我这点还不够。我有点好笑地想，男朋友幻觉中的我也太无聊了吧。
我没有直接开灯，原地站了会儿，发现男朋友并没有注意到这边。
“咳……”
灰色的影子立即停住了动作，扭过头看向这边。
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在我身上转。等他终于想起会说话的才是正真的我了，他喊了一声：“小芹……”
……能不能不提这个愚蠢的小名了？我在黑暗中翻了个白眼。
“我开灯了？”
只是预告一声，“啪”地按下开关——
艹…我差点没忍住脏话。
仿佛惊吓延迟了一样，我望见水槽里的东西，眉心跳了跳。
那里滚落了一个苹果，鲜红的、淌着汁水的——鲜红的是血，汁水是从男朋友的手上滴答滴答落下来的。
流的应该不多，但这刺目的红白对比与苹果的惨状足够让无意间瞧来的人吓一跳。
台子上还有一片片沾血的苹果皮，非常小，那么作案工具是……我走上前，掰开了男朋友鲜血淋漓的右手，把那枚小小的刀片处理了一下，丢掉。
“‘我’有这么无聊吗？叫你凌晨两点起床拿刀片削苹果。”我一边冲洗他的伤口，一边问道。
男朋友低着头，没有说话。
他只有右手划破了，大拇指和食指看上去血肉模糊，但没伤到深处。冲洗之后给他消毒、包扎，他全程都很安静顺从，一动不动。
我抽空看了一眼水槽，水流也冲干净了红色的苹果，露出了原本的白色果肉…没人会吃了吧……
我在男朋友手上扎好一个结，他突然靠了过来，另一只手轻轻地环在我身后，额头抵在了我肩上。
“对不起……”
“之前，不会这样……一旦有征兆的话，会被换下去。但是你要求了……很抱歉让你看到这个。”
我想说这个我猜到了、我没有吓到，但男朋友接下来的话让我哑口无言了。
“我是有意识的，知道这是假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但我想听你的声音。”
他的左臂渐渐收紧，右手也握住了我的手腕。他应该是有点冷的，我能感觉到他状态不是很好。
我回抱了他。这个动作好像给了他鼓励，他缓慢而直接地向我剖白，说着自己最单纯的动机。
“你不能一直待在我身边……我也不能一直出现。闭上眼的时候会觉得很……安静。”
“我想听你说些什么，哪怕是假的你，我也想知道你的想法和愿望。一开始是主动想听，但后来发现每当我听到了，就会、稍微地，控制不住自己。”
“我有在努力不去看了，所以，你……”
男朋友的声音轻轻的，他离我很近，我明明都能听见他不安而快速的心跳，却没能听清他后半句话。
他此刻怪异的形象与话语中透露出来的思维模式，再次让我清晰地意识到，他病了。
——我在这里。
我当然这么说了。
02
在天快亮的时候我又醒了，不是自然清醒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上线的八号从身后一手勒住了我的脖子，那瞬间的窒息感让我即刻惊醒，差点以为遭仇家了。
我本能地给了他一下，把他摔下床了。
还没缓过气，他就粘上来了，但这次只是贴着，很近。
男朋友捏了捏自己渗血的右手，语气透露着十分的不爽，“他发什么疯了？”
因为刚才的一番动作，几个小时前才包扎的伤口受到了二次伤害。
我脑子发晕，在帮男朋友处理伤口和放任傻子之间选择了踹他一脚，“自己去包扎！”
哐哐的动静结束后，他又靠了过来。
……万万没有想到我们的较量从这里就开始了。
卸下伪装放飞自我的8号，可以用狗皮膏药来形容。我反反复复地确认过了，他的诊断结果上真的没有皮肤饥渴症这种字眼。
但是连续几天，每回他出现的时候就会不由分说地贴过来，不管我在做什么。
甚至直接旷工想跟着我去上班——我还用选？当然是一起旷。
“臭小子明天你再不出现在我眼前你就完蛋了！！！”
手机里传来我老师父的咆哮声。事实证明，工是旷不了一点的。
所以——
“为什么我不能去？”
男朋友面无表情地指控我，黑黝黝的眼珠瞪得很凶。
“……”他什么毛病？
我伸手掐他的脸，反问：
“到底有什么班是带着对象上的啊？”
我反正不知道。看着男朋友疑惑的表情，他好像也没能想出答案。
第一局，我赢。
某天晚上，我被他勒得喘不过气来，立即翻身打算去阳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等我倒了杯水、架起屏幕、找好小剧场开始看时，手臂上长出了一个脑袋……
我人在躺椅上，手臂在扶手上搭着，他就不声不响地蹲在或是坐在一旁，下巴就抵在我小臂上。
我沉默，思考，然后默许。
结果就是，一集过去，我手臂麻了，他睡着了。
……第二局男朋友赢。
最近天气降温很快，第二天男朋友就发烧了。
我稍微有点愧疚，他大概是昨晚在阳台吹风吹的，而他靠过来的时候我没注意到他穿得单薄。
我甚至是在下班后回家看见空药盒才意识到的。
但是……刚刚感叹了一句‘好在他还知道吃药’的我，直接从垃圾桶里掏出了明显不对劲的药盒。
烧得头昏眼花了？这也能吃错的吗！！
……
在医院洗过胃的男朋友看上去状态更加差了，脸色惨白、嘴唇开裂。比那天七号的情况还糟。
真少见。
他一直拽着我的手不放，滚烫的皮肤紧紧贴着，在病房暖气的加持下让我有些热。
等他有点力气了，就试图扯我到床上，以最熟悉的方式搂着。
……好热。
算了。
“我不喜欢医院。”安安静静的男朋友突然开口。
这大概是不想住院的意思，我假装没听懂，“哦你也不喜欢。”
“也？”
这是九号说过的，我以为他会对此表示烦躁或者不屑，但都没有。
他摇了摇头，“我们都不喜欢。”
“一股死人的味道……”
这话九号也说过。
他看向天花板，墨色的眼里似乎有些失焦，很像七号出现幻视的眼神，但我知道他没有这个毛病，他大概只是在发呆？
“很刺鼻…闻久了很恶心……”
“好像我多待一会儿，就会一直躺在这里似的。”
“身体会渐渐地动不了、也感觉不到外界，只有脑子醒着。”
八号的诊断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他此刻的话让我有些……不安。
我在他眼前晃了晃手，很快被握住。
“不喜欢酒精、各种药水的味道？”
但我也是医生啊？
他转头拥抱我，“你身上没有这种气味。”
“是草药、茶叶、香料……”
拜托，我旷了两天工，又让你闻出来了？
这算平局吧。
在男朋友恢复之后，一个空闲的下午，我们去公园散步了。
意外碰见了我以前的朋友。
“哦…这是你……”老朋友的目光在我们交握的手上转了一圈，促狭地挤挤眼。
“我男朋友。”
“嗨你好~挺搭的嘛——”
男朋友礼貌地打了招呼，但是见到我朋友的时候他显然有些不自然，或者说不高兴？
我突然起了跟老朋友叙旧的心思。
“我们多久没见了？从你离开潭川后就联系少了……你又跳槽了啊柏医生！不会是因为太忙了没时间……”
“我最近才搬过来……哦你们也住这附近，你们？噢——”
“多久？五、五年？”
……
我想好好叙旧的，但朋友好像对我男朋友感到很好奇，话题总是不知不觉就扯上我们了……怪怪的，我应该没必要藏着这种事情吧，又不是失联五年，为什么朋友好像第一次知道的样子。
“……我还以为柏医生要守着病历过一辈子呢，结果你一下整个大的。”
朋友还在絮絮叨叨。
男朋友拽我的手越来越紧，他从我开口说话时起就盯着我，并且时不时阴恻恻地向对面飞眼刀……也就朋友心大没看见了。
这是干嘛，以前也不这样啊？
我干脆地挣脱了手，推一把男朋友，“那边奶茶店，要热的。”
男朋友反手抓住了我的胳膊，沉默地看着我……他好像在警惕什么。
气氛有一瞬间的不太对，朋友也闭上了嘴。
我再推推他，“你不会忘了我的口味吧？七分糖珍珠换椰果，快去。”
他眼神往旁边一瞥，朋友一个激灵，“我奶茶过敏不麻烦了谢谢！”
“……”
我和朋友坐在长椅上，他看着公园里的喷泉和遛狗的小孩，悄悄地说着刚才的唏嘘：“呃、你们……”
而我的目光越过侧方的花丛，与立在奶茶店窗口旁的男朋友对视。然后随便搪塞了一下老朋友，约好以后再叙。
朋友离开后，男朋友低头走近，将奶茶以一种抛的形式丢到了我怀里。
……？
然后我眼睁睁看着他朝旁边与我拉开距离，一步、两步。他坐在了长椅另一断，还因我的视线不适地扭过了头。
刚才八号显然很奇怪，但现在貌似不太好问了。
第n局……2号赢。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