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The Rose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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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在他们抵达市中心之前接上了诺埃尔的女朋友黛安。在经过一阵刻意地友好问好后，他们一起乘车抵达了市中心附近。司机说前面因为今天举行的游行封路了，不能再往前走，于是他们几个便下车步行，半路上还碰到了诺埃尔的几个熟人。
既然碰上了，便不如一起同行，反正乔琳几人去市里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因为市里今天有市长勋爵游行之类的筹款活动，很热闹。昨天诺埃尔过21岁的生日，他因为利亚姆病倒了没什么心思庆祝，正好趁这个机会出来松快松快。
今年的市长勋爵游行果然声势浩大。三年前因为市议会内部两党的斗争，市长勋爵这个没什么政治权力的传统仪式性贵族职位被彻底废除了。往日新就任的市长勋爵会带着妻子坐在汽车里跟着游行队伍绕市中心一圈，自从这个职位被废除后已经有三年没有这个活动了。今年曼彻斯特的工党内部出现了分歧，两派打得不可开交，保守的倒是借机又把市长勋爵这个礼仪职位又搬了出来。市长勋爵在3月就宣布今年要大搞市长勋爵游行，把它重新变成曼彻斯特大游行，好筹集比以往更多的善款。正式游行要在六月末办，不过最近已经开始有很多活动了，包括教区牧师出面的游行活动，市中心特别热闹。
乔琳等人走到曼彻斯特路的时候，刚好碰上附近一个中学的行进乐队走了过去。诺埃尔打趣道：“泡泡，你是不是在你们学校就跟那个后面打鼓的似的。”
乔琳看了一眼走过去的低音鼓手，朝着诺埃尔翻了个白眼，“老哥，你连大鼓小鼓都分不清吗？”
诺埃尔被她呛得不轻，他怎么可能不懂军鼓和低音鼓，他虽然不是专家，但是好歹鼓的大小还是看得明白的吧，他只是跟这丫头开玩笑啊！他气哼哼地抬手轻轻捏了捏乔琳的后脖子，沉声道：“你出门的时候吃错药了？”
只是不喜欢看他跟女朋友腻在一起的乔琳自知失言，缩了缩脖子，乖巧地转移了话题：“……我是军鼓手，我一般走中间。不过我们乐团通常不做行进表演，行进表演跟室内表演区别很大的。”
一旁刚把视线从游行队伍移开的黛安这才发现身旁两人正在低声地说着小话，她有点不满地瞥了诺埃尔一眼。她不是那么小气不愿意带邻家妹妹玩，但是她不明白为什么他总是想要带着一个小孩参与他们两的某些大活动，她今天原本希望是二人世界的，现在好了，二人世界变三人，然后再加上诺埃尔的那些哥们儿朋友，变成七八人世界了！见鬼的约会夜，他今晚的甜头别想了！
他们一行人不时地走走停停，一边看着游行队伍，一边聊天。他们最终在市集附近的小酒馆找到了一个好位置，准备点餐。
“给我们每人一杯健力士，给这个家伙，”诺埃尔指了指乔琳说，“一杯苹果汁。”
“等一下，为什么我就非得喝苹果汁？你都没问我！”乔琳不满意地抱怨道。
诺埃尔飞速瞪了她一眼，“你想要什么？啤酒？乖一点！”
黛安反而笑了，“她都15岁了，她可以喝一点啤酒什么的，有我们看着她喝总比她偷偷喝好！”
乔琳第一次感激黛安会帮她说话，“对！我长大了，Noely！而且别总叫我乖一点，你听起来像是我爸！”
诺埃尔拧着眉头斟酌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妥协了，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酒水单，说：“给她一杯梨子酒。”
乔琳满意地朝诺埃尔露出了一个微笑，梨子酒倒是酒精度很低，甜甜的带着果味，但总比在酒馆喝苹果汁强。
诺埃尔扭头对黛安说：“她只是看起来像个大人，实际上跟个襁褓里的婴儿没有任何区别。”
乔琳闻言生气地翻了个白眼，同桌的其他人却都大笑了起来。她显然没到可以合法喝酒的年龄，不过在这张桌子上的所有人里没有谁是到18岁才开始喝酒的，他们是英国人，不是吗？
“你带我出来玩就是为了取笑我吗，诺埃尔？”乔琳控诉道。
“当然不是，”诺埃尔挑眉说，“我主要是为了带你出来玩。”
乔琳满意地点了下头，“这还差不多。”
“然后再嘲笑你。”诺埃尔坏笑着补充道。
在其他人的笑声里，乔琳气呼呼地把薯条扔向了诺埃尔，“你个混蛋！”
诺埃尔笑眯眯地抓住了薯条，塞进了嘴里。他实在忍不住就是要捉弄这孩子，她生气的时候眼睛瞪得圆圆的，像一只小猫一样可爱。
“好吧，我说错了话，”他不走心地服软道，“你想吃什么？”
“牛肉干！还有热狗！”乔琳不客气地开始点餐。
诺埃尔的朋友笑着说：“诺埃尔今晚要大出血了！”
诺埃尔耸了下肩，从座位上站起来，抬手揉了揉乔琳的头，“我还能说什么呢？非得让这个公主满意不可！”他说着走向了吧台，显然是去点吃的。
乔琳深知诺埃尔的口袋到底有多瘪，上周结的工资今天估计就不能剩多少了，她有点后悔，于是决定之后要把吃东西的钱给他。但是诺埃尔今天去点餐的时间长了不少，以至于他一走回来，她就大声问：“你去哪儿了？我还以为你迷路了！”
诺埃尔坐了下来，把手上的票给他们看，“刚刚碰见个不认识的人，他问我想不想去看乐队演出，给了我这个。今晚在International 2，你们想去看吗？不过我只有……两张，倒是可以去门口看看有没有人在倒票。”
乔琳好奇地伸手拿到了一张票，上面没写演出内容是什么，只是写着“永不走入地下”和演出地点、时间。“我想去！”她看着诺埃尔说，“反正我们没什么事做！”
诺埃尔点点头，扭头看向黛安，后者看了一眼票，又看了一眼另外两个跃跃欲试的朋友，摇摇头说：“我想早点回家。”
诺埃尔闻言有点失望，但他还是没再说什么，只是说：“那你一会儿打车回家吗？”黛安点了下头。
乔琳默默地观察着他们两的互动，忍不住叹了口气，傻瓜诺埃尔，他居然没看出来黛安生气了！她可不是那种喜欢早点回家的女孩，可她居然不去看免费演出，这多不寻常啊！他们家Noely可真是个傻瓜，女朋友在生闷气都看不出来！
可黛安到底在生什么气呢？乔琳在心底不停地思考着这个问题，连番茄酱蹭到了脸上都没注意到。同桌的菲尔立刻拿了张纸巾递给她，想要帮她擦一下。这献殷勤的举动立刻被诺埃尔盯上了，菲尔在他看门狗一样凶狠的目光里向后缩了一下，把纸巾递到了乔琳手边。而乔琳完全没注意到两个男人的眼神官司，接过纸巾，心不在焉地道了声谢。
诺埃尔收回目光，无奈地看了乔琳一眼。他突然意识到他的小妹妹如今在某些人眼里已经是个可以被追求的对象了。“这家伙真该死的是个变态，我们家孩子甚至没到可以上床的合法年龄！”他在心底忿忿地骂着，决定以后不再跟这个叫菲尔的变态家伙来往了。
他看了一眼已经被乔琳消灭掉的那个小热狗，询问道：“你吃好了吗？”见乔琳点了点头，他继续说：“那我们就走吧，从这儿去International 2还有点距离呢，我们打个车先送黛安回家，然后再去看演出。”
乔琳点了点头，站了起来。
在送黛安到家后，出租车上又只剩下了乔琳和诺埃尔两个人。
“Noely，我必须得问你这个……”
“什么？”
“你是不是真的没意识到黛安生气了？”
诺埃尔有点惊讶地从副驾驶上回头看向她，“什么？”
乔琳笑眯眯地探出头，看向他，“得了吧，老哥，你真没意识到……哦，见鬼！你真的没意识到！她有点不高兴！”
诺埃尔皱着眉看向乔琳，“为什么？”
“我不知道！你才是‘男朋友’！”
“是，但你才是女孩！你们都是女孩！”
乔琳翻了个大白眼，“是啊，但这不意味着我能读懂其他女孩的心思。女孩又不意味着我们能心灵感应！”
诺埃尔忍不住笑了，“我还以为你能呢，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
“诶！”乔琳假意生气叉腰，“我是好心告诉你把女朋友惹火了，你怎么这样！”
诺埃尔笑了，但随即又叹了口气，皱着眉说：“我真的不知道。我总搞不清女孩。或者说，黛安。就好像任何事都能把她惹火，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才能让她高兴。”
乔琳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傻子……”
“喂！”
“我为你感到难过，老哥，”乔琳耸了下肩，“但说真的，我不是约会专家。我也不知道。坦白说，我觉得你知道她为什么生气。至少，你本应该知道的。”
诺埃尔把头扭了回去，看向窗外。过了一会儿，他才轻声说：“也许吧。”
他知道，黛安有很多理由生他的气，她总是说他不理解她，她不满意他的收入和生活方式，不喜欢他总是跟那些玩音乐的人在一起，不喜欢他待在房间里不停地弹吉他和抽烟，抱怨他总是不能陪伴她足够的时间。她有一百条理由不高兴，而他却不能反驳。
管她呢，反正他今晚要玩得开心一点！
International 2是一家位于曼彻斯特普利茅斯格罗夫的音乐俱乐部，它有种非常典型的70年代老式俱乐部的风格，不怎么大，场地里甚至还铺着地毯。乔琳去过这里几次，诺埃尔的妈妈佩吉有个亲戚是这里的保安，因此诺埃尔他们总是能在演出开始后在对方帮助下溜进去观看免费演出。坦白说，乔琳觉得那儿的音响系统很烂，可免费演出谁不喜欢？而且它真的很老了，音响烂点也是情有可原的嘛！
“瞧！诺，今晚有石玫瑰！还有詹姆斯！”乔琳兴奋地指着门口贴着的海报说。
海报上清晰地写着今晚的演出是为了声援反对第28条款的特别演出，主要嘉宾是石玫瑰乐队和詹姆斯乐队。他们都是曼彻斯特本地的乐队，有唱片合约的那种，詹姆斯还给更出名的史密斯乐队做过助演。诺埃尔和乔琳几乎对这些即将出名的本地乐队如数家珍。
诺埃尔笑了，“利亚姆要是听说今晚演出有石玫瑰，哦，天呐，那小子一定后悔死了！他本来不应该生病的！如果不是他生病了，他今晚可能就来这儿了！”
乔琳笑眯眯地说：“可怜的利亚姆。”
诺埃尔揽着她的肩膀说：“我觉得今晚应该会很开心的！你喜欢石玫瑰，对吧？”
“我喜欢《Sally Cinamon》。”乔琳兴奋地在原地蹦了几下。“你记得他们去年在电视上播的那个MV吗？我真的好喜欢它！它拍的是曼彻斯特，所有镜头都是我们熟悉的地方！里面有个漂亮的中国女孩，你记得吗？我上次去阿弗莱克宫购物中心买东西的时候碰到她了，她在那儿工作，她说她其实不知道她被录像了，但她所有的朋友都在跟她说她上电视了！我简直无法想象那是一种什么感觉！有点吓人，你不觉得吗？”
诺埃尔见她这么兴奋，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你想上电视？”
乔琳忍不住露出了一个有点羞涩的笑容，“是的！但是……我不知道，上电视会不会很好玩？那会是什么感觉？”
诺埃尔开玩笑道：“如果我变成流行明星，我就让你给我拍MV，好吗？”
乔琳一想就乐了，“那我要狠狠地收费！一大笔钱！”
诺埃尔故意皱眉说：“什么？那我不如去找别人，我才不会被人敲竹杠！”
“Noely，你也太小气了！”乔琳做了个可爱的表情撒娇道，“是我诶！如果你变成大明星，我难道不能分享一点点你的成功吗？”
诺埃尔忍住笑，强行绷着脸道：“不行，我就是这么小气的！”
“真的吗？我也不行？”乔琳眨着眼质问道，“我甚至都没让你给我买处房子什么的。”
诺埃尔终于绷不住了，大笑起来，“你个小贪心鬼，我还没变成百万富翁呢，你就已经想好怎么分配了，是吗？”
“我知道你肯定会照顾我的，”乔琳挑眉说，“我知道你这人，你对你的家人和朋友从不小气，你只是很有底线。”
诺埃尔不知道如何形容这一刻让他鼻尖发酸的情绪。他只是红着脸，勉强挤出了几个字：“我还指望你能变成大富翁然后不要忘记我呢！”
乔琳伸手一挥，“放心吧，老哥，我要是有钱，我肯定会照顾你的！还有佩吉阿姨和利亚姆！当然，还有保罗！”
诺埃尔大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好，我等着你发财了！”
乔琳还在继续她的幻想，说：“到底要怎么才能变得超有钱呢？中彩票？出名？多少钱算发财？一百万镑？鼓手能挣那么多钱吗？或者模特？你有没有听说宝丽娜·波域斯高娃？她跟雅诗兰黛签了一份超级合同，八卦杂志说价值450万英镑呢！四百五十万！我连五万都没见过！那得是多少钱啊！你说我能做模特吗？”
诺埃尔乐了，他下意识打量了下她。“泡泡，你非常漂亮，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但是，”他犹豫了一下后说，“你现在太小了，考虑模特什么的……太早了？而且我不觉得模特适合你。你喜欢拍照，我知道，但是……你应该做比那更重要的事。我不是在说模特这工作有什么错，只要它能付得起账单就很好，但是，你明白的，你比那更好。”
乔琳忍不住笑了，她下意识抱紧了诺埃尔的胳膊，柔声说：“谢谢你，Noely。你知道吗？我一直觉得你肯定会做比在天然气公司挖沟更好的活儿。”她俏皮地眨了下眼睛，“毕竟，看看你自己，你就不是这种类型的人！”
诺埃尔明明心情好得不行，却故意皱着眉反问：“你是在暗示我太瘦弱了吗？”
“你是有点！”乔琳笑嘻嘻地捏了一下他的胳膊，惊讶地说，“等一下，Noely，你胳膊居然有点肌肉！”
诺埃尔翻了个白眼，“是个活人都有肌肉。”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的！”乔琳忍不住又捏了捏他的胳膊，“欸，等一下，你胳膊还挺好捏的。”
诺埃尔这次白眼翻得更大了，“你是在骚扰我吗？”
乔琳甜甜地笑了，“我是个女孩，女孩不能骚扰男孩的，记得吗？而且我是未成年，你是成年人，所以这不算数。”
诺埃尔眯起眼睛反问道：“你确定？好像不是这么回事啊，小混蛋？”
乔琳连忙转移话题，张望道：“快，队伍好像往前走了，应该已经开始放人进场了。”
她一说完就拉着他往前走。他忍不住笑了起来，随着她去了。
他们入场后找了个不错的位置。助演乐队演出结束后，他们等了很久都没见石玫瑰上台，人们都开始躁动了。乔琳甚至数不清她已经跟诺埃尔胡扯了多少内容来打发时间。过了一会儿，一个男人走上了舞台终于宣布：
“大伙们儿，石玫瑰——来了！”
在尖叫声里，乔琳和诺埃尔仰头看着石玫瑰的成员们走上了舞台。她忍不住跟着人群一起尖叫了起来，而诺埃尔也在旁边欢呼。
“等一下，我好像看到了，”诺埃尔突然小声在乔琳耳朵旁说，“有人在录音。”
“什么？偷录的吗？”乔琳好奇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是一个发型非常奇特的高个子男人。他的发型类似于有齐刘海的锅盖头，但是很长，后面的长发几乎与下巴平齐，就像是有个巨大的碗盖在头上。而他手里正偷偷拿着一台录音机。
“你别动，”诺埃尔叮嘱道，“我看能不能给我们搞一份录音。”说罢，他就走了过去，跟那个男人搭起话来。
乔琳有点担心他和那个男人的小动作会被保安发现，但她很快就没空关心诺埃尔在干什么了，台上已经开始演奏《 I Wanna Be Adored》了。
石玫瑰的演出结束时已经是晚上11：30了，乔琳早就过了该回家的时间，可她被诺埃尔拽出International 2的时候整个人还兴奋得要命，根本不在乎自己错过了门禁。
“Noely，你有没有听到雷尼的鼓声！我的天呐！他真的太棒了！他有那种非常本质的朋克风格，自然，有力——他击中镲的时候，几乎像是要把镲杀了！”乔琳大声总结道：“他就像是开始玩爵士的基思·穆恩*！”
诺埃尔的开心程度其实也跟她不相上下，“他们真的……我的天，太神奇了！你觉得当年第一次看到披头士乐队表演的人会不会就像我们今晚一样？我一直想知道人们第一次看见性手枪表演的时候，是不是就像现在这种感觉？”
他看向乔琳说：“就好像这个乐队跟我们如此亲近，就好像……”
“我们也想成为他们。”乔琳同他对视道。
诺埃尔点了下头，低声说：“就好像我们也能成为他们。”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The Ros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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