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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   马车内。

      “裴策珩!”闻淑仪甩开他的手,双手环胸瞪他。

      这副审视戒备的疏离感刺激到了裴策珩,他的目光一凌:“怎么?这么想跟他一道走?那你下去。”

      语毕,闻淑仪真就起身要走,裴策珩气得额角青筋直跳,连忙拽住她,咬牙切齿地喊她名字:“不过是送了你一匹马,至于这般容易满足?倒显得闻府落魄似的。”

      闻淑仪当即就想怼他,但转念一想,与这种人有什么好计较的。

      于是索性偏开头,与其拉开距离,不予理会。

      裴策珩见状,胸口发堵,凝滞的对峙在车轱辘碾过地面的声响中蔓延开来。

      晚风自窗牖渡来,撩动闻淑仪垂落在肩侧的柔软青丝,裴策珩的视线始终停落在她的身上,然而对方自始至终没有看过他,只留给他一个侧容,抿紧的唇角无不外透着不虞。

      宽厚的双肩有点颓然地下垂,饕餮纹护腕撑在腿上,裴策珩的目光逐渐注意到自己的手掌。

      掌心的伤口早已结痂,忆起上一世,他带人办案,被暴走的罪犯在手臂划了一道口子,伤口倒也不深,加之混乱的现场,他把这档子伤抛之脑后。

      直到回府,他才后知后觉的疼,刚要察看,闻淑仪先一步抓住了他的手臂:“怎么受伤了?”

      分明天色已黑,分明他穿了一身黑,闻淑仪却能比他先捕捉到他的不对劲。

      那满眼的担忧犹如一记钟敲,撞入了裴策珩的心底。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实则心里传来异样的酥麻,这种感觉不招人讨厌,甚至称得上喜欢,但这丝毫不影响裴策珩故作姿态。

      “我去唤大夫来看看。”

      “麻烦。不必了,又不是什么重伤。”裴策珩抽回手臂,语气不冷不淡:“传膳。”

      闻淑仪坚持:“那我给你上药包扎一下如何?总不能有伤不管罢。”

      裴策珩的视线在那双杏眸上顿了顿,干净而纯粹的记挂,让他不禁联想起了白雾高林之中的小鹿。

      “快些。”他不耐烦道。

      闻淑仪立马搬来药箱,清创,上药,系绷带。

      待伤口处理好,她笑着抬头,下一瞬,撞入了幽深的瞳孔之内,被强势的力道反压在美人塌上。

      那夜裴策珩在床第之间都温柔了几分,对上那双湿漉漉的杏仁眼,见她早已失了理智,贝齿在下唇咬出白痕,却还在刻意避开他的伤处。胸腔仿佛都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撑开,修长的五指埋入她的青丝,托着她的后脑勺,俯身含咬她的天鹅颈。

      裴策珩看着自己的掌心。

      这次分明伤在显眼的位置,闻淑仪却无动于衷。

      那双凤眸微动,他暗暗握紧拳头,任由伤口崩开。

      鲜血沿着指缝滑落,裴策珩竟生出了几丝快感,他不动声色地伸直手臂,故意凑在闻淑仪身前。

      感受到裴策珩碰到自己腿侧,闻淑仪眉头微蹙,往边上挪了挪。

      裴策珩:“......”

      他的鼻腔出发出微不可闻的呼吸声,硬声硬气喊她:“闻淑仪。”

      “做什么?”闻淑仪回头瞥他,随即看到他刻意抬高的手,眼神晦暗委屈。

      像一个讨要爱意的小孩。

      “我受伤了。”

      她的脑海亦闪过往昔之事。

      “府上有大夫。”

      裴策珩欲言又止:“伤的不重,你帮我包扎......”

      “我不会。”闻淑仪打断他,眼神冷漠,见不到半丝涟漪。

      嫌疑人徐谦翌日就被缉拿归案,公堂之上,他对杀害梁小桃的行迹供认不讳,但他的言辞却左右矛盾。

      “是我杀了小桃,是我......我罪该万死,她那么好,我却失手杀了她。”徐谦掩面而泣,自衙役上门来,他就一直在忏悔痛哭,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提刑官:“徐谦,本官且问你,你和梁小桃是何关系?你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两年前,小人与她在豆腐摊上结识,小人对她一见钟情,于是常跑去她的摊位献殷勤,熟悉下来,小人愈发欲罢不能,她亦慢慢倾心于我,可是双方家中都不同意,我与她早已私定终生,怎可因为家中阻扰而就此作罢?于是我们相约在四月二十一日申时私奔。”徐谦双目红肿,眼白处拉满了红血丝:“可是,她反悔了。”

      提刑官:“于是你就跑去她家中将其先奸后杀?”

      “奸?”徐谦的眼神出现呆滞,随即痛骂自己:“我竟如此禽兽不如!”

      “你不记得了?还是,你没有强迫与她?”

      徐谦哭着摇头,肩膀一下一下地耸动:“小民喝醉了,倘若不是喝醉了,小民怎会情绪激动地将她推到桌角?”

      “喝醉?”判官眯了眯眼:“可小厮说你那日点的卤梅水。”

      “我没喝酒?”徐谦眼底迷茫:“可小民分明记得自己喝的是屠苏酒。”

      笏板“砰”得一声拍在案上,发出沉闷镇响。

      提刑官面色板正严肃:“徐谦,公堂之上,岂容你胡言乱语!”

      “小民喝的确实是酒。”徐谦痛苦地捂住脑袋,手指抓挠自己的头发,神情扭曲挣扎,蓦地,他盯着徽雕黑柱一动不动,苍白的嘴唇勾起诡异的笑,起身扑向那处:“小桃!小桃!”

      提刑官微惊:“拦住他!”

      众人见状,无不毛骨悚然。

      闻淑仪也站在人群之中,听闻浮尸案开审,她匆匆赶来,发现是徐谦时,有些不可思议。她与此人有过几面之缘,徐谦是淮南戏楼老板的小儿子,性子虽瞧着吊儿郎当,但并不是不懂礼数的纨绔,偶有一次,她去淮南戏楼听曲,见小二轰赶乞丐,正是徐谦出面拦下的,并训斥了小二的行迹。

      “父亲就是这般教你待客?你心中可有半丝仁厚?人之出生不由人选,他如今的落魄不见得就是他的懒惰所致,他一个盲人,无非就是想在门口听个声儿,你连这点温情都不愿匀?”

      当时这番话引得闻淑仪侧目,经身旁人谈起,她才知徐谦身份,后来闹巷再遇,他礼让她先行,眼神恰到好处的温和,并无半分打量猥琐男凝之意。

      之后的两次,闻淑仪皆是在豆腐摊子遇见他,他没有因自己殷实的家境而看不起梁小桃,言谈举止之间不见轻薄轻贱,他会帮着梁小桃张罗,还会帮梁小桃拉车,在这个三六九等阶层鲜明的世俗面前,徐谦的存在就像一股清流。

      所以闻淑仪想不通,这样一个尊重她人的男子怎会因梁小桃的反悔,而恼羞成怒动了杀心?而今徐谦的异样表现恰巧证实了闻淑仪的猜测。

      徐谦大抵不是凶手,可徐谦的怪异又是因何而起呢?

      “你个混蛋!是你你就承认啊!”赵萝忽而冲了上去,揪着徐谦的衣领破口大骂:“我早就说了你这厮不是真心的,小桃偏不信,这下好了,被你这个畜牲活活害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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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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