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今夕欢娱·其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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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看不到精神体，阿伊斯曼想。
小雪豹已经要爬到宛遐霨的手臂上了。
“不……”阿伊斯曼回答，他移开目光，“没什么。”
宛遐霨闻言，继续低头吃饭，他终于把那块可恶的三明治吃完了。
阿伊斯曼提出他来洗碗，洗碗？不用他亲自动手，厨房里有洗碗机。
阿伊斯曼于是把碗碟放到洗碗机里，万幸，他还认得字，可以通过字来确定如何操作机器。
宛遐霨默默盯着阿伊斯曼走向厨房的背影，但只有几秒，很快他就垂下眼帘，目光投向虚空，很难说此时此刻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餐厅晕黄的灯光映照在他秀美的面容上，投出长而密的眼睫阴影，他安静的样子和方才的开朗热情截然不同，就像是灵魂突然被抽离出身体，只留下一副漠然无心冰雪般的躯壳。
如果阿伊斯曼这时回头，一定会感到古怪，但是实际上，当阿伊斯曼回头的时候，宛遐霨只是表现出一副自己突然想起来什么事的样子。
他对阿伊斯曼说：“对了，你现在是不是需要一部手机？我可以把我的旧手机借你。”
他想得非常周到，非常善解人意，简直无可挑剔，转身就去找手机了。
他离开，小雪豹就变得悲伤起来。
悲伤的小雪豹愤懑地在桌上对自己的主人咆哮，可惜的是那咆哮声只是细嫩的“喵呜喵呜”。
阿伊斯曼：“……”
阿伊斯曼轻轻拍了它一下，让它回到精神领域里去，人家还不乐意，气势昂扬地站在了阿伊斯曼的肩上——简直反了天了，不知道到底谁才是它的主人了。
精神体对另一个人这么亲密属实是非常罕见了，阿伊斯曼总觉得两人不会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就算是已经结合的哨兵向导，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
除非他们非常恩爱……
是的，阿伊斯曼仍然怀疑两个人不止是陌生人的关系。
首先，虽然宛遐霨说两人从来不认识，但宛遐霨对他态度十分亲密。
其次，他虽然是在沙发上醒来，但这套房子里却有另一个空的，整洁得可以直接住进去的卧室。
然后，虽然房间里没有他的衣服，但宛遐霨知道他的尺码，一下子就叫人送来了一堆合身的衣服。
最后，他的精神体实在是太激动了，这绝对是非常非常亲密的关系才可能会这样。
有理有据，条理清晰，阿伊斯曼简直要给自己鼓掌了。
宛遐霨：“？”
听完了这段话的宛遐霨简直也要给他鼓掌了。
宛遐霨好不容易把自己的旧手机找出来，刚递给阿伊斯曼，就听到了这人一段震撼人心的发言。
宛遐霨心说自己不是已经说过两人不是情侣了吗？阿伊斯曼是不是转头就给忘了。
宛遐霨怔住了，他哭笑不得地说：“我真的只是意外把你捡回来的。”
然后他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他去摸阿伊斯曼的脑袋，一本正经道：“还是得去一下医院吧。”
阿伊斯曼：“……”
他感到一丝尴尬，但不多。
阿伊斯曼现在的状态是：常识都知道，但是不知道自己是谁，没有自己作为“阿伊斯曼”本人的经历的记忆，同时，根据宛遐霨的观察，他的心智也退化到十几岁的样子了。
宛遐霨认真思考，附近有没有什么私人医院可以不用身份账号就能进的。
他想了一会儿，还真给他想到一个人。
琼·希尔。
宛遐霨每天都按时在美人鱼广场的一家咖啡店里弹钢琴，那家咖啡店的老板是一个富二代，话非常多，两人认识没多久，此人就已经把自己的家底给透了个干净。
希尔家的孩子，家里有矿，产业遍布联盟各地。
他们家的医疗产业据说最近几年发展得就很不错……阿夸雷尔州应该就有他们家的医院吧。
宛遐霨决定下午弹钢琴的时候去问一下对方是否可以给他开这个方便之门。
宛遐霨表情严肃地拍拍阿伊斯曼的手背，他道：“虽然不去警局和塔，但是还是要去医院看一下吧，我下午去问问。”
可是宛遐霨自己不在家的话，那家里就只有阿伊斯曼一个人了。
放一个陌生人在家里，平常人看的话，怎么看都不太好。
宛遐霨看起来一点也不在意，就算这个人是个二十五岁的成年男性哨兵。
小雪豹“库”地一下从阿伊斯曼的肩上跳到手背上，试图去舔宛遐霨。
但它显然低估了自己的体型——就算变成了幼崽，它也比寻常小动物的崽子要大上不少，就算阿伊斯曼手大，他的手背也不能算是一个完美的落地点。
于是它一个趔趄，差点摔下去。
阿伊斯曼一手拢住这只不愿意回到精神领域里的、嚣张的、还有点笨的小雪豹，宛遐霨看不见精神体，但是看到他的动作，疑惑地扬了下长眉。
阿伊斯曼解释：“这是……”
宛遐霨明白：“精神体？是吧。”
他好奇地看向阿伊斯曼的手背：“你的精神体是什么？感觉很小呀。”
阿伊斯曼拎着小雪豹的后脖颈：“是雪豹，现在是雪豹幼崽的状态。”
宛遐霨把客厅弧形落地窗的窗帘拉开，阳光灿烂地照进客厅，险些晃了宛遐霨的眼睛。
昨天还在下雪，今天就已经天气大晴。
宛遐霨站在窗边，雪未消融，阳光与雪光交相辉映，更显得冰雪剔透发亮。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
下午四点钟。
希尔的咖啡店里。
咖啡店里人不多，寥寥几人而已，几乎都是熟客，只有一个人在客人里非常显眼而且从没见过。
宛遐霨多瞟了一眼那个一头白金色的短发的客人，很快就收回目光。他今天提前了两个小时来咖啡店，最主要就是想要和希尔说一下医院这件事。
希尔十分爽快，笑意盎然：“好啊，你什么时候有空，直接给我打个电话，我到时候跟医院的人说一下就行了。”
宛遐霨安静了一下，没想到这件事这么容易就解决了。
“好了好了！这点小事而已，”希尔推着宛遐霨去绿色帘布后方的小包间，“快去弹琴吧！”
去医院这件事完美地解决了，宛遐霨打算明天上午带阿伊斯曼去医院。因为周一他就要上课了，恐怕没有时间。
他和阿伊斯曼说了他的打算，阿伊斯曼默不作声地望着他，仿佛在望着一个负心汉。
宛遐霨：“……就算你这样看着我我也不会改变主意的……”
深夜。
宛遐霨从睡梦中惊醒。
天气这么冷，他却硬生生出了一身冷汗，宛遐霨在床上呆愣半响，掀开被子准备下床接点水喝。
他想要打开客厅的灯，但是手还没碰到开关，就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
落地窗的窗帘不知何时又被拉开了，明明睡觉前宛遐霨才把它拉上。
今夜无雪亦无云，只有明月高悬。
清冷的月光穿过客厅的落地窗，洋洋洒洒照进屋内，为窗旁的阿伊斯曼镀上一层银边。
他相貌英俊，身材高大，披着大衣外套，灰色的眼睛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冷漠。
有那么一霎那，宛遐霨甚至疑心自己见到了神话里冷酷无情的死亡之神。
此刻的阿伊斯曼，和白天的他判若两人。
宛遐霨受到了惊吓，他的声音细微地绷紧，如果阿伊斯曼神志清醒，一定会感受到宛遐霨声调里古怪的颤抖。
他上前走了一步：“怎么了？阿伊斯曼，你还好吗？站在这里做什么？”
阿伊斯曼只是盯着他看，并不回答。
宛遐霨察觉到了异样，阿伊斯曼的眼神里没有内容，没有感情，空茫一片。
正如无尽的灰色深渊。
感受到了异样，宛遐霨也没有一点儿危机意识。
他又向前走了两步，已经非常接近阿伊斯曼了。
宛遐霨伸手在阿伊斯曼眼前挥了挥，阿伊斯曼却至始至终只凝视着他的眼睛。
宛遐霨以为阿伊斯曼在看自己的脸，他知道自己长得很好看，他从不缺乏别人目光的注视。
——然而这一次却不一样。
阿伊斯曼的眼神，比野兽还要……危险。
宛遐霨终于迟钝地感受到微妙的不对劲，他的指尖还停留在阿伊斯曼眼睫前方，他想要收回手。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阿伊斯曼一只手抓住他的手，把人往自己怀里送，另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低头恶狠狠地亲了上去。
哨兵的精神领域混乱一片，他已经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了，他只知道怀中一片温软，他绝不可能放手。
他和怀里的人的每一寸身体上的接触，都让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愉悦。
他的精神海也为此震颤。
他只想得到他，亲吻他，抚摸他，完全占有他。
精神领域里四分五裂的冰原震动不休，雪豹幼崽在数秒之间急剧变大，呼吸的刹那就变成了一只体长一米多的成年雪豹。
一开始，雪豹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阿伊斯曼和宛遐霨身旁转来转去，很快，它开始狂躁地甩着自己粗而长的尾巴。
它在寻找什么，它四处寻找，但是什么也没能找到。
它只能愤怒地咆哮起来。
作者有话说第42章 今夕欢娱·其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