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偶》我啃啃啃啃啃

16、第 16 章

　　秦师傅自己这个徒弟年纪最小，最晚拜入自己门下，可一点都不敬畏自己，相反的，还经常跟自己撒娇，跟师兄师姐撒娇。那古灵精怪的样子时常把人气得牙痒痒，却又善解人意还可爱幽默，让人讨厌不起来，反而越来越喜欢她的性子。
　　“我先给你修复一下吧，你慢慢说这段时间的经历我听听吧，说不定可以给你指点一二。”秦师傅在心里叹了口气，自己这个师傅怎么当的这么窝囊，成天对徒弟说好话，罚是不能罚的，问题却都得上赶着帮徒弟解决。
　　“找到我这么好的师傅你就偷着乐吧。”秦师傅拿起修补工具，言辞间颇有些幽怨。
　　“是呢师傅，我最喜欢师傅了。”棠渠小嘴叭叭地立刻符合。
　　她很喜欢这位师傅，相较于师叔师姑那些老古板来说，师傅是最可爱最单纯的了，师傅的搞笑不是刻意的，很多时候源于师傅感兴趣的事物很少，也不会什么流行用语。总之，在师傅口中听到很多年前的俏皮话是件有趣的事情。
　　秦师傅择出需要用到的小巧工具，在板子上调制出比例何时的特制胶水和恰到好处的颜料。先将人偶破损处处理干净，而后用胶水填补进去，再用硬笔塞入一团柔软可塑的材料填补这条裂缝，紧接着用指腹将材料表面揉搓发热以便更好的塑性。最后，秦师傅用那支细软的毛笔沾上色彩涂在人偶的衣服上，她尽量避开未褪色的地方，避免色彩的叠加看出修补的痕迹。
　　这对秦师傅来说并不算难事，这是她的老本行，一个人居住的时候她也时常做些简易的木头小玩意，手上的功夫不曾落下。
　　“怎么样？”秦师傅避开修补过的位置，举起来在阳光下照了照，现在，那点裂缝已经完全消失了，即使手指抚摸上去也不会发觉这里曾经有过一道伤疤。
　　“师傅很厉害，这个修补好了不会影响我的那些个小把戏吧？”棠渠立刻对师傅开始一阵夸夸，而后小声地问着她在意的问题。
　　“你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到开始操心这些问题了，我禁止你不许出去你也肯定会尝试的……这该怎么办才好……”秦师傅本来还是一副横眉冷对的教训人模样，紧接着敛了眉眼一副苦苦思索的样子。
　　“师傅别担心我了，我知道自己很厉害的，跨过虚实交界这么难的事情我都立刻完成了，我一定是百年难遇的天才！”棠渠对此不以为意，除了困倦太过频繁之外，她的能力可是突飞猛进。
　　实际上，棠渠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她见识到了太多旁系的师兄师姐在跨过这一道槛的时候身负重伤甚至精神受到重创陷入幻境无法逃离。可是自己却如此轻而易举地达成了这样的目标，她心里有那么一些骄傲。
　　这话刚说完，秦师傅就一巴掌拍在了棠渠的脑袋上：“你这崽子，还自诩天才，什么大世面都没见过还开始骄傲起来了。”
　　“那也不能全怪我啊，那段虚实相互吞噬的动荡年月我还只是块木头，我哪里有机会见识这些啊。”棠渠不满地说道。
　　师傅哪里都好，就是喜欢拍自己的脑袋然后说些大道理教训自己，棠渠知道师傅是担心自己太过好高骛远，又担心其他长辈不在身边无法管束自己，可棠渠还是个刚拥有意识没多久的人偶，当然保有着年轻气盛的特质。
　　“这孩子，那混乱百年里死了多少人，要是能选择谁又愿意生在那个时候，你倒好，知道危险还偏偏向上赶。”秦师傅又是一巴掌拍了上去，这人偶是她亲手雕刻的，她当然知道轻重，故而不担心人偶的身体被拍坏。
　　棠渠没有在说话，心里很是不服气。那段虚实相互吞噬的时代是在大约千年前，由于一些利欲熏心之人妄图修改世间规则，导致大量的幻境制造者精神力受到影响不能很好控制能力，其中不乏大量已经突破虚实交界之人，一时之间，天地间日夜被颠倒，大量被强行创造出的东西在整座星球上穿行。那时整个星球都陷入一片混乱，只有遥远的D球两端点保持着最后的清净。
　　就是在那之后，大量的幻境制造者主动牺牲，他们无法抑制意识里乱窜的能量，故而选择自我消解，将生存延续的机会留给更多的人类。至此，拥有幻境制造能力的生灵数量锐减，到如今这个时代，数量更是降到了一万以下。
　　如今的世间能量越发复杂，要孕育一位有能力动用意识力量突破虚实界限的生灵并不容易。棠渠只知道自己是普普通通一棵柳树制造的，普通的大约百年的树木，细细的枝干上有些稀疏的树叶，原本这样的木头只能被送去家具厂当作合成板材的原料，本来这样的木头根本不会被师傅这样厉害的人物看上眼。
　　可事情还是那样发生了，还是木头的棠渠就这样被秦师傅看上了，那时候秦师傅只是想随便找一块木料练练手，于是在家具厂附近捡到了她，而后便将她雕刻成了一个精巧的娃娃。
　　秦师傅手里这样普通的木雕作品有很多，秦师傅总喜欢将这些练手作品随便丢入一个大箱子，待到箱子装满的时候，能卖就卖出去，卖不出去就统统丢入垃圾场。那一次，恰好一位师姐陪着师傅挑选，而后她看到了棠渠，并认为这是一件可能还不错的作品，于是劝说师傅将棠渠留了下来。
　　后来的事情就是师姐和师傅一起好生养着棠渠，带着她在郊外散步，感受天地间的能量，最后，棠渠似乎产生了一点点意识，只不过她还不能交流。后来是怎么被卖给棠棣的，棠渠并不清楚，但她很喜欢自己这位主人，她要做个厉害的能够保护主人的人偶！
　　“这样吧，”秦师傅一拍脑门，想出了个新法子，“我就说你的情况有些糟糕，然后我告诉那小同学每周来找我查看你的情况，这样我就可以每周查看你身体和精神的状况了。”
　　“师傅……”棠渠有些无奈地叫唤着，“棠棣她高三了，要考试的，你能不能不要麻烦她啊。”
　　“那你自己总是嫌我管这管那的，你也不听我的话。”秦师傅不悦道。
　　“我每周都来找你行了吧，秦师傅！”棠渠一字一顿地说道，她自己受到什么都无所谓，唯一就是棠棣不可以受到任何打扰，棠棣要干干净净的，自己会清扫她周围一切不好的事物。
　　“那你到时候要是不来找我，我就去找你主人。”秦师傅立刻笑了起来，果然还是自己的徒弟先妥协，她满意地点了点头，“你的好消息我会告诉你师兄师姐他们的，他们闲下来也会去看看你。”
　　“好哦师傅。”棠渠开心道，她的师兄师姐都是很有趣的人，都是善良的人。师兄师姐游走在各地处理没有受到应有惩罚的家伙，棠渠第二大的愿望就是成为师兄师姐这样行走在世间行侠仗义的人。
　　“哼，见你师兄师姐就高兴，见我就不高兴。”秦师傅冷哼了一声。
　　没等棠渠回应，秦师傅便站起身将窗子打开了，熏香早在十几分钟前就燃尽了，现在需要散一散屋里的薄雾。
　　“没有啦师傅，我第二喜欢你了。”棠渠立刻狗腿地哄着师傅。
　　“我就知道，徒弟大了不中留啊。”秦师傅坐在椅子上敲起了二郎腿，顺手从桌子上拿起墨镜，指尖勾着墨镜抖了抖。
　　棠渠只是小声笑，对此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算是默认了师傅的话。
　　几分钟后，屋子里的雾气差不多已散尽，房门刚好被敲响。
　　秦师傅明白这一定是棠棣看着时间来敲自己的门了，她立刻戴好墨镜坐正身子恢复了老专家的姿态，而后轻声咳嗽：“进来吧，小同学。”
　　棠棣推门走进了屋子，她满心期盼，目光立刻捕捉到躺在软布上的人偶。关好门后，棠棣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桌前，目光锁定在人偶左胸的位置。
　　她伸出双手伸向桌面，却又悬停在人偶两侧不敢轻易触碰，她不由得赞叹道：“秦老师您的技艺太过高超了，这完全看不出修复的痕迹，几乎是与原本的服装融为一体。”
　　“放心拿吧，已经干透了，正常把玩就好，不需要特别小心什么的，这种木材很结实，没关系的。”秦师傅摆出一副专家的架势，对着棠棣嘱咐道。
　　“谢谢老师，太感谢您了。”棠棣连连道谢，得到秦师傅的许可后这才捧起了人偶，细细端详着。
　　一种心脏终于落回原位的感觉，到了此时棠棣才发现自己心底深处一直惦记着这件事。她几乎病态地在乎这个人偶，她将一切美好的品德赋予给棠渠，她始终认为棠渠是自己最忠实、最优秀的朋友，棠渠是自己对所有时间美好的投射，她是美好的结合体，她理应完整。棠棣的维纳斯不可以断臂，她要给棠渠完满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