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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花月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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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还未等周游打听完消息,江闻歌便急急忙忙从家中赶来。
“我的老天奶,”江闻歌甫一进院便抓住傅宛吟的手,焦急道,“外头都传疯了,说你被齐国公府记恨,要抓你去给那陆修罗做夫人。”
“不过一天,已经传成这样?”傅宛吟笑着,将手中茶杯递给江闻歌。
江闻歌接过茶杯,没得心思喝茶,只抓着傅宛吟问道:“我的好愔愔,你可急死我了,你快告诉我是不是真的。”
“有真有假吧,”傅宛吟扶着江闻歌坐下,给她揉揉肩膀,“记恨没有。”
听到这话江闻歌长舒一口气,没有被记恨便好,她也终于有空喝下那口茶。但紧接着她又听见傅宛吟说:“要和陆谏成亲倒是真的,过几日他会上门提亲。”
江闻歌险些一口茶喷出,她止不住的咳嗽,傅宛吟替她顺着气,说道:“好来来,你慢些喝。”
“这是慢些喝的事儿吗!”江闻歌将手中茶杯放下,好不容易气儿顺下来,她转过身,看着傅宛吟道,“是不是詹家?我听说詹家前日提了礼上门来,本想着昨日来寻你,便听见你自个儿登门齐国公府。”
“一半一半吧,詹家算是个引子。”傅宛吟靠着江闻歌坐下,语气颇为平和。
“我就知道!明儿我就让江问辞去寻几个拳脚好的,偷摸把他家那几个全打一顿。”江闻歌愤恨道。
“来来,你可是问辞的亲姐姐,这是要你弟弟半条小命不成?”傅宛吟笑着道。
“罢罢罢,你倒是比我更像江问辞的姐姐。”江闻歌点点傅宛吟的脑袋,“那陆阎王,你当真要和他成婚吗?你要知道他除了一张脸,其余的没什么可取之处,还是个心狠手辣之人。”
傅宛吟偏头躲过,笑嘻嘻道:“谁说没用,日后我便借他的势,若是向元嘉待你不好,我就用他的名头把向元嘉抓进诏狱。”
“好你个嘴贫的丫头,如今倒排揎起我来了。”江闻歌拽住傅宛吟的胳膊挠着她,直到听见她求饶。
“好来来,饶了我,我不敢了。”
“我今儿一早,连早膳都未来得及吃便眼巴巴地赶来,如今看来却是好心当作驴肝肺。”江闻歌松开傅宛吟,背过身去。
“是我的不是。”傅宛吟佯装可怜,扯扯江闻歌的衣角,“我这就赔礼道歉。”
“琥珀,将东西呈上来。”
琥珀端着各式各样的点心上来,里头个个精巧,比起年节里头皇宫里头赐下来的也不遑多让。
“齐国公夫人一大早差人送来的,你呀,正好赶巧了。”傅宛吟将精巧的三股银叉塞进江闻歌手中,笑吟吟道,“吃人嘴短,你便绕过我这一回吧。”
江闻歌接过,但眼中仍是忧虑。她伸出右手握住傅宛吟,说道:“齐国公夫人待你再好,那位世子也不是好相与的。愔愔,我只盼着你平安顺遂,若是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只管招呼。”
傅宛吟反握住江闻歌的手,宽慰着她:“来来,在姑苏时候,我父母曾同陆家有旧,所以有过一桩口头上的婚事,如今我表兄进京,正好提起这桩,也算是圆满昔年父母的心愿。”
听到这话,江闻歌松了一口气:“既然是周姨母傅叔叔点头,那想来错不了。只是,你需得保重自己。”
“放心吧。”
待到江闻歌勉强填饱肚子,琥珀又端着一碗药上来。
“姑娘,该用药了。”
江闻歌那口气又提上来,担心道:“你可是哪儿不舒服?可瞧过大夫了?”
“齐国公夫人听说我前段时间偶感风寒,这才请了胡太医帮我瞧瞧,开了些温补的方子。”傅宛吟接过药,许是因为怕她不喜苦味,里头放了不少的甘草调和,闻着没有那般冲鼻。
傅宛吟一饮而尽,比前世那些堵嗓子的苦药好受多了。
她忽地想起前世闻歌因着孩子之事受了不少苦,试探着问道:“胡太医可是妇科妙手,来来,你身上可有不舒坦的?”
江闻歌扑哧一笑:“我小时候可是跟父亲练过武的,身子骨好着呢,从来都是无病无灾。”
“我倒傻了。”傅宛吟垂眸,遮住眸中担忧。
***
江闻歌临走时,又说道:“前些日子你让我帮你寻的拳脚师傅,我母亲找着了,什么时候给你送过来?”
“不急。”傅宛吟拉着闻歌的手,“后头寻个日子,我让我表兄送进来,麻烦文姨亲自跑一趟总是不好的。”
文心璐不喜欢同傅家人打交道,每每来时都觉着无话可说。再添上她本就不是同姓的姨母,给手帕交的女儿送侍女,传出去总是不好听的。
想到这点,江闻歌也点点头道:“那我后头让江问辞给周游表兄捎信。”
“真真是麻烦文姨和你了。”傅宛吟脸上带着羞愧道。
“我母亲知道你要寻替珊瑚拳脚师傅,高兴地不行呢。”江闻歌大大咧咧道,“若不是碍着珊瑚是你的贴身侍女,她恨不得要把珊瑚提到自个儿身边带上一年半载。”
“那便是珊瑚的福气了。”傅宛吟笑着回道。
“珊瑚怕是不乐意离了你。”江闻歌亲昵地刮刮傅宛吟的鼻子,“时候不早,我也该回去了,你若是得空,记得来我家坐坐。”
“这是一定。”
***
待到江闻歌离开,在一旁的耳房里候着的秋潮终于寻着机会同傅宛吟回禀。
“姑娘,你要寻的那名女子,可是名唤桃玉?”
傅宛吟看向秋潮,摇摇头道:“我只知她身上有朵桃花样的胎记,旁的一概不知。”
秋潮谨慎着道:“公子派人去探过,花月楼里头只有这么一位有花纹胎记。”
“替我多谢阿兄。”傅宛吟柔声道。
“姑娘客气。”秋潮弓着腰退下。
而傅宛吟看向他的背影,心里头疑惑更胜。不过半天时间,为何阿兄这么快便能寻出花月楼里头的一个姑娘,还是身上有朵胎记。
罢了,还是找出那名女子要紧,表兄之事,容后再议。
***
自从傅宛吟闹过一通后,长青院今晨便没请她去用早膳,晚饭时候亦是未来请她。傅宛吟倒乐得自在,在寒松院里头自顾自地逍遥。
待到用完膳,她却吩咐琉璃替她寻出一套男装,再另外备好轿子。
“姑娘,咱们院里头怕是没得男子衣裳。”琉璃面露难色。
傅宛吟倒是忘了,傅家里头管的严,更不会许她着男子衣裳。
“母亲的直裰还在吗?”她忽地想起。
“夫人的衣裳,都好好收着呢,我这就去寻。”琉璃说着就往屋子里去了。
周玉迟同傅望和的东西,都好好地收在柜子里头,若是天气好时,还会时不时的拿出来晾晒。傅宛吟如今的个头较周玉迟的身量高些,但也不是不能穿,若是再长一岁就有些勉强了。
傅宛吟换好衣服,将手上一贯戴着的鸾凤金手钏摘下,琉璃则是替她将眉毛描黑,脸上抹黄,头发梳成男子式样。琉璃帮傅宛吟将耳洞用东西遮掩时,珊瑚亦是换好衣服进屋。
傅宛吟又叮嘱琉璃:“人定之前定会回来,若是没赶回来,”她思索一番接着道,“去齐国公府上寻齐国公夫人。”傅宛吟趁着黄昏昏暗之时,领着珊瑚从之前那狗洞钻了出去,余下琉璃同琥珀大眼瞪小眼。
“琉璃姐姐,咱们姑娘如今是怎么了?”
琉璃叹气道:“姑娘本该就是这般的。”
***
不出半个时辰,傅宛吟已然赶到了花月楼,但她却没能进去。
门口的龟奴拦住她,问她是哪家的郎君。
花月楼,京城最大的风月之地。只不过达官显贵们为显得自个儿风雅,只将这里当作听美人吹拉弹唱的妙地。
然而,说辞就算是再多冠冕堂皇,青楼就是青楼,本就是立在压榨女子皮相之上,仅仅比起寻常青楼,多些许遮掩罢了。
傅宛吟掏出一锭银子,放在门口的龟奴手中,低着声音道:“都虞侯傅家,低调些。”
龟奴耳听八方,对着楼里头姑娘的恩客倒是知晓的清清楚楚,他当即谄媚道:“桃玉姑娘这些日子候着多时,小郎君,请您跟小的来。”
花月楼外头灯火通明,里头更是金碧辉煌。大堂之内是身姿曼妙的舞姬合着琴声鼓声翩翩起舞,若是脂粉堆里头混惯的,定能辨出这是前朝有名的绿腰。
傅宛吟于舞上无甚造诣,但这琴声鼓声合的颇为绝妙,她也来不及细听,匆匆听过片段,跟着龟奴上了二楼。
来到一间有些偏僻的屋子,龟奴“叩叩叩”敲着门,高声道:“桃玉姑娘,有人点名要听您的曲儿。”
这便是花月楼里头的暗号,粉头们贯接的恩客自是排在前头,听到这话,屋里头传来一道娇媚的声音:“进来吧。”
这声音听着并没有十几岁姑娘的清脆,反而带了风月场里头混惯的风韵。
龟奴弯腰替傅宛吟推开门,自个儿悄无声息地离开。
傅宛吟领着珊瑚迈了进去,她转身关上门,听见里头的女声带着娇俏道:“死东西,今儿怎么有空来我这儿寻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