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仆从后真香了》看山海

15、第15章 吾名焕天

　　易司恢复意识的时候还有些恍惚。

　　毕竟依照那人的手段，他连个全尸都不能留下。

　　但现在，他不仅活得好好的，甚至破碎的身体也已经恢复如初，四肢健全，毫发无损，仿佛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他的臆想。

　　如此，他之前的猜测便是真的了。

　　“醒了？”

　　正当易司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噩梦般的慵懒男声再次响起。

　　飘渺得仿佛来自四面八方，却又仿佛直接出现在易司的脑海。

　　只是知道对方暂时不会杀了自己后，易司便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而这次的声音中并没有那压迫着他灵魂的强悍力量。

　　知道男声只是自语，易司并未回答。

　　看清周围的环境，易司发现自己似乎仍在原地，周身三米范围内依然弥漫着散不去的白色云雾。

　　但很快的，眼前的云雾再次涌动。

　　想起昏迷前看到的一幕，易司看着翻涌的云雾，暗自戒备。

　　不多时，易司曾经见过一面的男子，于缓慢绽放的云雾间缓步走出。

　　男子身材挺拔，一身月牙白的云纹长袍，长至脚踝，只腰间扣着的白玉腰带勾勒出男子伟岸的上身。

　　长至腰际的墨发未曾束冠，随意披散在身后，走动间随着清风微微晃动，正如他的嗓音一般给人慵懒随性的感觉。

　　男子赤足于云雾间款款而来，宛若从写意水墨画中走出的盛世天子，又仿佛来自九天之上的绝世谪仙！

　　易司剑眉微凛，目光复杂的看着闲庭漫步，徐徐朝着自己走来的男子。

　　“觉得眼熟对吗？”

　　男子双唇未启，却有声音传至易司耳际，宛若重弦拨滚，慵懒磁性。

　　男子平静看着易司：“毕竟是在你身死之前，最后看到的人。”

　　一瞬间，易司瞳孔震动。

　　看着眼前广袖华服，雍容华贵，仿佛洞悉一切的男子，易司剑眉紧锁：“你是谁？”

　　“吾是谁并不重要，”男子平静的看着易司，“重要的是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再说一遍，”易司眸光终于变得冰冷，低沉出声，“你到底是谁？！”

　　话音未落，易司整个人瞬间倒飞出去，飞至半空又瞬间砸下，身体再次被无形的力量禁锢在地上，再难以移动分毫。

　　在男子视线看过来的瞬间，浩瀚如海的磅礴力量，浪潮般再次席卷而来。

　　只一下，易司便又七窍流血，肺腑重伤，意识出现了片刻的空白。

　　华服男子漫步到易司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暗自忍耐的易司。

　　“无人敢这么跟本座说话，你是第一个。”即使说着威胁人的话，男子的嗓音仍旧透着丝慵懒，“你前世既已与修真之人打过交道，就该知道吾不是你能轻易招惹的。如果还不老实……”

　　男子话语未尽，但易司却已经忍不住低喘出声，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脆弱的灵魂仿佛被拉至了瀑布底下，承受着千丈洪流的冲刷，又仿佛被飓风撕扯，被烈火焚烤，被大地重压，被无尽的力量反复碾碎又重组。

　　反反复复，无休无止。

　　看着瘫在地上，被折磨的喘息不止的易司，男子收手。

　　瞬间易司便感觉到灵魂上的折磨消失无踪。

　　浑身是汗的易司疲惫的趴着，但因禁锢他身体的力量仍在，而动弹不得。

　　男子看了一眼去了半条命的易司，一甩云袖，负手而立，宛若九天之上的神明，睥睨天下。

　　“吾名唤焕天，尊号帝释，世人称吾帝释尊者，不是你界之人。吾来自真与天灵界，乃修仙世界。

　　如你上世之所见，季鑫鑫，展律之徒，皆是夺天地之造化，纳灵气于己身，逆天而行的修者。”

　　“他们早已踏入修行，脱离凡尘，哪怕你再异能卓绝，无灵气傍身，你也打不过他们，一而再的败退，最后惨死于季之手。”

　　焕天神识传音，末了，轻道：“一介凡身怎敢与修者斗。”

　　意识仍有些混沌的易司，勉强听懂了焕天的话，震惊于焕天话里隐藏的信息，没有注意到焕天对凡人的不屑来，一时连身体的疼痛都忘记了。

　　怪不得。

　　怪不得他几次将季鑫鑫逼上绝路，后者却总能死里逃生，不仅是因为这个奇特的藏身空间，还因为这个男人！

　　本以为季鑫鑫是跟那些修真之人学的术法，没想到竟然是异界之魂教授他的。

　　易司敛下眼中所有的锋芒，没有再与焕天硬碰硬，平静的看着焕天，暗哑着嗓音开口：“你怎么知道我重生了？”

　　但问完，易司自己便又反应过来，脸色很是难看，“你窥探了我的记忆。”

　　不是疑问是肯定。

　　“不错。”焕天坦然承认了，“吾本以为你是宵小派来探查吾的，但又因你之身毫无修为真乃一介凡身，吾便起了疑心，搜了你的魂。这才知晓吾身竟已不在天灵界，而是到了你方世界。”

　　焕天说着，慵懒的嗓音变得冰冷：“那些鼠辈趁吾飞升之际暗算与吾，联合仙域之人将吾困于此间。不曾想如此这般还不安心，竟将吾投入了你方世界。”

　　随即想起当时那些聚势而起的乌合之众，焕天又嗤笑起来。

　　想必他们在将自己收进此间后一定整日惶恐，惴惴不安，心魔顿生，修为难以寸进。

　　唯恐自己哪天得以脱困杀他们个道体崩溃，神魂俱灭，所以才将他投到灵气无几的此界。

　　但他们千算万算也没想到，此界一方小世界竟然会灵气复苏。

　　想到这，焕天看向易司：“吾搜了你的魂，知晓你所求为何，吾可以答应你。”

　　形势比人强，易司没再纠结焕天查看他记忆的事，平静的对上焕天看过来的视线：“条件。”

　　他进这空间，受了这么多罪，为的就是对方的这一句话。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想要好处，总要付出代价。

　　易司看得很清楚。

　　焕天之所以没杀了他，必然也是对他有所求。

　　易司抬头看着遗世独立，仿佛世界万千，皆其掌控的华服男子。

　　迎上易司毫不示弱的目光，焕天眸光慵懒。

　　接连两次被他重伤，除了克制不住时的一次惨叫，男人连吭也不吭一声，一直强撑。

　　虽是一介凡骨，却比那些鼠辈来得强得多。

　　哪怕到了现在，男人仍旧镇静自若。

　　他搜了男人的魂，知晓男人是个怎样的人。

　　男人前梦一世，未曾做过人神共愤之事。

　　儿时就被母亲告知是豪门世家遗落再外的子嗣，但等到母亲去世也没等到世家来人。

　　十七岁完成高中学业后，为了那所谓的妹妹去当兵，却在二十三岁时被接回本家。

　　男人本以为自己励精图治，为家族鞠躬尽瘁就能得到父亲的认可。

　　但到头来却发现自己不过是其掩人耳目，推出去的靶子。

　　等他没有了利用价值，便又如敝履般丢弃。

　　末世后男人成功觉醒了异能，有了强大的力量后却也不曾杀人如麻，草菅人命，反倒是随手救了不少人。

　　男人只想好好的在末世中活下去，却发现连这点也难以做到。

　　总有无数的麻烦找上男人，总有人想让男人死。

　　男人不去拼不去抢不去反抗，等待男人的下场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整个世界都在推着男人去抗争去变强，到最后男人成了一方霸主却仍逃不掉被人杀死的结局。

　　当然，这里面有没有他的手笔就不清楚了。

　　但无论什么时候，男人沦落到何种处境，哪怕死亡的前一刻，都不曾向他的那些仇敌们卑躬屈膝。

　　显然男人也有一身的铮铮傲骨，不容人折。

　　查看男人记忆的时候，焕天由此不由高看了男人几分。

　　可他焕天，就是要他折！

　　焕天居高临下的凝视着易司的双眼，神识传音，“奉吾为主。”

　　“不可能。”

　　几乎焕天话音落下的瞬间，易司便出声反驳，双眸如同结了寒冰，冷冷的看着焕天。

　　“不可能？”焕天眸光淡淡，“你觉得你有拒绝的权利吗？”

　　“我是没有拒绝的权利，但也不代表我非要接受。”易司冷冷的看着男子，“在我进来的时候你就可以杀了我，却留我到现在，显然也是对我有所图谋。在这场交易中我们处于对等地位。”

　　“对等地位？”焕天轻笑，“你配吗？”

　　“此界之外吾管不着，但此界之内，吾就是主宰。你以为没有吾的允许你还出得去吗？”焕天毫不掩饰对易司的轻蔑：“几千年吾等得，再等下去也无妨，可你呢？”

　　“你不想报仇了吗？不想杀了那些欺你、辱你、负你、伤你，最后杀了你的那些人？不想让他们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吗？你就甘愿承受他们施加给你的苦难吗？”

　　焕天嗓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你不甘愿，所以你重生了，所以你来到吾面前。”

　　“只要你奉吾为主，吾便教你修炼之法，你的根骨资质不比季差，甚至还要更好，有吾教导，你杀了他，杀了那些人不过是碾死一群蝼蚁那般简单。”

　　“但凭你自己要等到什么时候？十年？二十年？”

　　焕天看着面色不善的易司，“还是一辈子？”

　　“无论多久我都会杀了他们。”易司毫不示弱的回视焕天，字字铿锵，“也会杀了你。”

　　没想到易司会这样说，焕天微微一愣，随即嘴角微勾，“怎么，你想要斩仙吗？”

　　看着易司眼中流露出的震惊，焕天神态倨傲。

　　“别说是吾了，就是你的那些仇人你又如何杀得了？十年二十年，恐怕他们早已死在末世之手，又哪还用得着你动手？”

　　“你容得他们逍遥这么久？你忘了你在洛山安全区地下实验室里遭受的一切了？你忘了你的最爱弃你而去，你忘了……”

　　“闭嘴！”

　　从来都冷静自持，情绪内敛的易司，此时因为焕天短短的几句话，瞬间阴沉了双眼。

　　异色的双眸神色狠厉的看着焕天，似乎他再敢多说一个字，就要生啖其血肉。

　　记忆里最惨烈最沉重最不愿回想的一幕幕被焕天缓缓道出。

　　如同长年阴暗潮湿，散发着腐烂死亡气息的下水道，突然暴露在阳光之下。

　　哪怕性格内敛沉静如易司，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曾经的淡漠冷静荡然无存，哪怕重生后回来对上杀了自己的季鑫鑫，都没有如此的失控过。

　　易司痛苦的闭上眼睛，额头的青筋暴起，脸上的肌肉也因过度用力而抽搐着。

　　焕天静静的看着易司。

　　良久，易司颤抖着睁开眼睛，恢复了平静，一褐一金异色的眼睛，对上焕天恍若星辰的双眸，轻轻开口，“我答应你。奉你为主，你，帮我报仇。”

　　焕天自得一笑，待要传音，易司又紧接着开口：

　　“但等我其他仇人都解决了以后，”易司眼中的杀意毫不掩饰，“我会亲手杀了你，无论你是人是仙！”

　　焕天轻哼一声：“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说完，焕天放开对易司的钳制。

　　力量消失的刹那，易司同样感觉到了身体恢复了自控权。
　　易司拖着自己受伤严重的身体，缓慢的站起身。

　　易司待要开口，但随着焕天的一拂袖，周围此前他一直触摸不到的乳白色云雾，便仿佛受到召唤般，形成一股股的旋风白龙，疯狂的涌入他的身体。

　　而被云雾笼罩的瞬间，易司便感觉到身体的伤势飞速好转。

　　随着云雾涌入他体内的越多，伤口愈合的便愈快。

　　不到三分钟的时间，易司就发现身体上的伤势全好了。

　　不仅如此，他的精神也是从未有过的饱满，精力充沛。

　　甚至在云雾散去之后，连他吐的血也都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看着云雾缩回到原来的距离，易司面上不动声色，沉着的看向焕天：“你想让我做什么？”

　　“奉吾为主，立契百年，这百年间随吾差遣。作为交换，吾引你入道，成元婴，杀仇敌，享千年寿命，如何？”

　　易司看着眼前孑然而立，仿若天人的焕天。

　　哪怕只是站在这里，却仍耀眼的如同九天之上的太阳，灼灼其华，耀人眼眸，配合着周围的云雾缭绕，真宛如天上谪仙。

　　易司闭了闭眼，敛去其中所有情绪：“好，我答应你。”

　　“为了显示你的诚意，”焕天嗓音慵懒，“吾要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