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迷途，齿轮街奇谭》深雨

65、侦探的敏锐

　　1883侦探事务所。
　　张风在楼下邦邦邦地敲门，又看看手机，确认时间是上午十一点。
　　“你跟人家打招呼了吗？”陆袅袅担心地问。
　　“打了，她已读不回。”张风忍不住说道，“这个臭粉毛，肯定又颠倒作息了。现在估计还在睡吧。”
　　大概五分钟后，一阵拖鞋踩着楼梯的声音传来，事务所的大门打开，塔菲睡眼惺忪扶着把手，看到是张风，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机。
　　“预约过的……塔菲，又打麻将打到凌晨？”张风忍不住问道。
　　“唔。看到了，你进来吧……这位是谁？”塔菲招了招手，又才发现陆袅袅，好奇地问。
　　“女朋友，陪我一起来的。”
　　“哦～两位随便坐吧。”塔菲请张风与陆袅袅进来，把客厅的灯点亮，“我去给你们沏茶。”
　　侦探事务所还是印象中那个样子，安静，端庄，优雅。不同的是，塔菲的陈列柜上多了不少奖牌和奖杯，都是最近平台流量大增后拿到的。
　　塔菲将茶水端上，机器人小菲站在她的边上，于是张风和陆袅袅也坐下，他们说明了来意。
　　“去魔联吗？唔，说实话我最近比较忙，出名之后，几乎每天都有游戏厂商找我给他们的新游戏打广告。”塔菲靠在沙发上，双手枕在脑后，盯着天花板沉思了一会儿，“我必须保证每天晚上有时间直播。”
　　“你现在还是很缺钱吗？”张风下意识地问道。
　　“钱这种东西永远不嫌多，特别是你如果有追求的话，逐梦是很烧钱的。”塔菲笑着说道，“未来陆上不是要开放了吗？我打算攒钱买第一批的土地，已经和纸鹞谈好了，能赶上首付的话，后面的分期不算利息。”
　　“诶？！你要买陆上的土地？拿来干嘛？”张风震惊了。
　　“栉风沐雨规划了很长期的陆上文明复兴计划，包括工业商业还有服务业，总之他们希望尽快追回丢下的城市化进度——天天待在魔界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实在是太抑郁了不是嘛？”塔菲耸耸肩，笑着说道，“他们也终于开始行动，把这么多年放弃搜寻的遗民找回来了，纸鹞正在和失乐园的卡罗尔谈合作，数以千计失散的家庭要重聚了。”
　　“这是好事啊！我们说不定也能找到自己的生身父母呢！”陆袅袅激动地说道，“大灾难之后，出现了破碎的家庭！”
　　“的确，这个世界上有人力所不能及的事情，栉风沐雨能击败神明，却不能让社会达到绝对的公平和幸福，但至少他们有在努力亡羊补牢。”塔菲罕见地说道，“我以前对联合政府持悲观看法，但现在也逐渐改观了，他们是在努力呢。”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以后要到陆上开店吗？”张风问。
　　“别外传——我买了一整条商业街，若干年后交付，招商引资一条龙我都找人安排好了，到时候永雏塔菲这个IP，我也应该通过互联网做大了。”塔菲露出自信的微笑，说道，“到时候齿轮街会成为第一批陆上文明复兴的著名商业景点！线上几百万粉丝，线下能转化为几万的消费者，我就很满足了！”
　　网红带货，流量变现，经典但高效，以塔菲现在的知名度，眼光，和人脉，她的确能做到。
　　“天呐……你想的好远啊。”张风忍不住叹道。
　　“我还以为是买一栋房子……再夸张也不过别墅之类……一条街要多少钱啊？”陆袅袅也惊呆了。
　　“这是很复杂的合同，名义上一条街都是我的，但实际是让一些高质量商家用我的品牌名进驻。他们享受我的流量红利，我拿分成，当然，具体的不能透露，我的初期付出很高，但长远来看，后期收益更高。”塔菲说道，“只要能办起来，之后我就是躺着收租，马上变成富婆了，哈哈哈。”
　　“所以……你因为忙事业，没空？”张风问。
　　“嗯，严格来说也不是，因为我只要在规定期限内达到一定的粉丝量和流量就行了。实际上我已经通过之前，东南角的战斗视频赚了很多流量，其他平台的炒作也帮我涨粉了。”塔菲沉吟道，“我还有机器人帮我直播，实在不行还有我堂妹……”
　　你原来还有个堂妹呀？
　　“所以？”张风试探着问。
　　“你可以以委托的方式，让我作你俩的护卫，跟上次一样。不过，这次就不用付钱了，用人情的方式欠着。”塔菲露出人畜无害的微笑，说道，“怎么样？”
　　“哈？人情？不是，如果不付钱的话……就不能当做是帮朋友一把吗？”张风有点无语，“你怎么事事都盘算地那么精细呢？”
　　“帮朋友一把，那你不就是欠了一个人情吗？”塔菲笑着说道，“我就是这个意思呀，张风。”
　　狡猾，大大滴狡猾。张风非常无语。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张风真的不想欠人情。因为人情这种东西，就是不用钱算的，而且每个人的衡量标准都不一样……
　　“你不用太在意，张风，你第一个委托让我参与了东南角与陆上收复战，也让我白嫖了不少。这次我肯定不拒绝帮你，魔联能有多少危险呢？”塔菲这一口毒奶让张风感觉有点脊背发凉，“你要是不想欠人情也行，咱们是朋友嘛。”
　　张风有点不知道该说啥了，只好喝茶。
　　“总之你是答应了吧？”张风面无表情地问。
　　“嗯，啥时候出发告诉我就好了……话说你明明可以私聊我的，为什么要亲自来事务所呢？”
　　“因为你丫的根本不回我消息。”张风忍不住吐槽。
　　“……emm，可能是我忘了，或者不小心把消息取消通知了。”塔菲尴尬地说道，“抱歉。”
　　“我希望你能及时回我消息……如果你真把我当朋友的话。”
　　“嗯嗯嗯。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去魔联？”
　　“这几天，交换学习的手续纸鹞已经帮我办下来了。其实最好是能叫上许冰颖一起去，万一如果遇到星神了……”
　　“不太可能，按许冰颖的说法，现在圣杯赛都开打了，那些亚神都忙着勾心斗角，哪有空管我们。”塔菲摇摇头，说道，“话说，你有具体的规划吗？这次去魔联，就只是调查你的缎带？如果整个魔联都没人知道呢？”
　　“主要是身上有这么一个东西，感觉很不自在，能问清楚，知道怎么去掉就好了。”张风沉吟道，“应该不会的，毕竟当初，这东西是从一个魔联魔法师身上转移过来的。”
　　回想起缎带转移的经过，张风又下意识地看了陆袅袅一眼——关于轮回和之前时间线，陆袅袅变成无目占星师的事情，还是不要告诉她吧。
　　“以及，我过去也能学点魔法，光有鹰眼的异能，战斗力还是得不到保障。”张风补充道。
　　“啊～说起来，珈蓝去卡罗尔那里特训了。要不是这家伙要去参加圣杯赛，我多少也要把她叫上一起去。”塔菲看了一眼手机，里面的消息记录，说道，“估计要变成咒波蝎子了……啧啧。”
　　“咒波蝎子？啊这。”张风有点难绷，“她没事吧。”
　　“如果是邪术教团的咒波，那估计就完了，但失乐园有卡罗尔在，问题应该不大。关键是之后，珈蓝不可能一直待在失乐园，卡罗尔也不可能一直跟着她。”塔菲说道，“看之后没有卡罗尔，珈蓝能不能自己控制住了……看薇星的例子，感觉问题不大。”
　　“但薇星也是定期回失乐园的，卡罗尔可能时不时帮她调理。”
　　“也对。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珈蓝自己的选择。她有重要的朋友深陷圣杯赛，她想去帮忙。”塔菲耸耸肩，说道，“对了，除了星神廉贞，那个比尔银河，有没有还留着什么东西在你身上？”
　　塔菲突然一问，倒是问住了张风。
　　“什么意思？”
　　“就是类似诅咒之类的，廉贞留了缎带，比尔有没有留什么。”
　　“应该没有吧？比尔不是被许冰颖打败了吗？”张风疑惑地问。
　　“我反复看了那天的录像，许冰颖是依靠决心打败比尔的，对吧？我没看懂。”塔菲喝一口茶，利用小菲机器人的全息投影，把录像放出来，展示给张风看，沉吟道，“她两次使用决心突破比尔的维度封印，第一次，她把比尔的灵魂拉出来，我趁机用无针钟进入金身，上去一拳打碎了，但比尔声称自己不需要灵魂也能存活。第二次，许冰颖做了同样的事情，亲自上去用刀砍，比尔却死了。”
　　“……你的意思是，同样对灵魂的攻击，第一次杀不死比尔，第二次反而能，很奇怪？”张风下意识地问道。
　　“嗯，虽然两次的攻击表现不一样，但原理肯定是一样的——用决心拉出灵魂，也就是弱点，再用特殊攻击粉碎它，直接杀死目标。许冰颖的决心绕过了亚神的能力和能量阶差，所以她能以非神的能级杀死神。”塔菲继续说道，“但你想啊，比尔的灵魂都碎了一次了，为什么许冰颖第二次用决心，还能碎他的灵魂？”
　　“也许比尔有两个灵魂？”陆袅袅提出一种可能。
　　“我要是能复制，或者分裂自己的灵魂，绝对会准备不止两个。”塔菲摇了摇头，“更何况比尔是神，还是精神控制方面的神，他对精神，灵魂的理解可能远超许冰颖。”
　　“那就是，比尔的灵魂能自我修复？”张风又问。
　　“如果是这样，你怎么能确定许冰颖的第二次攻击真的杀死了比尔？他能修复灵魂！”塔菲着重地说，“他还能控制维度，把我们变成没有厚度的纸片，天晓得他最后是不是躲到二次元里去了。”
　　空气有些凝固。
　　“应该……不至于吧？都那么久了，如果他还活着的话……他怎么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赌场被拆迁呢？”张风有些艰难地说道，“比尔为了保护自己在东南角港区的大赌场，都特意拉了一个亚空间……”
　　“我只是提出一种可能罢了，也没有直接证据……或者他觉得圣杯赛比赌场更加重要吧。谁知道呢。”塔菲叹了口气，说道，“我也希望那家伙是死透了，不然……”
　　塔菲没继续往下说。
　　小菲再给三人斟茶，氛围安静的可怕。
　　“廉贞和比尔好像都很在意你。”塔菲突然说道，“比尔把你留到了最后才封印，对吧？他有跟你说什么吗？”
　　塔菲的对事件中的细节，有着远超常人的敏锐，这样可怕的洞察力和逻辑思维，真的是一个正常侦探能有的吗？她为什么每一个问题都问到了点子上？
　　“比尔……他在被许冰颖第二次打碎灵魂之前，说想知道为什么我们不怕死，想知道我们心中最深层的恐惧是什么……”张风回忆着，不知道为什么，每说出一个字，他的心就颤动一分，“他好像还说，要让我们自己一步步发掘——他喜欢看我们害怕的样子。”
　　塔菲惊讶地挑了挑眉毛，她看着张风，低下头，陷入沉思。
　　“什么意思？我怎么完全听不懂？”陆袅袅疑惑地问道，“比尔不是被打败了吗？他都那么久没再出现了，发掘恐惧是什么意思？”
　　张风看着塔菲，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倒吸一口气。
　　“我……我真正害怕的是……”
　　侦探事务所的地板和天花板，整个房间都随着张风吐出的字，开始轻微的颤抖。张风正要说出来，却被塔菲打断，侦探举起一只手，眼神制止了他。
　　安静，死一般的安静中，颤抖停止了。
　　“刚刚是怎么了？房子在摇？”陆袅袅好奇地问，又抬头看向天花板，“刚刚是不是有裂纹？是我看错了吗？”
　　“应该是轻震。”塔菲喝一口茶，深呼吸平静心情，说道，“轻震而已。”
　　“居然是地震？”陆袅袅惊讶地说。
　　张风坐在那儿，似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咽喉。
　　“塔菲……”张风有点不敢了。
　　“比尔是控制精神和次元的神，他能创造出一个小世界，他的布局或许比我们想象的要深。”塔菲沉吟道，“现在先不急，不要浪费时间。”
　　“你俩在打什么哑谜呢？”陆袅袅完全没搞懂，忍不住问，“啥呀！”
　　“张风，你还打算去魔联学习魔法是吧？等去了那里，学得差不多了，我们再回来讨论比尔的事情。”塔菲说道，“现在，既然你意识到了，暂时不要点破——不要浪费时间。”
　　张风咬唇，点了点头，暂时不去想这些事。
　　但塔菲说的，肯定是对的。
　　比尔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