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迷途，齿轮街奇谭》深雨

46、伊人

　　张风只是看这个吸血鬼，有点入迷，但塔菲却没有中招，挣脱了魅惑天赋，连着后退三步，全身起一层鸡皮疙瘩，瞳孔瞬间收缩。
　　吸血鬼少女停下，转头看了塔菲一眼。
　　这是什么……怪物？比芒种还要……
　　“啊，索菲亚，你来啦，塔菲正好找你呢。”纸鹞说道，“她想要你身上的……神液？你们是这样称呼的吗？”
　　“你要神液做什么？”索菲亚问道，声音略显空灵，像是加了某种特效，但听起来还算自然。
　　“配药，针对咒波的药。”塔菲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直觉警告她，这是她有生以来遇到的最危险的“生物”。
　　“……你打算用什么装？”
　　于是塔菲就拿出一个玻璃瓶，索菲亚将食指伸过去，抵在瓶口，就有白色的，浓稠而灼热的液体从她的指尖流下，进入瓶子。
　　大概三四秒后装满，索菲亚抽回手指，放在嘴里吮吸一会儿，塔菲则小心地将白色的神液，倒出一点滴到之前炼好的药剂中，终于完成了最后一步。
　　按照卢象森配方所配的药剂，现在由张风拿着，从黑色变成了白色，液体中蕴含的魔力深不可测，看起来真能对咒波起到效果。
　　“但是为什么她身上会有神液啊？”张风忍不住问道。
　　“这个神液就是咒波的某个属性，完全反转后转变的，不然没法中和咒波。换句话说，索菲亚和芒种，互为天敌。”塔菲沉吟道，看着那瓶药剂，陷入沉思，又突然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嘿，索菲亚，你是殿堂魔族的高层对吧？殿堂怎么没来集合？我们两次进攻异染你们都没来人！”
　　“我睡过头了。”索菲亚面无表情，平静地回答。
　　“哈？”塔菲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睡过头了，醒来的时候你们两场都打完了。”索菲亚继续说道，“一觉睡了很久，吸血鬼都是这样的，请谅解。”
　　“……就算你睡过头了，那其他人呢？殿堂魔族就你一个高管？”塔菲忍不住问。
　　“我一个就够了。”
　　索菲亚一句话把塔菲说哑了，虽然有点看不惯这个吸血鬼的态度，但，有一点必须承认，那就是索菲亚绝对不一般。
　　“纸鹞，你们准备组织进攻吗？异染的总部已经没了，芒种和救生舱肯定去邪术教团那边了。”塔菲转而问道，“如果有计划的话，算上我，还有张风。”
　　“人不用太多，这里四个就够了。”索菲亚平静地说道。
　　塔菲顿时说不出话，她叹了口气，扶额转过身去，又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重新转过来：“纸鹞，你的安排是？”
　　“敌人肯定会优先进攻这里，疏散工作基本完成了，这次就以逸待劳吧。”纸鹞说道，“你可以多给索菲亚一些信任，毕竟这是殿堂第一次下场，之前你也没见过他们出手吧？”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放心……从东南角魔族的情况看，殿堂的强度也不会高到哪里去吧。”塔菲忍不住说道。
　　索菲亚瞥塔菲一眼，后者也便不继续说了。
　　“纸鹞，给我和张风找个房间，长途跋涉过来，我们需要休整准备。”
　　于是纸鹞让人带塔菲和张风去休息室，塔菲关上门后，便把那瓶神液药剂拿出来，仔细打量着。
　　“张风，你怎么看？”她突然问道。
　　“什么怎么看？”张风没反应过来，塔菲到底问他什么。
　　“看索菲亚。”塔菲将一瓶她收集到的咒波拿出来，放在桌上，然后滴进去一点神液药剂，“你觉得这个吸血鬼怎么样？”
　　“……性格挺冷的，然后，给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明明是魔族，还是吸血鬼，却，有点神圣？大概是魔力属性上的问题吧。”张风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光属性的吸血鬼，整个人的气质也像是天使，而不是恶魔。”
　　桌上那瓶咒波，在接触到神液后，就如沸腾了一般，开始剧烈地翻卷波动，最后褪去颜色，变成了澄清透明的清水。
　　“一个人，特别是一个女人，如果看起来像天使，远比看起来像恶魔危险。”塔菲收起神液药剂，沉吟道，“看第一印象，聊几分钟，基本就知道了，索菲亚很危险。”
　　“为什么呢？”
　　“她无非是在演，或者不是。看起来像恶魔，演的话就不可怕，不是演的话，你也看到她是怎么样的了。看起来像天使，如果是演的，你怎么知道她本性如何呢？”
　　似乎有点道理。
　　“还有一点，纸鹞说，这是殿堂魔族第一次下场。”塔菲继续说道，“说明不只是我们参与的两次，栉风沐雨前几次的主动进攻，他们都没参与。”
　　“额……可能是没有危机感吧。毕竟栉风沐雨本来在地上，为了避难逃到地下魔界，每次主动出去进攻，都和魔族没啥关系。也许只有异染和邪术教团真的打过来了，他们才会想做什么吧。”
　　“你换个角度，你本来在自家好好待着，突然一群难民涌进来，确实吸收他们有好处吧，但是也带来了许多强大的敌人——完全是定时炸弹了吧？”
　　“嘶……所以，你想说什么？”张风有种不好的预感，塔菲好像又开始阴角了。
　　“殿堂魔族是不是私通异染，准备里应外合把我们轰出去啊？”塔菲提出了一个耸人听闻的可能性，“开头就避战装死，等我们主力消耗的差不多了，才出来一个人，这不是想最后收割吗？”
　　空气有些凝固。
　　“不，不至于吧，我记得纸鹞好像说过，魔族的高层和栉风沐雨的高层认识……”
　　“你难道还看不清楚吗？现在的烂摊子基本都是栉风沐雨家庭肥皂剧搞出来的！王风和是栉风沐雨高层的遗孤，许冰颖是初代首领的妹妹，我们一共多少敌人？”塔菲忍不住说道，“栉风沐雨的高层都死完啦，除了纸鹞还剩几个啊？纸鹞自己还是机器人，不然她也早死了！”
　　“阿这……”王风和顿时说不出话了。
　　“总之防着点吧，最开始接找人委托的时候，我们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情况，到现在不是也没弄清楚许冰颖为什么要找王风和，把他带走吗？”塔菲摇摇头，说道，“事态变化是很快的，你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做好完全准备才是最上策。”
　　“你的意思是，做好准备和索菲亚敌对吗？”
　　“嗯，但也有问题，如果是一般吸血鬼，那没啥问题，但她可能比芒种还要强……我觉得到时候进攻，我和纸鹞肯定冲在前面，你是远距离攻击，届时也注意一下索菲亚，万一她倒戈了，至少要有心理准备。”
　　塔菲的话，最开始还觉得荒谬，但听她分析完之后，张风便觉得这个侦探的思辨和逻辑，的确是不一般。毕竟人类和魔族到底是两个不同的种族，文明的起源也不在一个地方，现在纸鹞又把居住区分开，很可能就是给索菲亚创造了条件。
　　潜在的敌人……吗？
　　“缎带拉出来给我看看。”塔菲突然说道。
　　“诶？缎带？为什么？”
　　“先拉出来。”
　　塔菲没解释，但张风对她还是很信任的，于是就将灰色缎带拉出来，于是塔菲一只手拉着缎带，又一只手捏住张风的小臂，凑上来仔细看着。
　　好近……
　　狭小的房间里孤男寡女，张风看着塔菲那认真的脸庞，又问到一股淡淡的清香，顿时脑子就有点空白了。
　　“用力看看。”塔菲掐住张风的手臂，说道，“试着挣脱我。”
　　张风照做了，然而塔菲拉着缎带，那缎带又扯到了自己的手臂，一股力道从肌肤表面穿透到筋骨，疼的不行。
　　“嘶……”
　　条件反射地跳开，张风惊讶地看着塔菲，又看看自己的手，小臂还在不受控制地跳动。
　　“当时银河是怎么跟你说的？关于这个缎带。”塔菲一本正经地问道。
　　“……来自星神的祝福，从无铭那里，转接到陆袅袅身上，最后到我身上。”张风想了想，说道，“他说把我的身体和陆袅袅的换了一下……”
　　“显然不是这样。你身上还有挖矿留下的旧伤，特别是手臂的肌腱和韧带劳损。”塔菲尖锐地指出，“你的缎带并不是某种衣物，而是直接连接着身体——刚刚也感受到了吧？”
　　“因为直接连着身体，所以被拉扯的时候，直接引动了肌肉和神经……但是为什么战斗的时候没有感觉呢？”
　　“战斗的时候，魔力和肾上腺素会把削弱痛觉，这其实不利于身体的自我保护。你如果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使用这种力量了——星神，听起来就不像是什么慷慨善良的家伙，他和银河一样，肯定要收取代价吧？”塔菲沉吟道。
　　“那我该怎么办呢？如果不用缎带的话……”
　　“你是半魔，而且现在已经学会使用枪械发射魔力弹了，对付东南角一般的敌人，甚至是普通的异染干部，都绰绰有余。”塔菲缓缓说道，“但可惜现在小喽啰都被干掉了，剩下的都是怪物级别的强敌。”
　　“这……”
　　“这不是你的问题，你已经足够强，并且付出足够的代价了。作为一个普通大学生，你不需要承担太多的责任和压力。”塔菲平静地说道，拍了拍张风的肩膀，“交给我就好了，相信我，我会打败敌人的。”
　　“塔菲……”
　　“相信我。”塔菲笑着说道，“陆袅袅和青山若我，以及其他恩怨，我会一起还回去的。”

　　当晚，陆上。
　　薇星捂着胸口，忍着呼吸困难的疼痛，飞到了神圣宏伟木的顶端，树冠层。
　　当初的鸟教，总部也设置在这样伟宏的大树上。
　　现在，这棵树上，没有鸟笼，只有一只重伤的鸟，和一个仰望星空的女孩。
　　以及一片扭曲的虚空裂隙。
　　许冰颖刚拎着王风和跟卢象森，把他俩丢进裂隙，然后，薇星就到了。
　　“看起来这地方有点太显眼了。”许冰颖无奈地笑着，手指一划，像是拉拉链，将裂隙关上，“找我有什么事吗？薇星。”
　　“那两个人……被你带到哪里去了？”薇星喘息着，努力问道。
　　“王风和跟卢象森吗？他们不会再回来了，你可以当他俩永远下班了。”许冰颖如是说道。
　　是去另一个世界了吗？关于跨世界的问题，薇星知之甚少，但有一点她很确定，那就是现在自己生活的世界，已经没什么好待的了。
　　“……也能带我一起走吗？”薇星抿唇，终于鼓起勇气问道。
　　“带你一起？”许冰颖没想到薇星居然会提出这种要求，“为什么？”
　　“因为……我现在也找不到生活的目标了，也没有别的朋友，一个人，很孤单。”薇星缓缓说道。
　　许冰颖看她的表情，马上就懂了。
　　“啊～你舍不得王风和对不对？看他走了，你会感觉很寂寞吗？”许冰颖笑着问道。
　　薇星俏脸一红，愣了好一会儿，才点头。
　　“本来……我已经习惯一个人过了，但是，但是现在有过一个朋友之后，就感觉……”薇星支支吾吾地说道，“回不去了。都怪王风和……”
　　“也挺好，风和那孩子性格有点扭曲，交个朋友，能让他多少改善点。我可以带你去和他团聚，但不是现在，我也有事情要办呢。”许冰颖说道，随后把一个蓝色的冰块结晶丢给薇星，“圣杯赛不嫌人多，韭菜有一个是一个，热闹才好。准备好了，就捏碎这个，它会把你传送过去。”
　　薇星小心地接住冰块结晶，感受到了其中蕴含的可怕魔力，就知道，这的确是能打开世界级空间通道的东西——许冰颖的力量果然是深不可测……她到底是什么来头？算了，之后去了风和那边，应该也能遇见她，到时候有机会再问问吧。
　　“话说，你要办什么事？难道不是带走王风和吗？”薇星问道。
　　“带王风和跟卢象森回去只是要做的事情之一，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把这个烂摊子收拾好。”许冰颖如是说道，又拍了拍薇星的肩膀，“跟我走吧，我带你去看个有趣的东西。”
　　收拾烂摊子的意思是……她要介入栉风沐雨跟异染的战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