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迷途，齿轮街奇谭》深雨

13、下一步计划

　　“启铭星，有人找你……你就是塔菲？”让娜有点吃惊，问道，“之前网上和我们沟通说要混入蛇教除掉鸟教的，就是你？”
　　“对，我就是。”塔菲展示了手机上的聊天记录，说道，“你们的增援什么时候到？老实说，这样的小队，别说刚刚那个粘液人了，连强点的魔族都很难干掉。”
　　“……栉风沐雨自从地表灾难之后，就一直没有强大的新鲜血液进来，超新星已经断代了。”让娜叹了口气，随后拉着那个叫启铭星的短发青年过来，“增援大概后天到，魔联的人速度很慢。”
　　“那这几天也只能待在酒店了。话说，那个粘液人，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着不像鸟教和蛇教的人，你们为什么会把这么危险的人放跑了？”塔菲质问道。
　　“关于芒种之夜……这是最高机密，不能告诉你。”让娜往旁边走开，表示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你和启铭聊就行了。”
　　“启铭……星，化名吧。行，等到你们的增援来，我决定出发了再联系你，目前我看你们队里就你和让娜两个人，实力算是合格的。”塔菲凑到启铭星边上，看着他手上的全息投影资讯卡，对照看了好一会儿，最后说道，“栉风沐雨，魔联……魔族那边也能叫人吧？镜壁可是被杀了两个最高级干部，殿堂要是能叫得动，也叫点人来。”
　　“嗯，他们也苦于蛇教鸟教很久了……这两个邪教本来就是从魔族分裂出去的异端。”启铭星点了点头，“镜壁我去联系，应该能叫到，殿堂的话看他们忙不忙，我们本部也在调集人手处理地表的……”
　　启铭星正要说下去，让娜突然咳嗽一声，强行打断了他。
　　“地表？”然而以塔菲的敏锐，很快就注意到，并且推测出了合理的可能，“你们又在尝试收复地表吗？对付那里的敌人抽调了不少栉风沐雨和殿堂魔族的人手？”
　　“尽说多余的话。”让娜忍不住敲了启铭星的脑袋一下。
　　“所以那个芒种是从地表来的？”塔菲忍不住问道，“不是吧，门都没看好吗？魔界要完了？”
　　鸦雀无声。
　　“不要再问了。”让娜板起脸，一本正经地说道，“再问下去，我就不得不灭口了。”
　　剑拔弩张的火药味，越来越浓重。
　　塔菲无奈地叹了口气，径自走开，身后的张风和陆袅袅赶紧跟上，他俩从始至终都不敢说一句话。
　　这氛围实在是太恐怖了。
　　“你俩是时铭学院的学生，对吧？”走回旅馆的路上，塔菲又问道，“那是魔界最好的，培养能力者的大学，研究新法具，训练战斗干员，都是从这里出来。”
　　“是的……”张风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心里一阵莫名的后怕，甚至要留下冷汗，边上的陆袅袅也不自觉地抓住了自己的衣摆，紧紧地跟着，“怎么了……吗？”
　　“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两个月后退学，直接当自由冒险者的事情吗？好好考虑一下吧，如果你继续留在大学，最后也就变成他们这个样子。”塔菲平静地说道，“你真觉得你会像他们宣传的那样，为了保护秩序和重铸人类文明荣光而战斗吗？秩序是什么？荣光是什么？你甚至不知道栉风沐雨对你们隐瞒了什么——地表，那是他们对全人类撒下最大的谎言。”
　　空气有些凝固。
　　“陆袅袅，你也考虑一下吧，你可能有去魔法师联盟交流学习，但本质也差不多。大学和中学不同，背后都是企业和资本，以前旧世界的领导者手里捏着钱，现在他们捏着魔法和超能力——实力基础决定了人脉和话语权，这种阶级分化不是一般人可以挑战的，更何况还是他们制定了规则。”塔菲沉吟道，“也不是说栉风沐雨和魔联有多坏，只是，我作为个人，衷心地建议每一个不想被大流同化，想活出自己人生的人……不要那么轻易地从众。”
　　话题突然变得沉重起来，还显得十分露骨。
　　“活在蜜罐和谎言里，就不用面对真相，或许这么过一辈子会很轻松吧，但你肯定找不到那些最现实的东西。”塔菲回头瞥了两人一眼，继续说道，“所以，还不如退学，别理会那些麻烦的大人，跟我一起去地表看看呗，绝对比现在有趣很多。”
　　“可是……退学的话，我们的就业和收入……”
　　“我不是说过了吗？会魔法和异能，就在东南角接委托和悬赏，赚佣金，你如果留在大学，毕业后栉风沐雨给你分配工作，其实也是做委托，和现在没什么区别，你暑假实习也算是提前就业了。”塔菲打断陆袅袅，补充道，“你自己做委托的话就必定是全款，没有提成，而且可以选择做的内容和时间，不比现在好多了？还记得这事儿最开始是什么样的吗？张风暑假太闲就接了一张东南角找人的委托。”
　　像是抱怨的话，张风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接了。
　　“算了，我也只是提个建议，这些话当做没听到就行。”塔菲想了想，又改变了想法，“你们的人生，不需要其他人的建议，自己做好选择，不要犹豫不要后悔就行。”
　　这又反倒像是钓鱼了，引人上钩。
　　主要是地表……地上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这实在是有点让人好奇。
　　但突然之间要决定是否退学，对于张风和陆袅袅而言还是太超前了。
　　随后就再没有话题，三人直接进了旅馆房间，各自休息。
　　张风躺在床上，无聊地玩着手机，刷短视频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首页推荐的塔菲，暗暗惊叹大数据准确推送之余，他又发现，这个侦探竟然上传了好几段这几天战斗的视频录像。
　　播放量都有五十万以上，次次上热门，录像都经过了剪辑和滤镜处理，所以即使粉丝们反复观看也看不出端倪。栉风沐雨是知情的，但目前因为合作的关系，没有找塔菲在东南角录像直播的麻烦，应该也是侧面认可了她的实力吧。
　　随手点了一下关注，想了想又把塔菲设置为特别关注，张风当时并没有想到，自己就这样打开了互联网的潘多拉之盒。
　　之后陆袅袅私聊找到自己，好像是真的再考虑要不要退学，问自己是怎么想的，说是姑且作为参考。
　　这其实很难说，因为陆袅袅的天赋比自己好，如果继续学下去，说不定还能走法具或者是魔法研究，那样的话肯定比辍学接委托有前途……但是陆袅袅，虽然是一个女孩子，却不是能坐得住的性格，她和张风一样喜欢冒险，对刻板的学术研究并不感兴趣。
　　两个人都不希望分开，如果要作出一致选择的话，还是得看这两个月在东南角，能不能顺利把人找到，完成委托拿钱吧。

　　隔天。
　　又是头疼地醒来，宿醉，张风不太记得昨晚的事情了，看来那里的啤酒和烧烤要少吃点了……直到下午两点才醒，期间一直没有人打扰自己，这种感觉也蛮奇怪的。
　　没什么胃口，张风麻木地打开手机，正想着刷点短视频把这段身体不太舒服的时间度过去，就看到了塔菲的直播间，从首页推荐飘过。
　　“她就在旅馆里直播吗？”张风好奇地点进去，才发现是电台聊天，并没有画面，塔菲和粉丝聊聊日常，还经常讲怪话，“这样也能硬聊四个小时啊，话题制造机？”
　　塔菲好像是一边剪片一边电台，到了晚上，吃过饭后就直接直播游戏实况了，又是连续打几个小时。直播的过程大都是枯燥的，但塔菲活泼开放的性格和满口骚话，总是能时不时地抛出包袱，制造笑点——也许有点三俗吧，但观众就好这口。
　　就创造和传播欢乐来说，塔菲的直播绝对是成功的，她的粉丝粘性很高，双向互动非常频繁，八十万接近一半都是活粉，所以短视频都有三四十万的播放……硬指标达到了，自然会有不少甲方找她打广告，当然大多数是游戏厂商了，效果也不错。
　　除去直播流水和广告，塔菲售卖自己的周边似乎赚了不少钱，像是手偶娃娃，钥匙扣，浴巾和杯子……
　　有通道的陶瓷娃娃和……杯子？！
　　“五千块钱一个，居然还卖的出去，哇塞。”这属实是把张风吓到了，他盯着屏幕，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说出了声，“真有人会拿自己的形象做……娃娃？”
　　但塔菲好像完全不在意，还很开心的样子。
　　也是啊，她就是这样的人，喜欢打游戏，喜欢说怪话，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输出自己的情绪和价值观，活泼开朗，不顾后果，天不怕地不怕……
　　做一个主播，一个侦探，赚到不少钱，也算是把爱好变成职业，实现理想了吧。
　　自己的梦想是什么呢？
　　毕业后的方向，职业……要做什么呢？全职做委托，还是加入栉风沐雨的编制，当个公务员……
　　陆袅袅是喜欢魔法的，她不喜欢研究法具和术式，但喜欢画画，用魔力痕迹在空中放烟花，在纸上画人像——她还算个业余画师，偶尔能接个稿，赚三四百块的单子，如果未来发展的好，借助法具，成为职业也不是问题。
　　那自己呢？有什么可以发展成职业，能赚钱养活自己的爱好吗？就算不喜欢，特长也行……
　　逐渐变得迷茫了。
　　邦邦邦，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是袅袅吗？”张风从床上爬起来，摘下耳机，直接走过去开了门，但没想到居然是芦篱，“诶？”
　　这家伙板着个脸，看样子心情相当不好——应该是吧，毕竟阿娜贝尔和鬼车都……所以他是来找自己讨说法的？不对啊，栉风沐雨的人不是应该解释清楚了吗？
　　“永雏塔菲在哪个房间？”芦篱直接地问道。
　　空气有些凝固。
　　张风下意识看了一下手机，这个臭粉毛还在直播打游戏，他赶紧把手机放在身后，屏幕背对，又悄悄把无线耳机重新带上，音量调小——闭上眼抿着嘴唇犹豫了好久，还是没决定到底要不要告诉他。
　　塔菲应该能搞定吧？她临场反应挺好的。
　　“在那边。”张风用手指了指。
　　“你也跟我一起走。”张风刚要关门，却被芦篱扒住了，他的力气惊人地大，“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
　　于是张风只好跟在芦篱的后面，来到了塔菲的房间门前。
　　邦邦邦一阵敲，却没有任何回应，两人等了三四分钟，就是没开门。
　　“你确定是这里？”芦篱深吸一口气，问道。
　　“应该是……”张峰听到塔菲打游戏叽叽喳喳讲话的声音突然没了，感觉她应该是闭麦了，“她可能出去了吧？”
　　芦篱又抬起手猛敲了一阵，可还是没有人开门。
　　氛围有些尴尬，张风总感觉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或者制止芦篱，但还是无法鼓起勇气。
　　“行吧，那你帮我把这个东西给她。”芦篱似乎是放弃了，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装着白色凝胶的小玻璃瓶，交给了张风，“这是对抗咒波腐蚀的药剂，下次遇到芒种之夜，或者其他的腐化能力者，吃一点就能保证自己的魔法或者能力不会被无效化。”
　　“诶？你不是来找茬的？”张风愣了一下，才接过药剂，“这是你炼制出来的吗？”
　　“虽然我的确很讨厌你和塔菲，但我现在没空，蛇教鸟教找人什么的，自己搞定，镜壁现在要抽调所有人手去帮阿娜贝尔和鬼车复仇。”芦篱平静地说道，“先杀掉芒种之夜，然后我们再讨论个人恩怨。”
　　没想到这个小个子医生还挺顾大局的。
　　“好的，谢谢。”
　　“栉风沐雨的人告诉我，芒种背后还有很多实力与他相近的暴徒，所以这次来帮你们的干员不会很多，自己小心，蛇教和鸟教也不是吃素的。”芦篱踮起脚，想要从门上的猫眼看到门里面是什么情况，但还是什么都看不到，“你很会挑时间，正好遇上我们分头行动。”
　　“问题应该不大吧，还有魔联和殿堂呢。”
　　“魔法师和魔族都是靠不住的，不如靠自己。”芦篱这样说道，“最后，我来这里，给你们这些东西的事情要保密——如果遇到一个蓝色短发，胸前戴着倒十字挂坠的女孩子，一定要告诉我。”
　　“好的……你也在找人？”
　　“不，是我不能被她找到，不然就全完了。”芦篱也没解释清楚，就离开了，“记住，你从来没见过芦篱，那瓶药是从黑市买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