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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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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确实学得很辛苦,终于捱到月假,夏未和安子谦说好出来吃顿饭,当是犒劳犒劳自己。
地点约在一家两人都没去过的西餐店,那店是蓝珠儿介绍的,说东西做得很地道。
点完东西夏未想起什么,说,“啊对了,听蓝说那边拐弯有家店的烤鱿鱼不错,哈哈怎么我突然超级想吃啊。”
安子谦说,“那我去买,你在这里等着哦。”站起身,男生走出去。水雾完全覆盖了落地窗的玻璃,模糊的影子很快移不见了。
安子谦拿着打包好鱿鱼的纸盒子过马路,隐约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下意识又看了眼,停下来。
纨绔子弟模样的人,正肆无忌惮地搂着田小雨,嘴巴往她身上凑,女生显然很厌恶,偏开头挣扎,一眼望见不远处的安子谦。
田小雨忽然从容地转脸对着那个纨绔子弟,说,“这么多人看着,我们换个地方吧?”那男子便点点头,屁颠屁颠跑几步绕到车门那,坐上驾驶位。
安子谦几步追上去:“田小雨,他是你谁啊?”
“要你管?”田小雨迅速坐上那男子的车,想关车门。
“你这是干什么,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闹什么啊,跟我走!”安子谦抵住车门,俯身去拉田小雨,被女生甩开。
“你是我谁啊你让我跟着你走我就跟着你走啊?你走开!”田小雨一巴掌扇落男生手里的纸盒。
“田小雨,你别这样!”安子谦低下声。
“你走开!”女生用力关上车门,对驾驶位上的人说:“快点开车啊你!”那纨绔子弟得意地笑笑,发动引擎。
安子谦倒吸口冷气,手猛地收回来。指尖传来钻心的痛。
“田小雨,田小雨!”安子谦跟着车跑,追了一段,车加速开远了。
他站着。半天一动也不动。望着车渐渐消失的方向。
天很快灰下去,像一只巨大的鸽子用翅膀将世界覆盖。
夏未站在路的转角,转过身。拨安子谦的号码。
“喂,夏未?”那边响起男生的声音,强打起精神的样子。
“嗯,以为你买鱿鱼买失踪了,准备发寻人启示了我。”
“呵呵,夸张。”
“你在哪儿呢?不是就在附近么,这么久还没回啊。”
“啊。”
“那快回来啊,吃的都上好了。”
“……。呃,夏未,其实我爸爸刚找我去他那儿,估计有什么急事,所以……”
“现在在哪儿?”
“已经在南京路了。”
“嗯,那好,注意安全,拜拜。”
夏未转回身望,安子谦接完电话,走进路边一家小超市,没多久出来,他在人行道上坐下来,略微艰难地撕开香烟的包装盒,抽出一支烟,点起来。
女生走回餐馆,东西全上齐了。
黒椒牛扒。黑椒牛扒。
粟米汤。粟米汤。
抹茶蛋糕。黑森林蛋糕。
一份是自己的。一份是安子谦的。
夏未试吃了几口,觉得味道还行,于是拨蓝珠儿的电话:我这儿有免费晚餐,你来吗?不可以带家属哦!
蓝珠儿接到电话直接上了Taxi,车一路奔驰,很快就到夏未吃饭的那间店前。
“今儿怎么这么有雅兴啊,忽然请我吃饭?”蓝珠儿进店就问夏未。
“实际是安子谦,结果人忽然跑了,就找你替补来着!”
“哈哈,不错不错,我是一号替补,排名很高嘛。”蓝珠儿坐下来,“我可不和你客气,开动了哈!”
“行,不够再点。”
“哎?我刚在路上还看见一个疑似安子谦的男生,坐路边,还抽烟哪!车开得太快了我没来得及看清,不过我估计肯定不是他。那孩子多乖多注意形象啊,肯定不会弄得跟小流氓似的!”
“嗯,你肯定眼花了。”夏未切了小块抹茶蛋糕放入口中尝,“嗯,这个味道真不错,你也试试!”
两个女生边吃边聊些漫无边际的话,大概过了一两个小时,两人走出西餐店。“一起打的?”蓝珠儿建议。
“算了,咱俩也忒不同路了,各自回吧,啊?”
“嗯,那我看着你上车?”
“不用啦,你先走,我想在附近逛逛小店,晚点我爸开车过来接我。”
“那行。”
没一会蓝珠儿电话过来:喂夏未,我刚经过又看见那男的了,还在原地,太搞笑了你说他不是给502粘那儿了吧?但瞅着还是像安子谦啊,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不?
知道,他在他爸那。一定不是他。
那边才放了心,挂电话。
夏未沿着路慢慢走,看见一家小药房,进去了又出来。在拐弯处,望着男生,拨他的电话。
“喂?”
“你把我一个人扔这儿也忒不够意思了吧?”女生半开玩笑。
“嗯我也觉得。”安子谦把烟掐灭。
“我猜你良心发现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是吗?”
“……对啊,就快到了。”安子谦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又揉揉混乱中被田小雨车门夹伤的手指。不碰还好,一碰特别疼。
“我也出来了,你在哪儿?”
“呃,你出门顺路走,右拐的那条路。”
安子谦边说话,边把烟盒和打火机扔进路边的垃圾桶,又走进小超市。
夏未走到那儿的时候,男生正出来,手里捧了一大杯奶茶在喝。
“吃好了没?”
“没!都被你气死了!”女生瞪他,佯装生气。
安子谦有些歉意,“那要不,我再陪你去?”
“不用了!我把两个人的分量都吃掉了,哼!”
安子谦十分诧异,“你是猪啊你?”
“你才是。还抱那么大杯奶茶,当心肥死你!”
“……。我就怕不肥。”
“哎?你怎么没消失会就负伤了呀你?”女生很惊讶似地,抓下安子谦的手。
右手食指上一块极深的伤,中间挫裂开来,顺着伤口有暗红色的血迹,已经结痂。四周是深色的淤青。
“呵呵,轻点,疼。”见女生注视着自己,只好撒了个小谎,“刚才下车急,被爸爸的车门夹到了。”
“你回去要烧香感谢各路神仙。”女生低头看他的手。
“为什么啊?”
夏未从包里麻利地掏出小瓶的酒精和棉签以及创口贴,“萧扬刚短信给我说让我帮他买这些,没想到你倒用得上了。手伸好,快点!”
“夏未。”安子谦看着那个低头专注给自己包扎的女生。
蘸酒精清洁伤口,中途换了三根棉签。
“嗯?”没抬头,手小小心翼翼地剥开创口贴,一片,两片,撕下的那层透明的纸被捏成团,攥回手心。再扯着创口贴的两端,白色棉的部分对准伤口,贴上。“没弄疼你吧?”这才抬起头来。
“没。”
“刚才喊我干嘛?”
“……。只是觉得很庆幸。”
“庆幸?庆幸你个头啊,这么大个人了下个车还受点伤,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家庭暴力了,你该觉得倒霉才是吧你?”
“……。我是回应你刚才‘感谢神仙’那句话啊,因为你刚好买了这些。”安子谦说。
其实是想说,想说多庆幸有你这样一个朋友。
刚认识那会,胃痛,你变魔术般地拿给我药。
被人莫名其妙地打伤,你迅速赶到医院,奔上忙下地帮我挂号找医生。
甚至,得知我原本要献血的,竟然挽起袖子,自告奋勇说是代我献。
最想临摹的花,是你精心饲养的。
今天,看到田小雨那个样子我很难受,把你扔在餐厅说谎骗你,你却没有埋怨,帮我包扎伤口。
他们都说被人宠着惯着长大的孩子,自私任性刁蛮不可理喻,其实你却那么懂得关心身边的人,刀子嘴豆腐心。
因为田小雨,一直觉得自己挺失败的,木讷,不善言辞,不懂得如何哄女孩子开心。那些来来往往远远近近的女孩子们,我从不接纳,是因为从不相信她们愿意认真陪伴,是因为她们根本不理解我,是因为我觉得每一个向我走过来的人,最后都会离开。
而我相信你,从一开始认识你就相信你和她们不一样。
所以,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