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夏》小北何时归

36、（2）

　　（2）
　　韩诺依旧每天送夏未放学，按部就班。在夏未家楼下说再见，是两人的习惯。韩诺推车准备走时，被夏未拉住胳膊。
　　“怎么了，夏未？”疑惑的表情。
　　“这已经算是习惯了吧，是吧？”
　　“什么？”
　　“每天，像这样子。”
　　“哦，是吧，算是了。”男生拍开女生肩上的雪。
　　“那，那你……”怎么问呢？要怎么问才好呢？我要问你什么呢？问你喜欢我么，像这样愿意单独主动约我，后来天天送我回家，成为一种习惯，所以是喜欢？问我们这样算是什么关系呢，你为什么从不表达？还是，问你关于那些传言，你是否真如他们所说？
　　“嗯？”由于没听到女生的问题，而看着她。
　　“我是说，那个我钢琴独奏的节目。”临阵退缩了。
　　“怎么了？”
　　“我们合奏吧，你会拉小提琴，不是吗？”
　　“……。好啊，可以。”
　　排练得差不多了，夏未去艺术楼的时间少了些。
　　“夏未，你那个节目不是变合奏了么，怎么没见你的parner呢？”文老师问过好几次，都被女生应付过去了。安子谦帮腔，说是看过他们排练过几次。
　　夏未更多时间放在补习功课上，课间还是会和苏蓝两个有说有笑。韩诺仍处于游离状，每天一有空就玩命似地打篮球，下晚自习后送夏未回家。和他提了两次一块彩排的事儿，韩诺也没上心，夏未就没再说起。
　　要怎么挽留才好。
　　努力地说笑，故作雀跃，他几乎都没任何回应。
　　越来越沉默。偶尔还会流露出不耐烦的情绪。
　　萧扬说夏未，有的东西要努力争取。可韩诺冷淡、自我、沉稳和善变，像一个奇特的音符，无法驾驭，他缺少男生的狡黠，漂亮的言辞和本该恒温的体贴。他缺少的正是吸引她的地方,又让她难过。当他说出诸如“周末要一起逛逛吗？”、“听说Summer又出新品了。”或只是“放学后我等你。”这样简单而随意的句子，她会默默激动好一阵子，即使这些都是再平凡不过的事情。如果他说“你先回教室吧，我要看书。”或干脆沉默，她会很沮丧，但仍顺从地说嗯，好的。
　　失了衡。她独自一人浮游在这样缄默的二人世界，而男生韩诺在视线远处乘着自己的船，伸展桅杆，风帆鼓满气流的时候，就能启程加速远去。水下是危险不明的植被，随时都可能拽住她的双足，令她难以动弹。她呼喊，她冲他拼命挥手，咸腥的海水一次次呛得她声泪俱下，而他竟可以那样无动于衷。她就像是他信手捕捉的一尾鱼，被短暂爱慕然后失宠。有多少人愿意接受自己是对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这样的事实呢？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吧，夏未想，感觉自己就快要溺亡。
　　压抑了心里就不痛快，有时候难受起来，想起前段时间自己常跑的艺术楼，心就会莫名舒缓一点。三楼钢琴室里的三角钢琴。唱机里唯一一张很老的CD。窗外的柳树。五楼墙面的涂鸦。天台上的避雷针。画室里那些雕塑。还有，男生安子谦温和的眉眼。断没有想到，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当自己奔忙于节目，功课，个人排演的时候，韩诺已经走得很远，也断没有想到，艺术楼里那些美好的小细节，也一点点一格格打动了自己。如果你硬要说，那些学艺术的无非是靠吹拉弹唱涂抹划拉混得特招的名额，以求低分考入名校，或是视他们为异端，夏未也不会情绪激动地与你争辩。每个人做事的目的不同，个人特质不同，这无可厚非也别一概而论。但你必须承认，他们的世界更能让你感受到一个鲜明的青春。不压抑，不扭曲，随性但不随便，张扬而又低调。
　　无论是大雨倾盆还是阳光明媚的日子，独门独院的艺术楼总是一派安静的烂漫。外边的人心向往之又被它的距离感慑住，而到过的人，总难以忘怀。
　　这天安子谦如常呆在画室削铅笔，夏未打身后冷不丁冒出来，拍男生的肩，他手下一偏，刀划伤了指头。伤口迅速地开始不断涌出血。
　　“啊这这……”女生没料到开个小玩笑给人整出意外了，挺愧疚。
　　“呵呵，没事。”安子谦起身去冲了冲伤口，又放到唇边吮了吮。“几天不见你就给了我这么个惊喜啊。”还开玩笑。
　　“真是对不起，这个，给你贴。”手放口袋里掏了掏，还真找出两片创口贴。平时跟萧扬韩诺俩篮球爱好者混多了，这点装备是必须的，刚好现在能派上用场。遂示意安子谦伸手过来。
　　挺细致的手法，很快包好了。
　　“看不出你还心灵手巧啊，谢谢。”男生活动活动手指。
　　“我谢你才对，帮我应付老师。”其实是专程来谢谢他的。
　　“呵呵，对了，下周就正式演出了哦，你那个节目……”
　　“没问题的，今天刚一起练了练，虽然是赶了点，但效果还行吧！”
　　“嗯。那我试目以待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