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夏》小北何时归

31、（9）

　　（9）
　　鬼使神差借口晚上有事，韩诺告诉夏未就不送她回家了。穿过一条条街道，他又一次在小巷口前停下来。他并不想再靠近那个地方，声嘶力竭的嚎叫声间或传来，他倚着单车，点了支烟。
　　那个猫一样的女生又出现了。她推着单车悄无声息地低头越来越近，苍白的面颊闪着幽幽的光。
　　“哟，蓝姐，现在才回来啊，叫我好等！”流里流气的小青年嫌韩诺挡路，一掌拨开，冲着女生吹口哨，“拜托你有点职业操守成不？哪有做鸡的放客人鸽子的理啊？”说罢开始对女生动手动脚，女生乱蹬乱叫地反抗，两人撕扯在一块儿。
　　“你干什么？”扔下单车，男生冲上前。
　　“干什么？没见过□□的？少管闲事！”小青年竖中指，没来得及露出得意洋洋的嘴脸，男生跳起来一脚狠狠踢中他下颚紧接着反扭对方的胳膊，往下使力一摁，小青年惨叫求饶，没多会连滚带爬逃出小巷。
　　韩诺看着黯淡灯光下女生的影子，那影子被拉得异常纤细而孤寂。投下影子的人站在巷中杂物凌乱的投影里，瘦削的肩倔强地绷直。
　　有一个称呼，是的，有一个称呼，在他心里沉寂了多年，可就在此刻，他几乎要冲口而出。
　　他早该想到，她像一个人。
　　不喜欢女生那种喋喋不休乱成一团的动物，一个苏小拉都足够令他暗暗皱眉，因此对于夏未身边的女生朋友，韩诺一向是避而远之的。但在偶尔的瞥眼里，他也能感受到这女生的与众不同。她异常瘦削，个性冷漠乖戾，习惯在边缘走动。潜意识里，他可能一直在默默注视着她，被她身上携带的那种莫名亲近而冰冷的气质牵引。
　　仿佛咔嚓一下，老式录放机缓慢流动的影像晃了晃，蓦然定格。
　　发黄的影像里，姐姐颓靡而慵懒地靠在凌乱的床头，手里的布艺被烟头烫出一个又一个窟窿。
　　就算时光倒流，谁的脸能和谁重合呢？可是眼前这女生，就像可以镶嵌在姐姐的骨子里。
　　“真的是你。”动了动嘴唇，眼里亦是冷的，语气也不见端倪。
　　女生漠然地扶起方才厮打中弄翻在路边的单车，“该我奇怪你在这里才对吧？”
　　韩诺没吱声，末了，见对方嘴角有血，问，你没事儿吧？
　　“没事，死不了。”蓝珠儿走几步，“不要告诉夏未他们这些啊。”真该死刚才被那王八蛋踢中小腹，疼得厉害，此刻变本加厉了。无意识的，身体弯下去，蜷缩。
　　“受伤了？”韩诺赶上女生，“我载你吧，看你都没办法走路了。”
　　缓了一会，女生没答话，但却撑着站起来，点点头。男生接过她的单车，女生坐上后座。
　　“坐好了？”
　　“嗯。”
　　疼痛愈发剧烈，虚汗直冒，蓝珠儿一手捂住肚子，一手越来越用力攥着男生的衣角。
　　韩诺觉察出女生的异样，“疼吧？是肚子疼？像夏未的那种？”
　　“……。喂，停车。”女生无力拍拍他后背。
　　“啊？”
　　“让你停车。”
　　车才骑了二十多米，来到女生家门前。“我就住这里！”
　　阴暗脏乱的门口，女生下车，有些摇晃，摆摆手示意韩诺回去，“你走吧。”想掏钥匙开门，不料没拿稳，哗啦一声，钥匙掉在地上。
　　韩诺捡起钥匙，“我帮你吧，是哪把？”
　　打开门，一扭头看到女生惨白的脸色怔了怔，“蓝……”女生腿一软，韩诺早有准备，伸手扶住。
　　“挺不舒服的吧？你有备药吗？”扶女生到床上，韩诺问。
　　见女生指了指一个屉子，于是走过去，找出一瓶药。仔细看了看药名，挺陌生的一个名字，“什么药啊，好像和夏未的不一样。”
　　“……。妇科药。”躺在床上的女生眼睛望着虚空，没理会男生脸上的惊诧，“那会流得不太干净，给折腾的，留下点后遗症。”
　　“你是说……”一时语塞，有些同情地看着她。
　　“很奇怪么？和传言一样啊，我就是那种女生，不干净。”
　　“……。你爸妈呢？”环顾屋子，感觉像是只有她一个人住，四处都落了灰尘。
　　“不在这里，我一个人住。”
　　“那个，你躺会，我出去一下。”男生走出几步，顿一下，没回头：“好好躺着啊，别动。”
　　走出女生家门，男生差点被一个往里探头探脑的中年男人撞到。“干嘛？找谁？”有些警惕地。
　　男人让到一边，低声咕哝，“这个贱货真他妈不按常理出牌。”讪讪走开。
　　韩诺出了巷口，找了好一会，终于看到卖吃的的地方，于是买了好些返回蓝珠儿的屋子。
　　“我说……”
　　看女生低头吃着东西，韩诺揉下鼻子。
　　“嗯？”
　　“还是搬个地方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