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不忘》一只秧秧

15、离婚

　　一夜吊了两瓶水，清晨时分，阳光洒到病房，卓果果刚刚咪着，猛地惊醒，看向病床上的卓建设，刚好看到他微微的张开眼睛。
　　“爸。”卓果果惊喜的扑向病床，握住卓建设粗糙的大手。
　　卓建设轻轻捏了捏卓果果的手，挤出一丝微笑，试图安慰她。
　　“吓死我和妈了。”卓果果眼泪不由的一串串落在床单上。
　　易一鸣听到声音从外面进来，看到逐渐清醒的卓建设，微微笑了一下：“爸。”
　　卓建设抬眼看看眼前这个沉稳的男人，心中百感交集，眨眼示意。
　　易一鸣拿出手机拨通李云的手机：“妈，爸醒了。”
　　不到三十分钟，李云和卓家大伯二伯就出现在病房，易一鸣冷冷的盯着跟在后面的越清，这一夜的操劳，越清怎么还显得精神奕奕起来。
　　李云和卓果果靠在病床上，边哭边笑，越清看着卓果果花了妆容煞白的脸，微肿的眼泡下泪如串珠落在黑色的衣服上，想起大学时她有次下楼崴了脚，也是这样哭，哭完又倔强的一条腿跳着要自己回宿舍。他从外面临时买的一堆东西里翻出纸巾递给卓果果，示意她擦擦眼泪。
　　卓果果感激的看了他一眼，给李云递了一些纸巾。
　　“昨晚辛苦小越了，开车送我和你大伯二伯回家，早上接到一鸣电话的时候，人家早早的就收拾好等着送我们过来，昨晚我让他在你房间床上睡了会。”李云看着越清赞叹不已。
　　越清没说话，只是笑了笑。易一鸣在一旁抱着双臂，冷冷的哼了一声，声音虽小，却刚好让越清听见。他转头戏谑般看了一眼易一鸣，踱步出了病房。
　　易一鸣也跟了出来，和他走到电梯口。
　　“我去给果果买早饭，你跟着我干什么？”越清目不转睛的盯着电梯上的数字。
　　“我去吃早饭。”易一鸣也盯着电梯上的数字。
　　两人在电梯里一言不发，易一鸣看着他一身黑的装扮，想到卓果果那件黑色的外套，不由得冷笑。
　　“你阴阳怪气的给我看？”越清皱眉看着电梯镜面里的易一鸣。
　　“你这么殷勤又是给谁看？”易一鸣不甘示弱。
　　两人走出医院，入秋后的天气十分爽朗明媚，秋风略有凉意，吹得人精神抖擞起来。
　　道路两边有很多早餐铺，蒸汽缭绕，香味扑鼻。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一个卖包子豆浆的小馆，要了几份早点。
　　“一共78块。”老板打包好递过来，只见两个人同时打开手机要扫码，不由得来回看看这两个人。
　　易一鸣慢了一点，越清把付款后的页面给老板看了一下，慢悠悠的拿过几份早点向外走去。
　　易一鸣忍着心中的不满拿着其他的几份，跟着他走到外面。
　　“你到底想干什么?”易一鸣追问。
　　“我想干什么都和你无关。”越清浅浅笑了一下。
　　易一鸣站在原地，心中百感交集，之前没离婚的时候天天吵架，这刚要离婚没几天，接二连三的被人挑衅。他想起那天KTV遇到的年轻面庞，更加烦躁的握紧手中的塑料袋。
　　他走到病房的时候，越清正在给李云递早餐，轻声轻语的样子让他不齿。他看了眼卓果果坐在椅子上，微微撅着嘴巴，手里拿着一个大包子，小口小口的在吃，楚楚可怜让他心中一动，他突然发现她白皙小巧的手指上已经没有了那枚婚戒。易一鸣走到她身边，拿了一杯豆浆递给她。卓果果抬头看看这位准前夫，没接豆浆。
　　“她从不喝豆浆你不知道？”越清拿了一个牛奶递给卓果果，淡淡的说。
　　易一鸣愣了一下，他确实不知道卓果果不喝豆浆。
　　李云，卓家三兄弟瞬间全部盯着易一鸣，看得他脑袋上汗嗖的冒了出来。他假装咳嗽走出病房，回头看越清正用余光扫他。
　　他在嘲笑他！
　　易一鸣握住拳头，独自走到窗前看着窗外马路上的行人。结婚四年，他从未真正的了解过卓果果，一开始觉得她活泼可爱，后来觉得她很贤惠符合他心中妻子的模样，再后来发现两人迟迟没有孩子，他经不住父母姐姐的劝说拿了许多的中药回来让她喝，见她每次紧皱眉头喝药，好几次甚至喝完就跑去厕所狂吐，心中虽然也有愧疚但是总觉得女人嘛这是一道必过的坎而已。渐渐的她因为药发胖，没了当初纤细的身材，睡着了都会浅浅的有鼾声，让他开始烦躁。争吵便是从这时开始的，两人要么吵架要么冷战，卓果果一哭他就觉得很心烦。
　　加上家人的各种不满，他便动了离婚的心思。没想到这临门一脚了，他竟然开始心生悔意，易一鸣深吸一口气，摇摇头让自己清醒一点，他是家中独子，生孩子这件事是他父母多年的盼望，无论怎样，这个婚都得离。
　　“果果，你和一鸣的事原本是今天吧？”李云看到刚才的一幕，心中不悦道。
　　卓果果点点头。
　　“我已经好多了，你不如赶紧去民政局？”卓建设虚弱的说，他刚醒的时候看到易一鸣心里还挺安慰，听到刚才的对话，不由得想起女儿这么多年受的苦，心中生起气来。
　　越清也看着卓果果，只见她低着头小口的喝着牛奶，脖子后面一片白皙的皮肤，他轻声：“我送你？”
　　卓果果抬头看着他们几个和大伯二伯咄咄逼人的目光，有些吓到：“我明天去也行的，我网上搜了下，不影响的，爸爸不是刚醒嘛。”
　　“你对他还有感情啊？”李云厉声，想到之前女儿胖了几圈的虚弱模样立刻严肃起来。
　　“妈，是你昨天打电话喊他来的，现在赶着我们去离婚，这不太好吧？”卓果果看了一眼病房外远处的易一鸣，不高兴的提醒李云。
　　卓建设拍拍李云的手，示意她不要生气，李云瞪了女儿一眼坐在病床上。
　　越清手机响了起来，他走出去接电话。
　　“你和这个小越不是合作伙伴吗？”李云压低声音问卓果果。
　　“是啊，怎么了？”卓果果给卓建设压了压被角。
　　“这小伙子不错，你不考虑考虑？”李云小声问。
　　“妈，你能不能靠点谱，我还没离婚呢，你这就开始忙活上了？再说了，他离过婚。”卓果果一脸无奈。
　　“以前肯定不配，现在你也要离婚了，这不刚好吗？”李云嘟囔。
　　“他还有个孩子呢。”卓果果白了她一眼。
　　“这就更好了，万一你要不上，他也没啥话呗。”李云盘算着，心满意足的抿嘴笑，不愧是她的女儿，还没离婚行情就这么好。
　　“你再这样我就不管你们了啊。”卓果果没好气站起来，按了护士铃让护士来换药水。
　　卓建设拍拍李云，让她不要在继续说，：“女儿有女儿的想法，你不要逼她。”
　　卓果果听完甜甜地笑了趴在他的身上，冲李云眨眼睛：“还是爸爸对我好，妈不好。”
　　李云又好气又好笑的用指头狠狠戳了她一下。
　　越清这时走了进来和卓果果说：“公司里今天有客户来，你这边要是没事，我就先走了，忙完我再来接你，你多待两天吧。”
　　“不用接我，等我爸好一点，我就买票回去。”卓果果站起身，感激地看着他。
　　越清笑着扬扬手，走出病房时，路过易一鸣身边，颇有含义的看着他笑了一下。
　　易一鸣昂着头不甘示弱的盯着他，走入病房：“我一会定个饭店，中午大家刚好一起吃饭。”
　　卓果果点点头看着李云和大伯二伯，眼神中的恳求之色让他们颇为心疼，于是一起点头答应。
　　卓建设还需要住院三天，终于在第二天的时候卓果果和易一鸣去民政局领了离婚证。她走出来的时候，觉得心情十分开阔，仿佛她又回到当年的时光。
　　她转身看着易一鸣，笑意盈盈：“谢谢你这么多年的照顾。以后希望你能找到有缘人，儿孙满堂。“
　　易一鸣听到后几个字，心里一紧，看着卓果果真挚的眼神，突然明白她不是在嘲讽，这仅仅是一句祝福，点点头：“也希望你以后幸福，我没照顾好你。“
　　卓果果咯咯的笑了起来，看到路边有人在卖花，她选了一朵玫瑰，轻轻的捏着在空中划了两圈，阳光下轻盈的模样让易一鸣有些失神。
　　第一次看到卓果果的时候她就是这般明朗，这么多年，他才是让她黯淡的那个人吗？
　　他不由得捏紧刚拿到的离婚证。
　　卓果果看着发呆的易一鸣，背着手冲他嘻嘻一笑：“你走吧，我回我爸妈家。”
　　易一鸣看着她开心的样子，稍稍愣了一下，走到路边的车旁，回头喊：“我送你？”
　　卓果果蹦蹦跳跳的走出几十米，举起握着玫瑰的手，大声喊：“不用，你走吧。”转身离去。
　　易一鸣站在车旁看着她的背影渐渐远去，低头看看手中的离婚证，他突然开始后悔了，他很想跑过去拉住卓果果再看她明亮的眸子一次，他握紧离婚证把它捏的皱皱巴巴，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拉开车门，发动车子朝着反方向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