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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相府讨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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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待在药房的时候他才觉得轻松自在。
张廷玉拍了拍自己的头,似乎陷入到失忆的混沌中,说道:“我记得,记得有个人夜里来找我要宴花雪的解药,他说是故人所求,我见他满头大汗甚是着急,便给了他,只是没想到……”
俞非晚眼神中充满了不可置信,他一把抓住了张廷玉的手腕,两指搭上。
张廷玉想挣脱都睁不开,拧着两弯细眉不悦道:“你干什么?”
“别动。”
俞非晚为他诊着脉。
气血亏损,确实像是经历过大难后久医不愈。
他问:“十一年前那场灾祸,头部可曾受过什么外伤?”
张廷玉不习惯与人离得那么近,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手腕抽出来。
“有,脑袋后面。”
俞非晚扭过他的身体,扒开他的头发去看:“哪里?”
张廷玉挣扎着,明显是不想受人摆弄,但俞非晚力气不知为何如此大,在他胳膊上的那只手硬的像铁钳子,膈得骨头生疼。
“你放开。”张廷玉试图去掰开箍在身上的手指,却无济于事。
他的挣扎似乎引来了俞非晚的不耐烦,手一下子钳住了他的后颈。
张廷玉像个被猎人提起来的小动物,下意识打了个颤。
俞非晚伸手手散了他的发髻,大拇指抵着后面的枕窝强迫他低头,终于在后脑勺的地方找到了那处所谓的伤。
那是一处圆孔形的伤疤,手指粗细,样子与俞非晚心中料想的大面积撞击型伤痕相差甚远。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张廷玉奋起反抗,脑袋突然向后一顶,鼻子上的酸痛瞬间蔓延开来。
趁着他手上松懈,张廷玉立刻站起身,躲得远远的。
俞非晚咬牙切齿道:“张廷玉!”
张廷玉捂着后脑勺,没好气地说:“俞御医,请你自重!”
“我自重?!”俞非晚也不管流血的鼻子,气冲冲地走上前来,“你不记得我你还有理了?!”
“我没有记忆,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张廷玉眼前出现了短暂地晕厥,不过怼人的本能让他立刻睁大双眼,“再说了,你脾气差没礼貌,天天拽的二五八万的,我张廷玉怎么会与你做朋友?!”
俞非晚吼道:“那是因为你进了官场就变了一个人,还装作与我不认识!”
张廷玉吼得更大声:“我不记得,当然不认识!”
俞非晚声音比他还大:“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张廷玉用劲全身的力气:“我跟你说话你都不理我!!!!”
一连串的大吼让他的脑袋嗡嗡的,张廷玉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本来盯着俞非晚的双眼一阵失神。
俞非晚见他神情不对,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张廷玉像是没听见一般,脚下趔趄,双腿发软,倒头栽了下去。
“婴垣!”
俞非晚急忙伸手接住他。
张廷玉眼神涣散,双唇却还是一张一合地:“你……叫我什么?”
“连自己的字都不记得了?”俞非晚蹙着眉说道,“你莫要再说话。”
“字……?”
“我没有……表字。”
说完张廷玉便完全晕了过去。
杳闻宁看向他们,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俞非晚将他背起来,恨铁不成钢地说,“他后脑曾受重伤,还用那里撞我。真是自不量力。”
嘴上抱怨着,下一刻却跟林肖将说:“我先带他下去休息。”
他们俩走了,房中就只剩下杳闻宁与林肖将两人。
杳闻宁抱着手臂看着榻上的蔡明知。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醒,若是今天之内能够醒来还好说,若是醒不过来,恐怕是要将她逼入穷途了。
……
不久之前,国子监。
午休时间,前院学堂外有不少学子,有的三两成群讨论着文章,也有人在亭子中坐着闲聊,也有人晒太阳散步。
突然,一阵叫喊吸引了大家的视线。只见王主簿惊慌失措地跑了过来,嘴里叫嚷着:“杀人了,杀人了!!!”
撕心裂肺地声音瞬间吸引了不少监生围过来,纷纷问道:“王主簿,发生了何事如此惊慌?”
王主簿是个骨瘦如柴地中年人,听说早年也是国子监的学子,奈何家境不好资质也平庸,多年苦读无果,幸而白祭酒心善,安排给他一个七品主簿的差事。平时做事勤勤恳恳,没有架子,与学子们的关系也不错。
他扶着一个监生的胳膊,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说道,“杀,杀人了。杳闻宁,杳监丞杀了率性堂的……蔡明知。”
“啊?”
学子们显然都不信。
那杳闻宁是丞相之女,骠骑卫上将军,怎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人?
“真,真的。”王主簿抬起手,颤抖着指向号舍的方向,“不,不信,大家去一看便知……”
说完惊觉过渡的王主簿便不省人事了。
众人看他的样子不像有假。
若真是在国子监内发生草菅人命的案子,还有王法吗?
学子们义愤填膺起来,几个人自告奋勇地送王主簿去看郎中,大部队便往杳闻宁的住处走去。
小院子里有挤满了人,众人推开房间的门,里面空无一人,地上,赫然出现一摊血迹。
衣柜也凌乱不堪,一看便是翻找东西后仓皇离开。
虽然难以相信,不过那地上的血是万万抵赖不了的。
眼前证据确凿,学子们脸色铁青。
“他们人呢?”
“这该如何是好?”
“大家别慌。”站在门口的那名监生转过身,眼神较他人坚毅许多:“此事涉及人命,我等应该去报京兆府。”
“可是杳闻宁家世显赫,京兆府能接这案子吗?”
“家世显赫又如何?人命便是天大的事,我等莘莘学子,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兄台的这些年的圣贤书都读到了狗肚子里了不成?”那人大手一挥,义愤填膺地说道,“各位,杳闻宁不在这里,肯定是怕东窗事发,所以带着尸体逃跑了,”
下面的人面面相觑,那位监生见大家如此犹豫,又说道:“那杳闻宁姐姐是贵妃,父亲是丞相,算是半个皇亲国戚犯下罪过,这事皇上是定要过问的,上殿面圣呀,多好的机会,你们这些连恩试卷试过不了的,今后哪还有这种可以在皇上跟前露脸的荣幸?”又说,“行,你们不去,我去!到时候检举有功,皇上封赏,我稳坐庙堂,而你们还在这国子监毕不了业!”
这一招虽然戳人肺管子,不过也正说到人心坎去,果真奏效。
这时主簿也醒了,一听学子们要去伸张正义,爽快地批下了假,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经过商议他们决定兵分三路,一路人去丞相府,防止杳闻宁藏匿或者逃跑,一路人去蔡府,将此事报告给蔡侍郎全家,蔡全身为刑部侍郎,若有他的支持,那么京兆尹那边便会顺利许多。
最后剩下的人去京兆府将此事报官。
临近未时,街上渐渐恢复活力,商贩们开始支起摊子。
五六个襕杉学子气势汹汹地走过,惹得行人们纷纷侧目。
只见学子们直奔丞相府邸而去,抬手“梆梆梆”三声,敲响了威严肃穆的大门。
不一会儿,小厮将门开了一条缝,探出头来,打量了一下几人,然后没好气地说:“有贴吗?”
“没有!”学子们理直气壮道,“我们找杳闻宁。”
还没等他说完,小厮重重关上了门:“她不在!”
“欸?”学子们气愤地相互交换了个眼神,“这是心虚了吧?”
“肯定是,不然躲什么?”
“再叩门!”
于是几个人便在丞相府门前叫喊:“你们将军在国子监内杀人,已经报官了!若你再不开门,丞相府便是包藏嫌犯!”
“开门!将杳闻宁交出来!”
“开门!”
“快开门!”
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人群中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
“怎么回事?他们说杳将军在国子监内杀了人?”
“谁死了?”
这时一名学子转身,高举手臂对大家说道:“乡亲们,杳闻宁杳将军,在大庭广众之下杀死了国子监学子蔡明知!如今她与尸体都不知所踪,我等学子不能眼睁睁看着一条生命便这样妄死,特来为同窗讨一个公道!”
百姓们小声嘀咕:“竟然敢声讨丞相?”
“是啊,不想活了吧?”
“我等国子监学子为真理而存!不怕强权!”他大义凛然地喊道。
“杳闻宁!出来!”
其他监生也高喊:“杳闻宁!出来!”
“杳闻宁!出来!”
结果,大门真的开了。
在百姓们震惊的眼神中,几个学子迎着光走进丞相府。
最后的人在门关上之前转身,目光凄然决绝地望了一眼台阶下的百姓,毅然决然地踏进了阎罗之门。
大门关上之后,从两侧冲出不少人,瞬间将学子控制住。
“将军说将他们的下巴也卸了,可别死在丞相府。”尹呼安依旧是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一字不漏地传达着杳闻宁的命令。
“带走。”
这些都是鸣鸟伪装成的下人,下手老练又有分寸。
不一会儿,他们便被带到了杳闻宁面前。
杳闻宁坐在廊庭中,一只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把玩着手中的匕首。
“你”
“还是你?”
“谁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