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界驱鬼暴富》碎荧几两

2、山村古尸（二）

　　“葬在后山的公共墓地，落叶归根。”

　　“遗嘱上要求的？”

　　“不是。”

　　“不说这个，你留在村子期间注意安全。”回来一天听到的注意安全比在外一个星期听到的次数还多。

　　于术合眼没多久就听到有人在外头说话，两个人的声音都很熟悉。

　　他想起床去看看情况，脚刚伸下床还没落地，强烈的失重感侵蚀全身，他下意识闭上眼睛逃避摔倒的过程。

　　然而下一秒又回到了床上。

　　于术整个人软绵绵的，连撑起身子的力气都挤不出来，眼睛每每艰难睁开缝隙上下眼睑又马上连到一起，眼睛又酸又涩眼皮还仿佛坠了重物。

　　他意识是清醒的，就是身体不听使唤。

　　于术挣扎了好久，胸口都有些发闷了才终于撑起眼皮，梦中梦格外让人精神疲惫。

　　然而当于术已经听不到说话声了，唯有唱经声流入耳畔。

　　于术进灵堂时明明有看路，跟前什么都没有，但进门走了没两步他就磕碰到了木凳，可很撞到的地方除了发麻并没有痛觉。

　　让于术意外的是张伯也在。他佝偻着身子在侧边站着，看到于术进来了便朝于术点点头，小声道：“昨晚守了整晚，这么早又起来了。”

　　“昨晚有人替我，休息过了。”

　　“那挺好的，你弟替你的？”张伯脸上的皱纹逐渐舒展开。

　　“不是，是...”是谁来着？

　　于术知道有人帮了自己，但想不起模样跟名字。

　　张伯眯起眸子，眼角的鱼尾纹聚拢成放射状，浑浊的眼神闪过一丝锐利。

　　于术被张伯看得眉心有点儿灼热感，浑身不自在。

　　不过张伯没继续追问，于术便去找了于桓。

　　他们刚好在于术房间窗户正下方。

　　“葬入哪家墓园，镇上还是区里的？”

　　于术到现在还不晓得具体的安排，弟弟操办了大大小小的事务，但已经第三天了，他不问弟弟依然不跟他说。

　　于桓靠在墙上，测过脸避开于术视线的同时看向灵堂：“葬在后山的公共墓地，落叶归根。”

　　于术心脏瞬间咯噔一下。

　　这不是半睡半醒时听到的话么？！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身体开始酸软发力，眼前发黑一阵天旋地转。

　　强烈的无力感良久后，于术终于再次睁开眼。

　　只是，他还在灵堂，依然是黑压压的夜。

　　于术感觉有些凉，低头看去身上并没有江禹的外套。

　　他缓慢而用力地吸气，呼吸声在安静得夜里格外清晰。

　　“让你注意安全有事喊我，怎么说你们家都是花了钱请我来办事，收人钱财替人消灾。”江禹拨开随风摆动的白幡走了出来，五官在昏黄柔光下别有一番清冷的韵味，只是语气颇有几分无奈。

　　不是，做了一个梦中梦而已，又不是能被梦境吓到的三岁小孩儿了，他喊什么。

　　不过话说回来，于术的确感觉到了不适。他清楚自己的身体健康情况，他不怕冷 ，吹点风也不会轻易着凉，可他只是小小眯了一会儿，浑身都冷，脊椎骨更是被人往里面灌了冰水似的。

　　于术搓了搓手，张开嘴想说话时明显感觉到嗓子有些嘶哑，他马上想到了自己嘴唇冻得有点发紫的画面，他对上江禹的视线，犹豫了一会儿才缓过劲开口。

　　“今晚怪冷的。”

　　江禹已然将于术的小动作跟表情全收入眼中，脸上终于有点情绪起伏，挑了挑眉，双眸轻微眯起，眼神染了隐约的不安。他回身抓了件不知道什么时候拿过来的外套，手臂用力向上划出一道半圆弧，把外套抛给于术。

　　不过江禹没收住手劲，那亮红色的卫衣不偏不倚盖在于术头上，就像个红盖头。

　　“先穿着。我也困了，我喊个人过来，你跟我一起回去休息得了。”江禹打哈欠往外走，手捣鼓这手机拨打电话。江禹留在了于术家，其余的道士则在于桓双向游说下暂住在关系好的亲戚家里。

　　于术也不恼，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一半了，他太困了想回去床上躺着好好睡觉，反正江禹是花钱请过来办事的，让他们顶上没什么不妥的。只是他不能明着张嘴要求，毕竟这是小山村，人言可畏，传出去了可就要被人背后指指点点。

　　“这个点肯定都睡正香，没必要吵醒人家。”于术脸上滴水不漏，摆出一副为难的表情。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要江禹主动开口，他被迫接受，这样一来就算传出去也没人能说他没人性压榨道士小哥的劳动价值。

　　江禹大手一挥，爽快道：“不碍事，干这行习惯了。”

　　来守灵的道士很快到了，江禹吩咐了几句后转身背影就没入夜幕里了，倒是于术没动，他见状又往后退了几步重新嵌入阑珊灯光里转头看向于术，脸上浮现似笑非笑的表情，“怕跟男人睡一屋不敢走了？”

　　于术坦白解释：“睡得迷迷糊糊脑子还不清醒呢，你让我吹会儿冷风提神醒脑。”说着于术又意识到不对劲，补充道：“算了，吹醒了等下睡不着。”

　　于术白天没注意看，现在近距离接触不由得感叹江禹生了极好的五官，在LED灯自带泛黄褪色的年代感光线下依旧挑不出毛病。

　　“哦，那回去吧。”江禹转身迈动长腿。

　　临时灵堂跟主屋不远，十来米的距离，于术跟江禹沉默着并排走。

　　不知是长时间没睡精神紧绷，还是听错了风吹残枝败叶的细响，于术似乎感觉到了还有一个人在他们后面。

　　他回头的时候，只见刚赶来守灵堂的道士小哥，可视线转向正前方时，又感觉的第三人距离背后很近很近。

　　于术眼尾扫了下江禹，“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你的说话声。”江禹满脸写着好困想睡觉别烦我的表情，“注意安全，想出事就多回头看。”

　　他回头看了又能怎么滴，守灵道士还能对月长啸一声变成狼人把他生吃了？

　　江禹越让他不要回头他就越容易有反逆心理，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道士小哥还不是正正经经在灵堂代职。

　　江禹突然停下了脚步，大手掐住于术的后颈。提小鸡似的把他提回面向正前方。

　　“喊你别回头，已经出事了。”江禹语气特别严肃，有种居高临下的责备，仿佛于术犯了特别麻烦的错误。

　　于术不明所以，刚想再次回头指着后面说什么都没有，就被江禹捏着肩膀快步往屋里走。

　　于术进房间刚关上门，敲门声就紧随其后。

　　“咚。”

　　关门的时候他还瞟了眼走廊，人影都不见一个，这敲门声来得也太迅速了。

　　于术以为自己又听错了，刚想询问江禹有没有听见敲门声，江禹皱出川字纹的眉头就先给出了答案。

　　“于桓？”于术试探性喊道。

　　第二道敲门声给出回应。

　　“谁...”

　　在那两个字还没来得及涌出牙缝，于术就被江禹捂住嘴巴拽到身后。

　　于术满脸疑惑地扒拉开江禹的手，刚张嘴想说话又被江禹手指抵在唇前打断施法。

　　“咚...”

　　第三声明显比前面两声要长。

　　于术还是没忍住，主动贴近江禹，不自觉就压低了音量小声说：“但是有人敲门啊。”

　　“你确定？”

　　江禹指向地板跟门的夹缝。

　　于术满脸写着你当我三岁小孩儿骗呢，不是人难道是狗站起身敲门啊。

　　他循着看去，一双精巧的鞋子和细微的影子，分明就是人嘛！

　　“那肯定是人啊，要是猫猫狗狗穿上鞋敲门，那得拍个视频发网上，说不定肯定因此爆火了，我就能线上带货实现财富自由呢。”于术指着门缝信誓旦旦。

　　说罢，于术起身去开门再次被江禹拉住。

　　江禹环视一圈，伸手将桌子上的小镜子拿了，对准门缝斜放，倒影门外的情况。

　　“自己看。”江禹声音冒着寒气，“你认识的人有谁穿绣花鞋。”

　　于术呼吸一滞后，因为江禹的话把他点醒了。

　　关系好的亲戚确实没人穿绣花鞋，不过退一步讲，说不定哪个婶娌最近迷上了复古风格的绣花鞋也说不定呢。

　　然而，随着于术视线上移看清楚镜子完整画面的那一刻，单纯的想法彻底崩塌成无数残碎断片。

　　外面根本没有人，只有一双绣花鞋。

　　而且走廊明明没开灯，那红色绣花鞋却被一团暗淡的黄色光包裹着。

　　纵使于术一千个一万个不相信鬼怪神学，但亲眼所见如此诡异的画面，心脏跳得比他跑完五公里还要快，甚至马上就要从胸口蹦出来了。

　　“咚。”

　　与此同时第四下敲门声响起，特别沉，像是用拳头捶的，闷响在房间内回荡。

　　于术无法形容他的心情，没有人在外面，却能切实听到敲门声，感受到实木门受力后轻微的震动。

　　“现在还想去开门吗？”江禹收回镜子，也松开了限制于术的手。

　　“现在怎么办。”于术扶着桌子尽量保持镇定，摇头都不敢太大动作，“会不会直接穿门闪现进来。”

　　他多希望自己在做梦，回来参加丧礼却碰到了真鬼，还是红色绣花鞋，怪不得弟弟跟他说有江禹在安全点。

　　万一外面那双鞋察觉到，屋里的他们听见了却故意不开门，穿过门进来怎么搞。

　　“刚才说了让你别回头，现在知道怕了？”江禹见于术紧张起来了反而卸掉方才煞有介事的样子，神色平静地一屁股坐到地铺上。

　　“你是道士想想办法啊。”

　　江禹扑通一声后仰倒在柔软的被子上，眼睛被白炽灯照得有些发疼，干脆闭上了眼睛。

　　“你房间门口有八卦镜。只要你不开门祂就进不来。”说着，江禹打了个哈欠。

　　于术不放心，又瞄了眼门缝：“但祂一直在门口。”

　　“那你开门让祂进来呗。”

　　江禹翻了个身撑着脸颊侧躺，肱二头肌拱起好看的弧度，手背的血光微微凸起，让人一眼就感觉到力量和安全感。

　　被江禹一说，于术就打住了话题：“不了，你当我刚刚没说话。”算了，有江禹在应该没事。于术边说边在心里自我安慰。

　　江禹打了个哈欠躺了回去还翻了个身背对着于术。

　　遇上这种事，于术是睡不进去觉了，他不敢面对门口的方向，生怕透过门缝看见那双红色绣花鞋，可越不敢看注意力就越往那儿跑。但也不敢闭眼睛，怕闭上了，门外的红色绣花鞋和她的主人神不知鬼不觉溜进来躺。

　　于术瞪大双眼盯着江禹后脑勺，都快看出个洞来了。

　　“你要是怕，可以跟我睡。”

　　江禹转身，飘出视线的眸子半眯有种无力的朦胧美。

　　于术披了张空调毯，像只企鹅一样蹲着走到折叠床再爬上去，躺在江禹对面。

　　不是，他只是想开个玩笑，于术怎么就当真了。

　　他眼神顿时清澈了，将于术一脸认真说话的样子尽收眼底。

　　“我想睡里面，你睡靠门那边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