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一梦》下雨天打死不出门

10、比赛

　　到了六月份，整个学校的学生都在讨论一件事，“青春梦”歌唱比赛，这是一场全国性综合歌唱比赛，涵盖多种唱法，也是各大艺术学院声乐专业学生的练兵场。按照惯例，滨城音乐学院老师每年都会动员学生参加，尤其是声乐专业学生，不管愿不愿意，老师一定会使出浑身解数游说学生参加。
　　今年李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让带的几个班报名率达到了100%，现在离第一场淘汰赛还有一个星期，她整天泡在练习室，一个个轮流指导这些毫无比赛经验的菜鸟。
　　中午在食堂吃饭，李莉好不容易逮住了李云，急忙招呼她一起坐下。
　　“阿云，闭关修炼得怎么样了？”李莉打趣。
　　“哪有闲情逸致修炼，搞车轮战呢！”李云昨晚指导到凌晨，今早没来得及吃早饭，挂着两个黑眼圈狼吞虎咽。
　　“今年有几个好苗子？”老刘问。
　　“倒是有几个天赋还不错的，就看现场发挥了。”
　　“你班上那个林灵霖能走多远？”李莉问。
　　“这我哪敢说。”
　　“我来预测一波，全国十强。”
　　“这么厉害？”老刘惊到了，滨城音乐学院史上最好成绩是全国五强。
　　“你少在这大言不惭！”李云瞪了李莉一眼。
　　“我可没胡说，白老师，你说是不是？”李莉朝白渺抬了抬下巴。
　　白渺轻轻笑了，“正常发挥的话，没错。”林灵霖的天赋和技巧他是心里有数的，只要好好唱，这个比赛必能让他一战成名。
　　“哦？李云，那你可得好好上心啊，等你的好消息！”老刘激动了。
　　“好的！”李云脸上笑咪咪，桌子下狠狠踩了白渺一脚。
　　一个星期转眼就过去了，初试这天本来是学生自行前往，但李云哪在家坐得住，一早就拉着白渺等在赛场门口。
　　“你一大早巴巴的等在这里，你学生都不知道。”白渺打开车窗，点了一支烟。
　　“不知道才好呢，知道了他们肯定紧张。”李云的眼睛朝车外张望着。
　　“来了十八个了，林灵霖怎么还没到……”李云嘴里嘀咕着，突然，她使劲摇了摇白描胳膊，“来了来了！”
　　白渺朝车窗外看去，远远走来两个人影，林灵霖穿着一件白衬衣，快步走来，发丝飞扬，清爽得像一阵风。他身后跟着谢春风，谢春风一身红裙，像团热烈的火。
　　“那是他女朋友吗？这小子偷偷谈恋爱了？”李云回头看了白渺一眼，白渺没有回答。
　　“配倒是挺配的。”李云嘀咕着，把车窗升了起来，她怕林灵霖看到自己，这是位种子选手，她可不想成为林灵霖的干扰因素。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李云一直坐立不安的，以往每一届的初试淘汰率都达到了90%，如果折在这里，那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前功尽弃。远远地，她看到坐在门口台阶边的谢春风站了起来，林灵霖出来了。
　　“林灵霖！”李云大声喊着。林灵霖听到了，转过头，快步跑了过来。
　　“老师！你们怎么来了？”林灵霖喘着气，视线越过李云，落在了白渺脸上。
　　“正巧路过。今天……没问题吧？”李云故作轻松地问。
　　“不知道啊，我又不是评委。”林灵霖忍着笑。
　　“坏小子！”李云轻轻锤了一下林灵霖肩膀，“你女朋友等急了，快过去吧！林灵霖笑了笑，转身朝谢春风走去。”
　　五天后，初试结果出来了，李云三个班共有十一个学生通过，林灵霖班上有五个。
　　“李云，今年干得漂亮啊！”老刘兴高采烈地看着电脑屏幕。
　　“刘院，这不得好好庆祝一下？”李莉起哄。
　　“那必须的！李云，你带着那十一个学生去放松一下，刷我的卡！”
　　晚上，李云带学生去海底捞，她原本想喊上白渺，但白渺拒绝了，李莉、老刘一起去了。
　　“来来来，敞开吃敞开吃，别客气别害羞！”老刘招呼着，十几个人围了满满两大桌，得了老刘的指示，学生们压抑不住本性，争先恐后地干了起来。
　　“小白干嘛去了，怎么不来？”吃了会儿，老刘忍不住问。
　　李云摇摇头，“不知道，他没说。”
　　“有情况呗！”李莉一边夹菜一边说。
　　“哦？是哪个天仙大美女拿下了他？”老刘还对上次喝酒的事耿耿于怀。
　　“我妹妹，温文。”
　　李云感觉一道雷在脑子里炸开，她拉住李莉，“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妹妹亲口对我说的。”李莉继续夹着菜，吃了一会儿，她感觉有点不对劲，抬起头一看，刘飞、李云、林灵霖都盯着自己，“怎么了，你们都看着我干嘛？”
　　“李老师，白老师真的交女朋友了？”林灵霖又问了一遍。
　　“骗你们干嘛，不信你们自己去问！”
　　白渺一个人在宿舍，他坐在黑暗中，已经抽了好几支烟，最后下定了决心，打开了手机。
　　“白老师？”电话那边是温文。
　　“明天有时间吗？我想去看看我外公外婆。”
　　“可以的。”
　　第二天，白渺和温文还没下车，老远就看见姥爷姥姥等在院门外。周惜福早上接到白渺电话，高兴得以为自己在做梦，放下电话，交代老伴赶紧去地里摘些新鲜蔬菜，自己赶到附近的小菜场大采购，一上午没从厨房出来，整了一大桌子菜。
　　“姥爷姥姥好！”温文热络地喊着。
　　“好好好，进屋进屋！白渺你这孩子不早说，早上去菜场都没买到菜。”周惜福一遍嗔怪着，一边乐得脸上的皱纹都挤出来了。
　　“姥爷你这一大桌子我们可吃不完，你们又要吃剩菜。”白渺看着饭桌摇摇头。
　　“使劲吃使劲吃，吃不完倒了。”张小梅也高兴得合不拢嘴。
　　吃饱喝足，白渺在厨房洗碗，温文陪周惜福、张小梅在院子里葡萄架下坐着聊了会儿天，老两口看温文越看越喜欢，走的时候硬给她装了不少土特产，白渺后备箱差点塞不下。
　　“你姥爷饭做得真好。”温文揉了揉撑得难受的肚子。
　　白渺没说话。
　　“后悔了？”
　　白渺还是没说话，路口等红灯的时候，点了支烟。
　　“不管怎么样，现在已经不能回头了。”白渺咬着烟说。
　　温文微微笑了，也掏出了烟盒。
　　“青春梦”第二轮淘汰赛在下个星期，李云又开始了紧锣密鼓的练习。第二轮淘汰率50%左右，熬过这一轮，就进入了全国百强，今年进入二试的人数创造了李云的历史，她要好好冲一冲。
　　晚上陪学生在练习室练到12点，孩子都困了，李云才放他们回去，好在老刘跟宿管打了招呼，不然他们寝室都进不去。累得筋疲力尽，不想回爸妈家了，就回以前的宿舍睡吧。李云走到教职工宿舍楼下，一眼看到白渺宿舍灯还亮着，他怎么还没睡？李云以前宿舍就在白渺楼上，她经过白渺门口，正想敲门，想起前几天在海底捞，李莉的那番话，慢慢地把手又放下去了。她站在门口，听到屋子里传来隐隐约约的钢琴声，她默默地听着，不知道听了多久。
　　二试这天，李云按捺住自己，没去门口盯梢。在家里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道转了几圈后，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给十一个学生一个个发消息，结果只有林灵霖回复她，“感觉还行吧。”
　　“这群没心没肺的小崽子，估计跑哪里快活去了。”李云想着。
　　度日如年的五天过去了，出结果这天，李云提前一个小时就开始刷新网页。
　　“时间还没到，李老师你把网页刷烂了都看不到结果。”贺音看到忍不住笑道。
　　“你别笑，不早点刷，等下网卡了都进不去。”黄林忍着笑说。
　　好不容易结果出来了，六个人进入下一轮。办公室轰动了，这个成绩史上最佳。
　　“李云，你是我们院的大功臣，从今天起，我们全院为你服务，有什么要求尽管提！”老刘大手一挥，豪气地说。
　　“哪几个人过了？”白渺问。
　　李云指着电脑屏幕，林灵霖赫然在列，他们班三个人进了百强，另两个班一个班进了两人，一个班进了一人。
　　接下来的一个月赛程，这几个学生都停课了，封闭训练，李云的声乐课也调到一个月之后再上。练习室24小时开放，学院又在家属区专门申请了两间宿舍，供学生们休息。
　　这天晚上，白渺睡不着，一个人在电脑前坐着发呆，忽然听到了敲门声。他打开门，门外站着林灵霖。
　　“渺渺哥，不好意思啊，宿舍有人打呼……”林灵霖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进来吧！”白渺侧过身子。
　　林灵霖从白渺身边经过的时候，白渺发现他长高了。
　　“你长高了。”
　　林灵霖转过身看向白渺，他头发长长了，遮住了一半眼睛，也瘦了，下巴尖尖的。白渺忍不住抬手拨了拨他的刘海。
　　“渺渺哥，你……交女朋友了？”林灵霖低声问。
　　白渺看着林灵霖的眼睛，那双幽黑的眼睛正看着他，里面倒映着自己的脸，还带着一点点湿意。
　　白渺点了下头，手在林灵霖头上揉了揉，“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