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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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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气与灵气不相融合,甚至是互相排斥,是几乎所有修道之人的共识。但眼下,奇英手中钢刀上那源源不断冒出来的黑雾,的确是在吞噬着金刚阵四周外溢的灵气。
这有作何解释?宁飞星只觉今日种种都颠覆了他印象中对魔的了解。
但宁飞星早已不是初出茅庐的小辈,会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慌了手脚。
他冷静自持的面容下,也有一颗好战敢战的心,面对奇英带来的未知的危险与迫在眉睫的攻击,反而是点燃了他灵魂深处那种不服输不甘心的怒火。
修行者,哪个不是逆天而行,宁飞星向来平淡示人的俊朗面容上,罕见的出现了一丝兴奋。
他再度双手结印,修行多年的灵力一鼓作气被输入到金刚阵中,霎时间,本来都有些暗淡的金色莲花一时间光芒大盛,就连莲花的形状都大了一圈。
奇英眼里浮现出一丝不着痕迹的欣赏,但依然嗤笑:“别白费力气了。”
黑雾缭绕间,奇英猝然发起攻击,他原地腾起的瞬间,手中钢刀舞的出神入化,在机械般咣!咣!的砍杀下,金色莲花的每一片花瓣似乎都在发出破碎的呻吟。
宁飞星不再犹豫,在短暂的休整后,他催动口诀,山河剑翁的一声发出回应,竟是直接从剑鞘中飞出,没有半点迟滞的冲破金刚阵的防守,直接当头一剑朝奇英狠狠刺去。
奇英对这一剑毫无防备,哪怕他的眼睛已经看清山河剑的轨迹,但依然来不及抬手阻挡,千钧一发之际,奇英连退几步,强自收回手中挥舞的钢刀,敏捷的半侧身体,才堪堪避过,但剑身擦过的那一瞬间,强横的剑气依然将他的左臂狠狠划了一下。
鲜血汩汩而出,奇英连续不断的攻势终于被斩断了。宁飞星在金刚阵中站得笔直,耀眼的金色光芒遮住了他几不可闻的庆幸。
奇英扭头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受伤的左臂,冷笑道:“真是小看你了,竟然能隔空御剑。”
剑为法器,剑在手中,方能如臂指使,隔空御剑,无疑是让御剑的难度成倍增加,更不需提这其中需要耗费多大的灵力。
若说宁飞星会用佛门的金刚阵进行全面防御,只是让奇英觉得不过是雕虫小技,那隔空御剑,才真正让奇英正视眼前对手。
宁飞星不为所动,变换手势,准备再度催动山河剑。眼下的局势,可谓是难得一遇的机会,对内他有金刚阵严密防守,对外隔空御剑能让山河剑主动应敌,他必须一鼓作气。
奇英抬起右手擦拭了下自己左臂还在不断流出的鲜血,眼神凛冽。
空气中似乎有看不见的大手,将此处的空间无限挤压,令人越来越感到窒息,明明是六月的天气,此时这里的氛围却像是数九寒天,战斗一触即发。
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哨声,初初听来像是有人在打呼哨,可是仔细一听,又像是某种鸟类发出的长鸣。
在那哨声响起来的一刻,奇英的脸色变了变,他偏了偏头,似乎在分辨这哨声的含义。
宁飞星抓住这稍纵即逝的一瞬间,悍然催动山河剑,数不清的灵力被灌注在剑身上,山河剑迅如闪电调转身形,冲着奇英就是刁钻一招。
奇英被这一招伤过,此时早有警惕,宁飞星刚刚有所动作,奇英手中的漆黑钢刀就随之而动,浓郁的快要凝结成墨汁样的黑雾,笼罩在钢刀周围,随着奇英抬手一挥的动作,黑雾像是终于得到了指令,瞬间聚集,直扑山河剑而去。
魔气与灵气在空中碰撞,迸发出闪电般的火花,巨大的能量互相撞击产生的高热,使得周围的空气温度瞬间被点燃,即使是隔着金刚阵的阵法莲花,宁飞星都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灼烧感。
奇英漫不经心的抬手挡了一下,灼热的风打着旋呼啸而过,他的鬓发被骤然吹起,其中一缕黑发因被剑气削断而格外显眼,他瞥了一眼断发,阴鸷道“今天就到这儿了,小子,下次见,你不会这么好运了。”
说着,奇英警惕的退了几步,待看清身后就是二楼栏杆处,转身一脚登上栏杆,竟是直接从二楼跳了下去。
宁飞星收回山河剑,收起金刚阵,担心有诈,仍保持着十分的警醒,他一步步走近栏杆,四处查看过后,方才真的相信奇英是真的消失了。
他原地站了半晌,不知道在思索什么,无声的叹了口气,整个人才终于有了几分松懈,这一松劲儿,刚才被紧张、求胜、兴奋压抑着的心脏,才终于恢复了正常均匀的搏动,身体上的几个伤口还在渗血,疼痛终于后知后觉。
宁飞星定定地抬手,才发觉自己的右臂竟然还在微微发抖。
他回过神,二师兄呢!
“二师兄!”二楼空旷杂乱的空间里回响着宁飞星略带焦急的呼唤。
随之而来的是良久的寂静,宁飞星本已经不抱希望了,陶进这次只怕凶多吉少。毕竟奇英刚才伪装陶进时,手里拿着的那把折扇,的确是陶进本人的。这样一想,心中的恐惧也像潮水般漫了上来。
谁知,“我在这儿。”一声细微的声响传来,宁飞星诧异,他刚刚搜过了这里,并未见到陶进的身影。
他循声而去,在一道红木立柱前站定,声音竟然是从一根柱子附近传出来的。
宁飞星狐疑“二师兄是你吗?”
陶进都快憋死了,十分没好气:“当然是我啦,让你好好学法术,你就不学,区区障眼法都能瞒过你啊。”
宁飞星被这一教训,心里也有点尴尬,他解了障眼法,果然就看见陶进不在别处,就被捆在这柱子上。两人看到对方,都是心下一松,好歹都是全须全尾的,能在十八魔将手下走一遭,还活蹦乱跳,也算是实打实的战绩了。
片刻后,宁飞星搀扶着受了伤的陶进,慢慢下了一楼。
一楼此刻也差不多,和宁飞星想的一样,晏羽南深受魔气影响,正在打坐修整,一旁蹲着的初七,跟看什么新鲜事儿一般一眼不错的盯着晏羽南。
听到楼梯的响动,初七率先回头,一张小脸写满了紧张,待看清来人后,又瞬间笑开来,“你们可算出来了。”
陶进捏捏宁飞星的手臂,眼神示意,可千万不要随便败坏我英勇的形象。
“师妹怎么样?”宁飞星本就不是多嘴多舌之人,此时更是身心疲惫,初七这么活泼,一看就没事儿,他连多开口关心一句都懒得劳动了。
初七到没有那么复杂的想法,她就事论事复述了一下,当说到有人天降神兵般用一颗石子儿,就把正在发疯癫狂的晏羽南制住了的时候,陶进和宁飞星两人都是眉头一皱。
“不不不对吗?”初七被这二人严肃的过分的表情镇住了,宁飞星也就算了,自认识以来,一直都比较不苟言笑,可连一向温和有礼的陶进,都是一副大事不妙的表情,着实是让初七都点发憷。
“你看见是谁丢出的那颗石子儿吗?”宁飞星一边服了一颗疗伤丹药,一边蹲下身查看晏羽南的情况。
晏羽南还在打坐中,对四周一切都隔绝在外,宁飞星谨慎的拿起她的手腕切了脉,随即眉头皱的更深了。他一心二用,这里在关心师妹的伤情,却也一直在等初七那边的回答。初七久久不答,他又“嗯?”了一声,是在简短的催促初七。
那边初七悄悄在偷看宁飞星的动作,只见他对晏羽南似乎分外关心,分外有耐心,就连切脉都是轻轻地动作,不知怎的,心里就有点不平衡,一股莫名其妙的酸楚从心底里冒出来,瞧大小姐人家这待遇,原来这就是自己人和被怀疑对象的差别啊。
不过这种小女儿的情态很快就褪去了,在随着宁飞星那状似不满的一声“嗯?”中,初七回神儿,答道:“不知道,我刚才问过大小姐了,大小姐也不知道。”
“大小姐?”宁飞星疑惑的回眸。
“就是晏大小姐啊。”初七茫然回答,不知道宁飞星为什么对这个称呼这么敏感。晏羽南这么大的小姐脾气,一看就是大小姐,喊个大小姐也没错啊。
宁飞星似乎从初七那灵动的双眼中看出了迷茫抱怨的情绪,难得好心,开口解释道:“在无量宫,只有神仆才会这么称呼师妹。”
“神仆?”
“神仆,就是在修行之道上毫无天赋的人,他们上山,只是为了求个生路,就和凡间的奴婢小厮一个意思。”陶进嘶哑着声音道,“神仆都签了主仆契约,地位不高的。”
初七也有些讪讪,搞半天,怎么还把自己搞成晏羽南的仆人了,糟了,宁飞星不会以为她死皮赖脸的想要高攀接近晏羽南吧。
正在胡思乱想间,宁飞星平静的有些冰冷的声音传来,“不要妄自菲薄,就算我怀疑过你,也不希望你为奴为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