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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傻直男道士说他爱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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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恨我吗,不是一亿辈子都不见吗?
坚贞不屈呢,钢铁直男呢,还不是因为钱屁颠屁颠跑回来了吗。
褚辛从浴室出来,一边用毛巾擦干头发的水,一边看李藏,看他还在屋子里,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搁的样子,褚辛心里那个欢腾劲儿啊,可开心了。
直男?呵呵,我看你这样真不怎么直。
骂我呢,把我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连本带利一起诅咒呢,把我吃饭睡觉上厕所全包了呢,把我上到曾祖父下到外太孙都株连了呢,现在怎么不说话了?
他抓起来李藏的手,把小瓶子塞进他手里去。李藏就很错愕地看着他,褚辛胜券在握,捏住李藏的手让他紧紧握着,故意露出瓶身说明图的那部分让他看,臊他,看他手足无措,看他抓心挠骨也止不住难堪,看他羞,脖子耳根红熟红透了,发丝儿也缱绻。
褚辛故意说:“洗干净点,嗯?”
陪小盖子玩嘴皮子游戏算了,可要是真答应了,李藏真怀疑自己明天能不能回真源观,恐怕腰要折,腿要断。
可要是走了呢,猫药怎么办,符纸怎么办,褚辛报警又怎么办?
杨家人已经开始行动了,他要是这个时候丢了符纸还蹲局子,杨家趁着这个空档,肯定不会放过真源观……
唉,臀嘛,外伤而已,这这这……养个把月,总能长好的,是不?
面子,多重要?能当猫药吃,能当符纸用,还是能保证他不被送进局子里去?
当然不能,只要李藏犹豫一下,说个不,眼前的小盖子能暴跳如雷,指着他鼻子骂,从三清祖师到道观小童都能让他逮着薅干净。
不能让他骂是一回事,不能和他急是另一回事。
把柄在他手上,自己人也在他屋子里,两处都让他拿捏,没法逃,没法躲,只能迎着他。
只能吗?李藏失望地想。
褚辛捏捏李藏的手,软的。是个人,手都是软的,李藏的手和普通人的并无分别。只是戏弄李藏,褚辛的小火苗就要燃起来,爆小火星,整个人都是快活。
这样软的手,怎么攀在47楼的栏杆上,又是怎么爬上来的?褚辛脑子划过闪电,果然是色令智昏,这点都忘。
李藏看褚辛的脸从高高在上的戏弄变成发呆、懵逼,他立刻就明白了。
李藏解释:“我没好意思回来找你,就在46楼开个房,就在这间屋子对应的那间,就踩栏杆,顺着管子爬上来了。”
褚辛:“你不要命了?”
是多要面子,还是多重视破书包?猫药,还是一堆神棍符纸?
褚辛:“你要是滑个手踩个空,脑袋都摔成草莓酱,啊,痛死你,笨蛋!”
李藏笑笑,褚辛更生气:“还笑,摔不死落个半身瘫痪,你哪里来的钱请人照顾,早晚让人扔大街上。”
小盖子,嘴挺毒,劲劲的,还不饶人,李藏腹诽。
褚辛收起脾气,催促李藏进浴室洗澡,加一句:“记得漱口,牙齿舌头都要刷,记住了吗?”
要求还挺多,李藏回:“嗯嗯。”
褚辛还要捏他手,李藏躲开走远了,褚辛不死心,大步走近摸摸他后脑勺。
抓髻一松,头发垂到肩膀上,滑,顺手,褚辛的小火苗扑扑跳。
浴室亮灯,光芒黄色,响起哗啦啦水声。褚辛回卧室,坐在床上,闲得很,玩遥控板,玩被子角,绕手指发呆。
多久见到李藏的,前几天。认识多久呢,根本算不上认识,几个小时前还是陌生人呢,褚辛往充满光明的黄色屋子望去,啊啊,一会儿就要一个被窝睡觉觉了。
有点快,褚辛咬着指甲盖,想,也不是不能接受。李藏不是大奸大恶,但半夜爬到酒店47楼还准备翻进屋子里,这事没法抹。
把柄,多么美妙的两个汉语词语。褚辛要用这个木字旁围成圈圈,把李藏划到自己的领地归属,用那个提手旁弄李藏,磨他,看他难为情,然后把道士脑袋掰到自己眼前,问他,问什么,褚辛也不知道,但一定要让李藏难堪,不舒服,褚辛才好暗自窃喜洋洋得意,装作毫不在意了无指掌,说,我就知道,哼哼。
褚辛头一次当坏蛋,那可真是快乐,不是,我是坏蛋吗?不不不,我是好蛋,浴室那个才是名正言顺正儿八经的坏蛋。是他装神棍从我这混走五百大洋,是他找工作找到我头上,是他半夜不在家睡大觉反而翻进我房间。
真的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
可褚辛不承认啊。
啪嗒——
李藏从发浴室出来,水滴从头发落到地上,脸被热水烘熟,背后的暖灯照来,红红黄黄色彩丰富。
褚辛立刻精神起来,在床上坐直,拍拍被窝:“快点来。”
李藏走得越近,褚辛看得越清楚。
褚辛现在像得到了新玩具的宠物狗,一屁股坐在床上,柔软地陷下去,抬头望着李藏,新奇又欢乐地欣赏他有点窘迫的神色。
也许是因为酒店灯光的原因,脸部原本的坚硬分明的线条更加柔和了,褚辛想起水,水好像晕染了这张脸,眼睛不仅亮,而且清盈盈的,像褚辛昨年夏天去寨沟山看的水,脸也白净,通透,褚辛看着李藏坐下来,像块玉。
人瘦了点,褚辛全神贯注地盯着李藏的脸,可是眼睛分明是亮堂的,嘴唇虽然有点薄,还是有肉的厚度,褚辛甚至想,一会儿要是亲上这张嘴,会是怎样的触感。
褚辛要亲李藏,李藏躲开了。
装什么装,假清高!
褚辛双指捻起李藏的长发,搓着玩:“道长,你这人可真没有意思。”
李藏又是一副“啊?”的表情。他真不明白,褚辛要做就做呗,废话哪里来的那么多。
这傻子明显没经验,不然不至于在浴室待了快一个小时才出来。
褚辛猜答案也猜个七七八八,但听到李藏说出来,褚辛心里吹起一个个鼓鼓的小气球,很开心很欢乐地飘来飘去。
褚辛把手指伸到李藏嘴巴边上,轻轻按了一下他的下唇,软的,微微热的,是个人都这样,没有什么特别的。
李藏有点惊讶地看着他,不明白为什么不是钻被窝而是摸嘴巴。
由题可知,条件一李藏是直男,条件二褚辛是同,而公认定式是,同有可能喜欢上直男,直男不会爱上同。
根据现实状况还能得到附加线索,小圆圈一李藏不爱他,小圆圈二褚辛对他当然也不是情深意切。
答:逢场作戏,露水情缘,拍拍手抹嘴巴say拜拜就走,两不相欠以后见到了还陌生人打招呼还能当温暖和谐好心人。
褚辛的公理小宇宙开始运转起来了。
第一,掰弯直男是不道德的事情。
第二,可是直男为了钱而献身,骂骂咧咧不屈服又不得不受着的样子
结论是,实在是太好吃又好玩了!
……
超纲了,褚辛的小宇宙因为黑洞题目炸开了。
脑子转不动了,人也开始发呆。
李藏就是一根燃烧的小火柴,点燃了褚辛,褚辛飘起来兴奋的小火苗。
李藏的手腕,瘦的,骨头凸出来,摸着硬,因为热气散得差不多的缘故,手腕凉。
褚辛抓起李藏的手,抚摸他的爪子,然后把爪子放在自己后脑勺上:“你先抱着我,抱好了。”
哪家傻子抱人抱后脑勺啊?
李藏面无表情,就抱着褚辛,手臂像老树枝一样,硬邦邦,折不断弯不了,动也不肯动。
褚辛拉脸了:“放松点,你到底干不干?”
李藏没办法,只好尽力松下来,让褚辛摆弄他。
褚辛心情好点了,扣上李藏后脑上,两人近极了,别着鼻子。
这张嘴巴问候过他祖宗,问候过他下辈子下下辈子,问候了他这辈子所有的倒霉事。
但褚辛开始不讨厌这张嘴巴。因为这张嘴巴现在紧紧抿着,绷成一条直线,向内缩,表示它和主人都有点紧张。因为洗澡沾上的水还没干,半干半润,唇纹不明显,很平整。还因为什么,褚辛不知道了,他不讨厌,那就能找出一万个理由不讨厌。
李藏没一点点心情看褚辛眼睛是黑是棕嘴巴是圆是扁鼻子是高是低,这人就俩眼睛一鼻子嘴巴。李藏紧张,烦,本来放松的身体硬得像石头一样,这怎么弄这怎么弄,要死要死要死,早知道一拳把这死盖子打晕走人算了。
褚辛问:“学会了吗?”
李藏嘴唇嘴皮连同整个人一起发麻,神经病啊,大晚上不睡觉的,李藏是真的不明白,磕嘴皮子究竟有什么意思!
褚辛看着李藏,沉默了,千不该万不该教这个傻直男,嚼棉花呢这是!嚼着嚼着还懵逼盯自己,这算什么吻,啃香蕉皮嚼树叶子就这样吧。
褚辛松开李藏,李藏简直求之不得,也立刻放开了褚辛。
没事,今晚让他留下来,反正也不是来嚼棉花的。
李藏看了褚辛几眼,琢磨大老板心事,又怎么了,啃人嘴巴不够,还要干嘛。
褚辛把李藏的睡袍解开:“要是痛就叫,别憋着,憋着伤身体,这是教你呢,懂?”
李藏还没反应过来呢。
夜晚的天空是暗淡的,只有月亮圆圆的,像被棍子戳出的大窟窿,窟窿不一定是暗的,也可能是亮的。
直男是好吃的,褚辛得出这样的结论。
死盖是要人命的,李藏得出这样的结论。
褚辛压在李藏身上,按他肩膀,控住腿,还抓着胳膊,李藏没办法动。
褚辛说:“这样,那你说点好听的话,我就不让你那么痛。”
说个屁!
褚辛看着李藏不知好歹的脸,烦,臭道士怎么就不知道服个软,纳闷,明明说点好话就行,偏不说。
李藏痛得嘴巴抽抽:“你要听什么。”
有钱又变态的死盖就是麻烦。
褚辛愣了,他也不知道,他不喜欢李藏死人一样的语气,他想看李藏鲜活地哭笑,李藏总是骂他,褚辛当然不爽,但心里却被这种感觉燎得爽爽的。
他就随便说:“那你说我爱你吧。”
李藏张口就来:“我爱你。”
行了吧,能放过他了吧,这这这再干下去,天都要亮了,五点还有晨功要做啊。
褚辛不满意:“你重新说。”
李藏有点冒火:“我不是都说了嘛,你还要我怎么说?”
褚辛问:“你没谈过恋爱啊?”
答案显而易见。
褚辛声音小了点:“那……你从小到大没有喜欢过的人?”
李藏用看傻逼的眼神看褚辛。
褚辛只好说:“你不是养猫吗,把我当成猫,对我好点。”
小盖子还真把自己当猫祖宗了,谁家猫祖宗压铲屎官身上,神经!
李藏啊,不得不服软。他抱着褚辛的脑袋,褚辛有点痒,动了动,李藏就轻轻拍,他的手很温柔,很舒服,饱满而轻盈的云朵在脑子里飘来飘去。
一声长长的低声的闷哼,褚辛催他:“快点说,老公要听嘛~”
“回家吧,我做饭了,一起吃。”
啊?这是什么话?
褚辛抬起头看李藏。
李藏没有之前愤怒的神情,也没有无可奈何,反而非常平静,原本就亮亮的眼睛弥漫着从容,云朵变成了石头,分量重,压在褚辛的心口。褚辛没见过,觉得很怪,甚至有点难过,可是李藏的语气很平淡,似乎过去和未来都会有有很多人给他说这句话。
好像他俩不应该在床上,在菜市场三块五一斤白萝卜旁边,在大马路牙子上,在筒子楼昏暗的楼梯口,他们已经一前一后,钥匙晃动,在响,李藏说猪肉贵了五块钱,今晚吃炒青菜,褚辛打开厨房破门去熬稀饭,门把手生锈,不利落,褚辛琢磨,要弄点油润润。
“你怎么了?”李藏看着发呆的褚辛,问。
傻了呢这是,第一次看褚辛发这么久的呆。
他不了解褚辛,也第一次从小盖子脸上看到这种表情,什么表情呢,也不过是眼睛鼻子嘴巴脸,肌肉扯动着变化,什么感觉呢,也没有轰轰烈烈缠缠绵绵要死要活。
但李藏没那么那么讨厌褚辛。长的不差的人,突然正色了、正常了、正经了,可能、大概、也许会对他转变观念吧。
李藏刚想说话,褚辛变了个人似的,朝他扑过来。
狗要吃肉,狼要喝血,褚辛非狼非狗非动物,但这劲比狗和狼来得还要猛。
李藏不知道褚辛怎么突然发疯了,只知道自己今晚是没办法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