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流光城 ...
-
因为神魂承受的压力过大，难以如往常一般思考，更别说再次进入石碑虚影，秦念这几日难得清闲下来。
无聊之下，秦念终于想起通灵玉。
一打开，密密麻麻的字在眼前划过，浓淡变换，过了好久才消停。
秦念错愕。
【天下第一】精力也太旺盛了，怎么会有说不完的话。
若不是秦念记性好，早就将【天下第一】忘得一干二净。
上一次同【天下第一】联系，还是在来北海的路上。
依照现实的时间，不过一年不到。
可秦念在秘境里修炼至金丹，又在石碑虚影中待了许久，其间数十载光阴，自然能轻而易举地冲刷掉一个人留下的痕迹。
更何况她和【天下第一】本就不甚亲密，又因四处奔波渐行渐远。
乍见【天下第一】的消息，骤然有物是人非之感。
她一点点地翻看通灵玉，多是些无关痛痒的话。
然而却极其鲜活。
就连招猫逗狗的小事，经他口说出来也极为生动。
……
末了，秦念看到一句小心翼翼的询问：【常听人说要劳逸结合，你们宗门难道不让你们休息吗？】
秦念盯了一会儿，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委婉的劝自己不要一直沉迷于炼丹。
她莞尔：【我是散修，没有宗门约束。】
虽然是当时随口应对【天下第一】的话，但秦念仍然记得。
【天下第一】：【你在秘境里？】
秦念瞬间反应过来。
难道【天下第一】也在古战场？
秘境是一片独立的小天地，与外界隔绝，只有身处同一片秘境中，修士才能相互联络。
【暮寒雪霁】：【如果你说的是古战场，那我确实是在秘境里。】
相比于秦念的平淡，赵刃心绪要激荡得多。
在秦念眼中的数十载光阴，于他眼中不过是几个春秋。
然而这并不妨碍他感到秦念的疏远，即使秦念的语气一如往常。
事实上，自从上一次收到【暮寒雪霁】的答复起，他就已经嗅到这种气息。
可这次更甚。
似乎他即将从对方的记忆中淡去，而眼下的答复也隔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薄膜。
这种气息让他本能地感受到一丝不适，还伴随着淡淡的恐慌。
虽然他说不清这种情绪从何而来。
赵刃又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那个满口谎言的医修秦念。
纵然在她手下栽过两次，但这点小摩擦还不至于赵刃追着她报复。
尽管从抚仙宗秘境出来后，赵刃已经将秦念口中对【暮寒雪霁】的猜测定性为胡言乱语，认为自己落入她的圈套属于关心则乱，可在这种时刻，秦念的话却再一次钻入他脑中。
【你在哪里？】
等他反应过来，这句话已经问出了口。
赵刃难得有些窘迫。
他是有借机见见【暮寒雪霁】的心思。
但才刚说了一句话就问出口，会不会显得他太着急了些？
秦念确信当初进入秘境时，除了她和宋微寒六人之外再无旁人。
这应该是个多入口的秘境，修士从不同入口进入，彼此之间相隔甚远。
【暮寒雪霁】：【我从北海进入秘境，如今正处在一片大沙漠中。】
只是一片沙漠，根本不可能确定具体位置。
赵刃却是在一座鳞次栉比、规模宏大的城池中，是一片富庶之地。
他回道：【我是从清源宗附近进的秘境，如今正在流光城中。】
流光城？
好熟悉的名字。
秦念正欲思索，被神魂中传来的疼痛打断，只得先将流光城记下。
赵刃也震惊于【暮寒雪霁】居然在沙漠中。
沙漠广袤无垠，又向来荒无人烟。
他在流光城待了三年有余，料想【暮寒雪霁】应当也差不多。
这三年多，虽然不能与熟人相伴，可流光城富庶，南来北往的修士汇聚在此，又无人知晓他在坤宁界的狼狈名声，着实交了不少朋友。
流光城极具包容性，各道修士在此都有发展的空间，就连赵刃都在此处学到不少剑谱。
城中朱雀台比武论道，日日人满为患。
他这三年极丰富，呼朋引伴，称得上一句快活。
赵刃本就不是寡言之人，经了一遭繁华，更是难以想象【暮寒雪霁】孤零零地在茫茫大漠中的场景。
还是三年多。
即便修士心形坚韧，也难免落寞。
更有些生性热烈的，滋生心魔也在所难免。
【天下第一】的话突然多了起来。
他天南海北的聊，像是突然摒弃了什么，又将气氛打得火热，隔着数十载光阴，面对着一块冷冰冰的玉石，秦念也能感受到一丝藏不住的热烈。
握着这块并不重视的通灵玉，秦念忽然觉得有些烫手。
只是看着他喋喋不休的分享在流光城的生活，秦念便在脑海中大致勾勒出流光城的繁华富庶。
乃至整个流光城的轮廓，秦念也几乎有了个影影绰绰的缩影。
这场谈话最终以秦念借口炼丹结束。
秦念对他口中的流光城很感兴趣，只是受限于神魂的伤势，暂时不能长时间集中注意力。
流光城。
能压得住这样一个夺目的名字，这座城池应当也极有气运，绝不会是一座寂寂无名的城池。
藏书阁中的杂记只记载了部分名城近几千年的因袭变革，秦念并不记得其中有流光城的名讳。
这也许是一座更古老的城池。
不，这是在古战场的秘境中，就算说流光城是万年前的城池，秦念也觉得不无道理，甚至还极有可能。
秦念越想越觉得有理。
待修养好后，她马不停蹄的进入石碑虚影。
善用红缨长枪的虚影在她出现的一瞬间便锁定了她。
秦念看出他动武的念头，急忙开口:“等等等，停一下。”
虚影顿了顿，但还是停了下来，问道:“何事？”
秦念想不出来流光城的事迹，可虚影就是万年前的人物，干脆直接问道:“你知道流光城吗？”
虚影颔首。
秦念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带着些期待:“这是个怎样的城池？”
虚影追忆道:“那是全天下最美也最繁华的城池。每日有数不尽的修士涌入城中，又有数不清的修士带着从城中找到的答案踏上新征程。流光城之所以为流光城，在于城中心的极品灵髓。”
秦念眼睛渐渐放大，听得入神。
难得有一个认真的听众，虚影讲起来也有成就感:“极品灵髓蕴含着世间最纯粹、最充沛的灵气，每逢月圆之夜，灵气溢漏，几乎化为实质的灵气如流水一般涌动，随风飘摇，被月光镀上一层浮光。夜半修炼，在至阴之气与灵髓的辅助下，事半功倍。”
这样的洞天福地，能开辟出一座洞府就已经是莫大的气运，可却能支撑一座大城池的发展。
匪夷所思，闻所未闻。
万年后的坤宁界，找不出一座有流光城十分之一气派的城池。
极品精髓，向来可遇不可求。
秦念追问:“你知道我来自哪里吗？”
虚影笑笑:“后世。”
秦念:“万年后。万年后，我看过的所有经籍里，没有任何提及流光城的零星文字。”
虚影垂首，将红缨捋顺:“再荣华，也抵不过化作一抔黄土的命运。”
秦念在他旁边坐下，看他盯着红缨长枪默不作声，大致猜出了些什么。
仙魔大战中覆灭的城池数不胜数，流光城这样气运昌盛的城池，也没有逃过这一劫。
虽然对流光城覆灭的具体情形好奇，但这样的时刻，秦念也不会凑上去揭人伤疤。
秦念道:“我有个朋友在流光城。”
虚影侧眸看来，声音微扬:“你的朋友？”
交手多次，相伴三年有余，只有近日虚影与秦念之间才偶尔有些交谈。
他观秦念一向精神清爽，未曾因缺乏沟通而走歪，一度怀疑过秦念修的是寡言少语的道行，骤然得知她还有朋友，倒是有些惊讶。
秦念被他看得有些赧然:“当然，我们不也是朋友吗？”
虚影严肃道:“不可以攀关系。”
秦念错愕:“哪里攀关系了？以我们的交情，这都算不上朋友吗？”
虚影起身，嘴角却微微翘起:“我是一个有原则的人，即使你攀关系，我也不会放水的。”
秦念无奈:“好了好了，继续比试吧。”
与其他虚影比试时总是不尽兴。
他们似乎存了心要一个个与秦念比，要下杀手，却又不能让秦念真的被杀死，把握不好输赢的度。
但秦念与他们比试，仍然受益匪浅，从中见百家所长，又在他们的磨练下融会贯通。
这样的机缘虽然累，是秦念从前不知被他们杀过多少次才熬来的契机，但比起它的价值，秦念依旧觉得自己赚了，总认为其中或多或少有运气的成分，因而不敢有丝毫傲慢轻怠，学起来极为刻苦。
到与红缨长枪比试时，秦念将积压数日的问题问了出来:“我可以将这些术法秘籍授予他人吗？”
这些术法秘籍，或是自创，或是虚影们从他处习得。
然而虚影们连自己的名讳都记不得，又怎可能忆起术法秘籍的出处。
算来算去，这些穷极一生凝聚而成的结晶，竟然只能冠以“佚名”。
虚影问:“为何有这种念头？”
秦念脱口而出:“这么多术法秘籍，我终其一生也不一定能全部用上。若是收徒，也不可能将它们全部传承下去。我死后，它们随着我一同消散，实在是可惜。”
无论这些术法秘籍是否惊艳，都是一群人一生的心血。
哪怕只有寥寥数字。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流光城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