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溺于深海里》埋名予雾

10、羽碎残阳（其一）

　　温烫的水顺着管道从花洒密麻的细孔处喷涌而出，四溅的液体肆意地泼洒在男人手边。
　　Jasmine：
　　“用热水？”
　　洛：
　　“嗯。”
　　银洛半躺在男人的怀里，不断上腾的热气让他感到越发地乏力，四肢皆是处于放松的状态。酒店的毛巾整齐地挂在两人头顶的架子上，和其他地方的没有太大区别，都是一如既往的纯白色。
　　Jasmine：
　　“带毛巾了没？”
　　洛：
　　“……”
　　“带了，就放在外面行李箱中间的夹层里。”
　　Jasmine：
　　“行，我去拿。”
　　男人刚想起身，又注意到一脸窘迫的银洛，索性一把抱起，放在了浴室门口的马桶盖上。
　　“坐着吧，等我。”
　　洛：
　　“嗯……”
　　他的脸已经被浸得通红，全身带着一股水汽，湿哒哒的发尾上衔着颗颗晶莹透亮的水珠。
　　毛巾的位置很容易被发现，Jasmine不费吹灰之力地找到了它。可与此同时，他看见就在行李箱内衣物堆叠的缝隙里，一枚轻薄的绒羽交错其间。
　　男人一惊，在好看的眉宇间皱起一个褶子，猛地将手中的毛巾攥紧，可过了不久又恢复平静。
　　他若无其事地拿着毛巾回到浴室，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做着他应该做的事。
　　洛：
　　“J，怎么了？”
　　银洛似乎看出了端倪。
　　Jasmine：
　　“没事。”
　　“你回来了就好。”
　　为什么这句话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要挑在这个时候？刚刚男人不都已经说过他了吗，现在怎么又说起来了？
　　洛：
　　“到底发生什么了？”
　　Jasmine：
　　“真的什么都没有，你别多想。”
　　看见Jasmine这个反应，银洛基本可以确定绝对是因为某件事。他的J从来都不会某明有很大的情绪波动，而今天的他又实在是太过反常，可既然本人都承认没事了，银洛也只能将口头的疑问作罢。
　　些许是Jasmine刚刚在浴室外看见了什么令他不愉快的东西吧……
　　至于是什么，银洛也懒得想了，他实在是太累了，只想躺回床上好好睡上一觉。
　　随着解扣的手不断往下滑动，沾有红斑血渍的衬衫被一点一点地揭开，头顶射下的光线透进布料的孔缝之间，隐约的肉色在灯下若隐若现，一副带有薄肌的躯体渐渐显露。
　　洛：
　　“我自己来吧。”
　　虽说都是男人，可银洛还是会不自觉地感到害羞，他不想再让Jasmine看见自己这副模样了。
　　Jasmine：
　　“哦？”
　　“你确定你还有力气站起来？”
　　洛：
　　“……”
　　要说站起来那力气是没有的，但如果只是单单地脱个衣服的话，银洛觉得这点小事自己还是能做的。
　　洛：
　　“我可以。”
　　银洛的回答很坚定。
　　Jasmine：
　　“我不许。”
　　“既然是我造成的，那我就便要负责到底了。”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可总让人觉得有些怪。就像是……打着“正义”的旗子去绕了个弯子达成目的！
　　他本是不许他的，可无力的四肢又怎么奈何得了状态极佳的他呢？还是拗不过Jasmine，银洛只能服从安排，乖乖的坐在马桶盖上，看着他为自己褪去粘在皮肤上的黏湿衣裳，为他将沾了水的湿毛巾拧了又拧。
　　做完了这些，男人又问：
　　“还要穿衣服吗？”
　　洛：
　　“？”
　　简直废话！他都蹲在他边上了，总不能一直这样吧。先不说这得有多尴尬，光是想想银洛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穿！”
　　Jasmine：
　　“你要穿什么，我去给你拿。”
　　为此男人甚至还杵在原地愣了一下，后来终于反应过来，这才替银洛去外面拿了几件衣服穿上。
　　Jasmine：
　　“你……打算吃点什么？”
　　银洛一愣，这才想起自己从后花园走出来之后就一直没吃早餐。
　　洛：
　　“要不，去楼下看看？”
　　嗯……Jasmine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上来寻银洛就已经过了十点了，光是他们两个折腾就耗费了不少时间，现在早就过了酒店提供早餐的时间。
　　Jasmine：
　　“这个点，你确定？”
　　男人看着面前某人一脸窘迫的样子，有些心疼地说道：
　　“算了，还是带你下去碰碰运气吧，大不了去外面吃点？”
　　洛：
　　“好。”
　　等到二人来到酒店的自助餐厅，桌上的菜品早已被清除一空，Jasmine预料的没错，都这个点了，再过会就该上午餐了。
　　Jasmine：
　　“想吃什么，你回房间，我去给你买。”
　　依稀记得来酒店时的路上见过路边有两家早餐店，卖着普通的鱼粉和米浆一类食物。
　　洛：
　　“想吃你做的……”
　　银洛小声嘀咕着，也不知道Jasmine听没听见。只见男人偏头盯着自己，银洛又羞又愧，索性改口道：
　　“我吃什么都行！”
　　Jasmine：
　　“真的？”
　　假的。银洛这两年被Jasmine喂惯了，对吃食也有了一定的讲究，刚刚的话纯属意外，这只不过是他银洛为了避免尴尬而特意改口说的。
　　洛：
　　“嗯……”
　　不信！
　　无论银洛挑不挑，Jasmine都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他对于他的要求无意，他若是要他做，那他便会按照他的需求去做，他若是要他去买，他便会分毫不差地帮他买回来。
　　Jasmine：
　　“想吃我做的什么？”
　　“嗯？”
　　令银洛没想到的是，Jasmine居然听见了自己刚刚糊里糊涂说出口的话！
　　洛：
　　“都可以的，你做的都好吃，我不挑。”
　　炙热的温度在两侧的脸颊处蔓延，银洛觉得自己的脸现在一定红透了。
　　说到底，银洛还是不觉得Jasmine会亲自下厨。他们这是在外面，又不是在家里，怎么能够任由Jasmine随意发挥呢？更何况这里是他说的“非政府管辖区”，处于特殊的地理位置，他也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吧……
　　Jasmine：
　　“你先坐会，我去趟后厨。”
　　“等我。”
　　不知道为什么，男人有些怕了，害怕一个转身就将他弄丢。银洛消失的整晚他都在找他，为他紧张到感觉整个人都快要疯了一样地难受。
　　“不！许！乱！跑！”
　　他是这样警告他的，带着些许故作冷漠的语气。
　　银洛一个人坐在酒店偌大的餐厅里，有些许怅然，也带着淡淡的疑惑。
　　为什么，总觉得这里的人格外的少……少到就连酒店的服务生都稀稀落落？
　　看着不远处还在忙活的几个人，银洛想不出什么像样的答案，可他又不敢去问，怕给Jasmine找麻烦。
　　“在看什么？”
　　男人端着两个标准的酒店用西餐盘朝着银洛坐着的方向走来。
　　——是萧黔！
　　怎么又是他，他怎么这么难缠？
　　洛：
　　“你到底是谁？”
　　对方来者不善，他不得不警惕起来。
　　黔：
　　“洛，别紧张。醒来后还没吃饭的吧？”
　　……
　　见他（银洛）没有回应，他（萧黔）又继续说道：
　　“我让酒店后厨给你留了点，也不知道你现在都好吃些什么，就只好按照我的习惯让后厨的人给你做了些。”
　　洛：
　　“不用了，等等就有午餐了。”
　　他（银洛）不想告诉他（萧黔）Jasmine已经去准备了，只想快点将他打发走。
　　黔：
　　“还是吃两口，多多少少总要垫些肚子的。”
　　“嗯？”
　　说着说着男人就坐了下来，挨着银洛，将餐盘放置在他（银洛）左右两边。他（萧黔）夹起一块鳕鱼饼送到他（银洛）嘴边。
　　洛：
　　“不用了。”
　　黔：
　　“吃吧。”
　　“吃一口也是好的，我知道你看不惯我，吃完这块我就走。好不好？”
　　被男人巴巴的目光看着，银洛多少有点不是滋味，虽然他（萧黔）口口声声说着只要自己吃完这块鳕鱼饼便不再叨扰，可究竟是不信任，他也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吃下它的。
　　洛：
　　“你走吧，我不会吃你的东西的。”
　　萧黔先是愣住片刻，转而又朝银洛投来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男人将手上的鳕鱼饼放回桌上的盘子，说道：
　　黔：
　　“好吧，那我可就要去后厨会会那位博士先生了。”
　　什么！他是怎么知道Jasmine在后厨的？
　　说完转身就要走，银洛来不及起身拉住他问个明白，不过片刻功夫男人便消失在视野之前。
　　“老板，那桌的东西过会要收掉吗？”
　　一旁的服务生一路小跑跟着去了后厨，小声地问着败兴而归的萧黔，脸上挂起了些许胆怯。
　　黔：
　　“收，你们平常怎么做就怎么做。”
　　男人的话很冷，一改之前与银洛对话时的语气，就像是在瞬间换了个人。
　　“去和他们说，上面的人要求在今晚天黑之前整顿完毕，请他们介入调查。”
　　他又说。
　　“可是……”
　　黔：
　　“具体事项我都会安排，你只需要按照我的意思执行。”
　　“记住，我不喜欢我的事情因为任何因素而出现一丝偏差。”
　　萧黔摆了摆手，示意服务生去做他刚才交代的事，那服务生也不敢多言，唯恐触怒了对方，惹得不愉快。
　　另一边，后厨厨房。
　　Jasmine：
　　“来得真快啊。”
　　“我是该称呼阁下萧老板，还是……”
　　城主。
　　见对面走过来的男人比了个“嘘——”的手势，Jasmine便不再说出后半句话。
　　黔：
　　“初次见面，你好，博士。”
　　他笑得诡异，三分憎恨，三分讥笑，还有三分令人感到不快的凉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