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糖时光里》行也鹤

19、第 19 章

　　没走两步，看到了站在过道，随手点了几下电脑的贺呈砚。不远处店员小姐姐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回到结账台。
　　苏悠慢吞吞地走过去，在他身边站定，瞥了一眼屏幕: “你还没走啊。”她突然闻到8楼传来的香味，这才想起，今天是来和溪溪吃火锅的，结果她把沐成溪给忘了。这个时间点，她也应该逛累了。
　　她继续问: “我能再用你手机再打通电话吗?”
　　贺呈砚边操作着电脑，边把手机再度交到她手上。

　　拿到手她才发现，她没背过沐成溪的手机号码……打不了。

　　贺呈砚见她什么都没做就把手机还回来:“不记得手机号?”
　　“嗯，我还是下去找找她吧。”

　　“等会儿，”贺呈砚关了网页，目光移到她脸上，瞧了半秒，道: “为什么哭? ”
　　前几次哭还有缘由，他尚能理解，这次他真的说不准。
　　刚才她眼眶红得吓人，且毫无征兆，躲进厕所势必哭了一场，仔细想来，也只能从刚才那几句话入手。
　　他继续说:“是因为我刚才说的话?”

　　苏悠咬着嘴唇，刚想说不是，就听他手机铃声响了，他瞥了一眼屏幕，对她说:“如果是这个，我道歉，对不起。”说完走到一边，接听了电话。

　　一双手突然从她后面抱住她，她吓一跳，回头一看，沐成溪笑嘻嘻地问她怎么不接电话，害得她好找。
　　苏悠跟她解释原因，沐成溪听得心不在焉，反而神秘兮兮地凑在她耳边:“那个帅哥一直在看你诶……”
　　她看过去，贺呈砚跟她打了个手势，意思是自己先走了。
　　她轻点了下头。

　　沐成溪暴走，追问她是什么情况，这是哪个新晋小生吗? 苏悠吸了吸鼻子，由于心绪不佳，只是简约地解释是个朋友。

　　她抬头，看着他大步离开的背影，苏悠觉得喉咙干涸至极。
　　回想到刚才的话，她还什么都来不及解释。

　　——为什么哭?
　　——是因为我刚才说的话?
　　——如果是这个，我道歉，对不起。

　　不是的，不是的……我只是……不想你再离开我。
　　-
　　到了8楼火锅城，沐成溪才跟她说两人的号已经过了，只能重新排。餐厅门口摆了一排椅子，人还不少。正当两人犯愁的时候，一只手拍了拍苏悠的肩膀。

　　“好久不见啊，小苏。”一个穿黑色短袖西装的男人招招手，笑着冲她打招呼。
　　苏悠愣了几秒，才慢慢觉得，这个男人的脸有些熟悉。
　　男人拍拍胸膛，自我介绍:“我，纪凝天，很久以前咱们还一起搭档过。”

　　听他具体这么一说，她记忆复苏，刚入行那会儿好像的确有这么一人。她点点头，礼貌性打招呼:“你好。”
　　纪凝天见她们在店外排队，热情招呼道:“走啊，跟我们一起吃吧，不然估计少说，也要等半个小时。”
　　苏悠不喜欢和陌生人吃饭，刚要拒绝，忽然胳膊被沐成溪一拽。

　　苏悠不明所以，沐成溪已经走上前，挡在她面前，略显为难地说:“小纪啊，我们悠悠的情况，恐怕不方便跟太多人吃，你懂吗……”
　　纪凝天一副了然的样子:“加上我一共两个人，是我铁哥们儿，你们放心，而且位置很偏，不会引人注目的。”
　　沐成溪一拍手:“那我觉得完全可以!”
　　“那走吧!”
　　“走!”
　　二人一拍即合，纪凝天立即走在前面开路，沐成溪拉着她跟在后面。

　　慢半拍的苏悠等反应过来，已经坐到了卡座里，面对着热气腾腾的火锅，和一位对她充满好奇的陌生男人。他旁边的纪凝天正跟沐成溪聊得火热，她们这边空气像是冻住一样。
　　这个位子确实偏，但也偶有路过的人，苏悠没摘帽子，默默吃着盘子里的牛肉。
　　面对纪凝天朋友好奇的打量，她选择无视，心里却如坐针毡。

　　正当她专心吃饭的时候，忽然感受到右前方传来一道注视的目光。她抬头一瞧，右前方的桌子上，张天朗正拿着筷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见她看过来，张天朗立刻踢了下对面人的鞋子，抬了抬下巴。贺呈砚漠然地回头看了一眼。
　　眼神交汇的那一刻，苏悠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个时候，对面的陌生男人以为她抬头是想跟自己说话，像找到了突破口一样，终于打开了话匣子。
　　苏悠心思还在别处，心不在焉地应付着。最后提到加微信的时候，她看着对方蠢蠢欲动地拿起手机，陷入迟疑。
　　这个时候，旁边的纪凝天和沐成溪才想起加联系方式的事情，拿出手机，爽快地加上了对方微信。

　　......
　　这样一对比，不加就显得不礼貌了。
　　苏悠拿出新手机，打开微信二维码，递过去。“叮 ”的一声过后，界面上出现了新联系人的添加请求，苏悠点开，点了“同意”。
　　与此同时，一股熟悉的海洋香气从她身边掠过。她猛得抬头，发现贺呈砚刚从她身边走过，大步向门口走去。

　　张天朗经过她的时候，摸着下巴，看看她，又看看坐在她对面的男人，摇摇头，跟着贺呈砚离开。

　　沐成溪也注意到了，放下和纪凝天的话题，凑过来耳语:“你还说是朋友，我怎么感觉到你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苏悠咬唇，轻拍她:“别乱说。 ”

　　对面两个人也同时陷入了沉思。
　　过了会儿，纪凝天忽然说:“我怎么感觉这个人这么眼熟呢?”
　　陌生男人: “我去年在美国的学术研讨会上见过他，一个很厉害的眼科医生，年纪轻轻已经成为领域里顶尖的存在。” 　　

　　沐成溪向她投来一种“你男人真厉害”的眼神。
　　她茫然。

　　“不对，”纪凝天说，“几年前我就见过他，那会儿我还当群众演员呢，好像就在拍摄基地。”

　　-
　　这顿饭的结束的时候，两个男士争相去结账，最后两个人紧追我赶地离开了座位去了结账台。
　　苏悠和沐成溪在座位上等。
　　苏悠若无其事地吃着服务员刚送上来的西瓜，沐成溪的爪子搭上了她的肩膀，有种逼供的意味: “和我说说吧，你和刚才那个医生是怎么回事?”

　　苏悠反抗无能，实话实说:“确实只是朋友，目前。”
　　沐成溪凭借着作为多年的生活记者经验，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八卦味:“苏同学，你不是在追你那个青梅竹马吗?放弃了?”

　　苏悠脸倏地红了，西瓜水顺着流到胳膊上，她赶紧抽了一张餐巾纸:“别乱说，我没有追。”
　　“好好好，朋友，朋友行了吧。虽然我没见过他，但我可以百分之百打包票，你的选择是对的!”
　　苏悠茫然:“什么对的?”

　　沐成溪小力拍了下桌子，恨铁不成钢地说:“ 那个医生啊! 短短出现一秒种，秒杀在场所有男士好嘛! 哦不，简直是秒杀我生命中前28年所有见过的男人。”
　　“……”
　　“我说真的，你别不信，”沐成溪从包包里拿出口红和小镜子，“他看你的眼神真的蛮……苏的。要我说，无论是爱情还是友情，失散了十六年，就算挽回了也不是当初的感觉了，错过太久了，重新相处也觉得膈应，还不如赶紧抓住当下的人。”

　　听到“回不到当初的感觉”时，苏悠心口像是被人砸空了一块去。
　　她放下西瓜皮，双手握拳，搭在腿上，轻喃道:“ 可是，他就是那个青梅竹马啊……”

　　沐成溪正在补口红的手一抖。她本来还在好闺蜜的幸福未来里畅游，突然被打回现实，转头震惊道:“你说什么?”
　　只见苏美人眼里含着水光问:“真的回不到从前了吗?”
　　“……” 她有罪，“我能收回刚才说的话不？”
　　-
　　之后，纪凝天又提出要陪她们在周围转一转，苏悠不太想去，但又不能把沐成溪一个人丢在这里，于是只能跟着他们在商业街逛了一个小时。
　　下午的太阳毒，高温蒸腾着大地，阴凉之下却是随处可见的人群。直到穿高跟鞋的沐成溪累得走不了，这场荒诞的四人行才到此为止。

　　苏悠坐在车里，沉思良久，翻出贺呈砚的聊天框，直接拨了一个语音电话过去。
　　对面的人很快接起。

　　苏悠深吸一口气，问道:“你现在有空吗?我有话想跟你说。”
　　她想跟他解释一下，自己哭并不是因为他说的话，不想让他产生“ 过了十六年，还要人哄着”的错误想法。她也可以在他们的关系里作为付出的那一方。

　　他那边有往杯子里倒水的声音:“正好，我也有事找你，你来我家吧。”
　　她顿了下，迟疑:“你……家?”
　　他好像喝了口水，然后淡淡地“嗯”了声:“过来吧。”
　　“……”

　　没听到她回应，贺呈砚意味不明地问:“走不开? ”
　　一个小时前才撞见她那顿荒诞饭局的人，言下之意这是在问她: 还在跟别人约会，没空来见我?

　　她忙回应：“不，能！特别能，我现在就去！”

　　贺呈砚沉默了一瞬，“哦”了声，报了地址。随后又补充了句：“一会儿你可以再回去。”说完挂了电话。
　　“…….”
　　耳边传来嘟嘟的断线音，她茫然，为什么还要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