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暖》玉狐冰

34、第三十四章 灯火阑珊

　　唐莞突然没有了质问了勇气。
　　一时沉默。
　　像不经意间点燃了什么，空气里似乎突然多了一点暧昧，一种似酸似甜的感觉在两人之间流动。
　　高寒不说话，慢条斯理地吃菜，动作难得一见的优雅。
　　唐莞的筷子也在夹菜，可根本不知道吃到嘴里的是什么。
　　只觉得一张俏脸涨着通红，连耳根都在发烧。
　　唐莞想，这是怎么啦？这样子下去是不是准备再次出糗啊？
　　去洗手间。
　　洗手间永远是最佳逃避场所。
　　镜子里人面桃花，两颊飞红，一张脸比喝了酒还红得匀称。唐莞用冷水洗了脸，掏出化妆包细细扑了粉，前照后照，觉得与平常无异后，才放心地慢慢走出来。
　　后面有人试探着叫“唐莞？”
　　她疑惑着转过身，见通道里站着一个男人，穿一件深紫色衬衫，领口松松敞开着，身后一排盈盈的莲花灯，微黄的灯光从磨砂的灯罩里透出，照在这个男人身上，氤氲而温暖；他看起来了喝了些酒，斜倚着墙，眉心深蹙，神色颓唐中带着慵懒，看到唐莞回头，一双眼睛瞬间明亮起来，突然有了神采。
　　她自然识得他是谁，她与他离上次相见还不到24小时。
　　这个男人是左凡。
　　左凡没想到真的是唐莞，晚上的光线并不好，他只是觉得这背影熟悉，她掂着脚尖走路的样子和脚上那双烟绿色的鞋子让他觉得是她无疑，试探着叫了一声，果然是唐莞。
　　“脚好些了吗？”他还在惦记她的脚。
　　“嗯，好些了。”唐莞低头望了望脚上的鞋子，那一抹兰花绰约动人。
　　显然，唐莞也没有想到两个人这么快碰面。
　　她拽了拽衣角，她今天穿了一件浅紫色春装。
　　“要注意休息，到处走动对伤口不好。”
　　“嗯。”似乎在左凡面前，唐莞就要乖巧的多。
　　“和朋友一起来的？快回去吧。”
　　唐莞走得慢，左凡在旁边照应着，两人一左一右，一前一后，男的儒雅，女的娇柔，一个深紫一个浅紫，从灯火阑珊处走来，像两朵开在暗夜的紫丁香，闪了餐厅里不少人的眼。
　　坐在角落里的周怡率先看见。
　　她一眼认出唐莞。同时看到了离她餐位不远的高寒。
　　高寒也一眼认出了左凡，上次宴会上他就记住了左凡，这是个风度翩翩的男人，有着岁月沉淀的独特魅力。
　　高寒其实很好奇，唐莞这样的女孩，应该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怎么会认识左凡这样的男人？想起宴会上唐莞被周怡泼酒，不知道她怎么被搅进了这对夫妻的纠纷里？
　　高寒纵然没有正儿八经地恋爱过，也不懂得怎样讨女孩子的欢心，但对于你来我往人情世故还不至于木头，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那晚周怡看唐莞的眼神可不带一丝善意。
　　高寒这样想着，也禁不住拧了拧脖子做了一下360度运动，果然看到了餐厅一角的周怡，而她，正一脸愤懑地瞧着走近的两人。唐莞与左凡情侣似的装扮，让周怡觉得很是碍眼。
　　周怡显然是感受到了高寒的目光，于是，隔着无数张桌子，她对他回眸一笑，媚眼如丝。
　　高寒站起身来，扶住走近的唐莞，说道：“慢一点，小心脚。”声音里人人听得出的体贴。
　　唐莞受宠若惊地把手搭在高寒臂上。她还没有看到角落里的周怡。
　　高寒再度开口，“真巧啊，左大哥，又见面了。”
　　左凡见到高寒，眼眸微微一暗，再抬头却是温雅和煦，“高寒，你好。”上次见面就是高寒与唐莞在一起，看来高寒应该就是唐莞的现任男朋友了。
　　两个人看上去还是很般配的，一个高大英俊，一个清丽婉约。左凡只是有些意外，他没记错的话，唐莞离上次失恋不过几个月而已，没想到这么快就交了新男友，看来现在的女孩子情伤恢复的速度很快。
　　左凡冲高寒点点头，“我，正好过来用餐。”看向周怡所在的位置，他的声音明显停顿了一下，他该怎么介绍呢？我的太太，我的前妻……
　　周怡和左凡是来吃散伙饭的，离婚协议书正摊在桌上，只等落完款就劳燕纷飞各东西了。
　　唐莞这才看见周怡，小脸一瞬间发白。
　　唐莞并不想上去与周怡打招呼，因为周怡带给她的记忆实在是太不痛快。
　　当然，她也不知道周怡是不是希望她上前，不过看周怡的神态，大概跟自己想法一样。
　　就在三人都在踌躇的时候，周怡却出乎所料，袅袅婷婷走到他们这边。率先伸出手，“高寒，好久不见！”
　　然后上下打量了唐莞一遍，眼睛落在唐莞的脚上，开口道，“哟，唐小姐的脚是怎么啦？好好的美人儿，可别成了跛子。高寒，你可要照顾好自己的女朋友啊。别让她半夜里老给别人打电话。”说完，把眼稍挑向左凡。
　　周怡的身段高，亚麻色长发做成大波浪卷，身上披着开满金色大花朵的丝巾，风情又冶艳。她说起话来喜欢拖出长长的尾音，在快吐完字的时候把声调一提快速甩出去，听起来很是挑逗人的神经。
　　周怡的话刚完，左凡的脸变了颜色，唐莞的脸也开始阴晴不定，红晕散尽，比刚刚搽的粉还要白。
　　唐莞不喜欢周怡，周怡也同样不喜欢唐莞，是第一眼看见就不喜欢。
　　有些人相见会“似曾相识”，那是上辈子有缘；有些人相见会“分外眼红”，那一定是上辈子有仇。
　　唐莞和周怡的仇，谁知道是从哪一世结起的。
　　周怡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昨天夜里，左凡和唐莞通了三次电话，第一次22：15分；第二次22：30分；第三次22：31分；左凡回到家的时间是凌辰一点。这三个小时，究竟发生过什么？
　　还没出二十四小时，他与她竟然又约好了似的见面。
　　周怡瞟一眼角落里的那张桌子，今天终于决定签署这张离婚协议。可是现在，她突然改变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