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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疑云渐起 ...

  •   路小琪心中咯噔一下,只觉得自己要被这眼神洞穿,她慌忙转移了视线,不敢直视那人的眼睛。那眼神太过灼热,有疑惑、有震惊,但更多的是,紧张。
      她努力定了定神,让自己摆出一副临危不乱的样子,“君后又在胡言乱语,是朕太过纵容你了。”
      她这样说着,放下茶杯仓促站了起来,避开公孙卓质疑的视线,拂袖便要离开。
      谁知刚迈出步去,她的小臂便已被这人死死钳住,她试着挣扎了一下,却让那人的手钳得更紧了些,一时间只觉得那处被攥得生疼,怕是要留下淤青。
      “放肆...”呵斥的话还未出口,公孙卓的另一只手已然扼住了她的喉咙,他努力压制住心中的慌乱,但声音却依旧有些颤抖:“这么多年来,你私下里一向都是叫我什么的?”
      见路小琪脸上全然是迷茫,公孙卓心中的想法得以认证,他的手上更用力了些,急声道:“她怎么样了?你又是什么人?”
      路小琪一时间喘不过气来,她一边用力掰开那只差一点就要送走她的手,一边用尽全身力气喊道:“快来人!救驾!”
      所幸凝翠等人依旧尽职尽责地在门口守着,她话音刚落,十余名侍卫便破门而入,将看起来很是癫狂的公孙卓拉开并制服住。路小琪几近瘫倒,踉踉跄跄地被凝翠扶到案前,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耳边嗡鸣良久,才终于缓过神来。

      待到眼前景象终于恢复正常,入耳便是公孙卓近乎力竭的嘶吼,“你究竟是谁...玥儿在哪里......你把她怎么样了......”
      他被四名侍卫死死摁在地上,衣衫凌乱、发丝散落,全然不似初见时的冷静自持,但眼中那灼热而坚定的光却令人隐隐生畏。

      手边的茶依旧温热,路小琪在心中撕扯许久,终于下定决心。
      “君后疯了。”她的声音冷静,举手投足间较刚穿越来时沉稳了许多,“传朕口谕,公孙君后性情乖张,需居栖梧宫静养,非有诏不得擅离。念与朕多年伉俪,留其君后之位,自此不再摄六宫之事。”
      她缓缓宣完对公孙卓的判决,便直直向宫门走去,不敢再看那位本该矜贵的天之骄子,也努力不再让自己听到那人绝望的嘶吼。

      栖梧宫外依旧绿意盎然,但路小琪知道,这或许是上天给公孙卓最后的生机,从今日开始,这里将会永远颓唐下去。她叹了口气,沉声对凝翠道:“派人将这里好好看守起来,不要让他与任何人见面,也不许任何人...与他说话。”
      凝翠一向顺从的脸上难得出现了对她命令的不理解,但作为姬祈玥最为信任的侍女,她只是怔了怔,随后如往常一样平静地执行了她的命令。
      “陛下曾说处理完栖梧宫的事后要去吴昭华那里用午膳,现已过了晌午,奴婢要不去通传一声,告诉昭华不必等了?”许是看路小琪脸色实在不好,待她坐上轿子后,凝翠便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必通传,朕去瞧瞧昭华。”路小琪的声音恹恹的,“告诉他们路上慢一些,朕有些累,慢一些就好......”

      路小琪拨开衣袖,自己的右手臂上赫然是一道青紫的淤痕,公孙卓的力道很大,近乎将他的手指印在上面。她轻轻抚过淤痕,心中似乎又被扯了一下,不知是她在难过,还是这颗本属于姬祈玥的心在难过。
      她抬头直视刺目的阳光,轻声喃喃,“我也不想的啊......你别生气,我又能怎么办呢......”
      公孙卓在三言两语间便可判断出自己并非真正的姬祈玥,而且此人对姬祈玥执念极深,自己断断不能与他合作。
      而对于路小琪自己而言,此次栖梧宫之行失败更是让她失去了回家的方向,这便意味着她要继续在这诡谲的环境中每日战战兢兢地活下去。若是有更多的人觉察出她并非原身,到那一日她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因此公孙卓必须被控制住,必须不可与人交流,他,必须疯。
      “对不住啊,可我回不去了,只想好好活着。”许是被日光灼伤,她眼角滚下一滴泪,很快便消散在风中。

      昭华名唤吴唯,正是朝中文澜阁大学士吴清源的幼孙,十四岁入宫,至今仍未行弱冠之礼。路小琪本以为吴唯会与他祖父相似,有一身文人风骨,谁知甫一见面便吃了一惊。
      吴唯身着靛青色锦袍,领口袖口均用金线绣了大片的鸟兽图,腰间坠着十余枚玉佩,一举一动间环佩叮当。见路小琪踏入宫门,他很是兴奋地仓促行了礼,未等路小琪反应便已拉住了她的手,朗声道:“臣已有三个月未曾见过玥姐姐了,姐姐一切可好?”
      这孩子不过稚气初脱,此刻在她面前眉眼弯弯,笑颜更甚阳光,浑身洋溢着朝气,让路小琪由衷感慨真真是好一位娇贵的少年郎。
      她来重华宫本是想传递出吴唯近期在宫中受宠的讯息,这样吴清源也能念在自家孙子的份上在朝中为自己多出几分力,也算在危急关头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但看到吴唯毫无杂念的笑脸,路小琪一时间觉得自己真真是个禽兽,竟把这么小的孩子当成了政治博弈的工具。
      这样想着,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了些,挤出一个和煦的笑:“朕一切安好,不知阿唯今日备了什么菜,快让朕瞧瞧......”
      毕竟这宫中干净的地方不多,难得吴唯身为高门贵子又年少入宫,却能保持着这份天真,可见姬祈玥对他也是极为爱护的。女皇陛下铁腕之下难得有温情,路小琪一边与吴唯谈笑,一边默默感慨。

      回到御书房时难得心情大好,路小琪刚一踏入房门便看到案上用白釉碗盛着一份银耳莲子羹,触之温热,看来是刚刚送到。
      “这是?”她转头看向凝翠。
      “自然是宋贵卿送来的,这么多年来无论烈日苦寒,宋贵卿都会在午后为您奉上羹汤点心。”凝翠一边说着,一边很是熟练地用银针试过,随即向她奉上:“一切无碍,陛下请用。”
      “这样,倒是难得他有这份心了。”路小琪顺手接过,拿起勺子尝了两口,顿觉入口香甜,不由赞叹道:“宋连城的手艺倒是不错。”
      “是啊,”凝翠一边为她研墨,一边道:“陛下烦闷时总爱吃些甜的,宋贵卿为此专门向御膳房学过手艺,对陛下再是用心不过了。”

      看来在这点上,姬祈玥与自己倒很是一致。路小琪笑了笑,难得找到了杀伐决断的女皇和自己的相似之处,正想打趣几句,忽而心念一动,“朕中暑那日,宋连城有送什么东西来吗?”
      凝翠闻言细细思索了片刻,摇头道:“那日您正因朝中事务不悦,加上君后被禁足,宫中动荡。许是因着这个,宋贵卿唯独那日未曾送来。”
      听闻此言,路小琪悬着的心悬得更高了些。

      在见到公孙卓后,对于姬祈玥的消失她一直有所怀疑。
      公孙君后言行正常,举止平静,全然不像是经过一番歇斯底里的争吵后会有的面貌。更何况两人相逢于微,多年来一直抱团取暖,彼此性命均可托付,纵有口角争执也不至于闹到令女皇昏死过去的田地。
      她刚刚本想排除一下是否有人在女皇的吃食中下毒,但宋连城的异常行为更是令她不安。未像往常一样送来甜品,是顾忌女皇心情烦躁不想触霉头,还是他知道......以后都不用送了呢?
      想到这里,路小琪心下一惊,手中的朱笔掉落案上,留下点点殷红。

      若是如此,姬祈玥的消失应是和公孙卓无关,而是...有人想杀她?
      路小琪一时气闷,如今朝堂势力错综复杂,后宫中还有人蠢蠢欲动,她腹背受敌对这世界又一无所知,周边的人对她是什么心思她也浑然不觉。那么多大臣奴婢宫卿,她却只觉得自己形单影只,没有人可以付出真情,没有人值得信任,真真是孤家寡人罢了。
      她转头看了看身旁笑容恬静,专心为她研墨的凝翠。此人是姬祈玥贴身婢女,但也是最有可能对她下手的人,她真的可以信任这位凝翠姑娘么?

      眼下已找不到离开的方法,为今之计也只有做好这个女皇,朝中暂时有吴清源撑着,至于后宫......她的当务之急是弄明白究竟是谁要杀她,既然宋连城举止异常,自然要从他那里入手。
      宋连城...林长英....公孙家....瑞亲王...瑞亲王!
      林长英一党大获全胜却称病离朝,会不会是因为她早已在暗中与瑞亲王勾结,担心风头过盛引起女皇警觉。毕竟姬祈玥并无子嗣,若是她驾崩,最有可能继任皇位的也唯有瑞亲王。
      这样一看这盘大棋恐怕在姬祈玥登基之初便已布下,宋连城作为林长英的棋子,入宫蛰伏只为等待时机,直到科举案事发,前朝后宫一起下手,暗杀女皇、铲除公孙一党,如此一来便可顺利成章地迎瑞亲王继位。
      此番推论看起来很是通畅,但事实当真如此吗?路小琪只觉得心如乱麻,若计谋属实,她已因自己的不作为毁了公孙家,面对这已死无对证的局面,她还要出手吗?
      身心俱疲的女皇长叹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后轻声吩咐道:“今晚去云来宫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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