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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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阒十诟，你之前就在科技园上班吧。”莱世康叫得上这里每个人的名字。
阒十诟极不情愿地点头，他听不得“上班”两个字，否则就会感到非常焦虑。
科技园那片靠近市二院，对面还有美食一条街，这个点，正是人群密集的时候。
如果爆炸真的发生在科技园……
疗养院隔着几条街，都受到了这么强烈的冲击。
科技园附近的医院和美食街先是遇到地震，后又靠近爆炸，众人不敢想象那边的情况。
且不说那么多发热患者挤满了医院，在地震时能不能安全逃出，这场爆炸声波和烟尘，都能震晕熏晕一堆虚弱的病人。
夏南本就头晕犯困，经这一震，脑袋更加昏沉。
就连丧彪被吓得慌不择路，逃到他的腿上，他也懒得管。
猫在他的眼里，出现了重影。
“不用，我还能扛得住。”夏南垂下头，嘴唇翕动，不知道在跟谁说话。
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这个时候还不能睡着。
警卫室那边不知怎的吵起来了，激烈的争吵声刺激着他的神经。
凯文带着四五个人，堵在警卫室门口，强烈要求摘掉麻醉手环。
商人的嗅觉告诉凯文，现在他需要自己的异变能力，否则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凯文曾经是自己主动去寻求心理治疗，可是H国的事件对他们这类人的影响太过负面，导致他被转移到这里接受治疗。
什么狗屁“康养中心”，这是把他当潜在罪犯关押！
他曾经在云顶阁的上上层有一间宽阔明亮的办公室，可惜那座楼因为地震消失了。
如果刚才这栋楼也坍塌，他就会因为这个愚蠢的手环，白白给这家病院陪葬。
警卫公事公办地宣读管理条例，起不到任何作用，反而让这群人更加气愤，他们的生死和自由，凭什么要被一张纸决定。
还有人试图抢过大门的控制器，他们要活着也要自由，更想回去看看自己的家人，而不是被困在这里干等消息。
“我们不是罪犯！”
“对，我们要求出院回家！”
莱世康和小护士拖着彭医生挤进闹嚷的人群。
“都别吵了！”这一声吼制住了大部分声音，还有人在低声抱怨。
夏南将丧彪丢到一边，恍惚中重复莱世康的话：“别吵了。”
彭医生声音沙哑，他环视四周，有两个人还是他在地震时带出来的。
那两人不敢直视彭医生的眼睛，默默地退到外圈。
彭医生说：“行了，这是上面的要求，跟这两个小警卫没关系，有火气也别朝着他们撒。”他捂住嘴咳嗽，接着说：“我老婆就在二院支援，这两个小警卫也有家人，差不多行了，我是医生，你们是病人，没我的允许，一个也别出去。”
凯文嘴角依旧挂着笑，他上前一步：“我的主治医生，现在不知道被压在哪块砖头下，你的允许。”他嗤笑一声，轻蔑地说：“你们凭什么！”
莱世康仗着手臂长，一把攥住凯文的衣领，这个家伙简直太过分了，他好像体会到夏小南想揍凯文的心情了。
凯文无所谓地看着莱世康，说：“怎么，跟疯子在一起待久了，终于也变成暴力分子了？呵。”
眼看口角争执就要演变成拳脚冲突，围着看热闹的人赶紧拉开两人。
凯文和莱世康都是人高马大的，几个人使劲儿才堪堪拉住他们。
忽然，地面再次震颤，众人挤在一起，失了平衡，接二连三地倒地，哀嚎此起彼伏。
院墙再怎么顽强，终是承受不住，轰然翻倒。
附近的几栋楼，也扛不住，分秒间砖石四溅。
飞尘散去，疗养院外已然是一片废墟。
黑黢黢的裂缝从断木残垣间渗出，数不清的碎石块沿着倾斜的地面滚进去。
疗养员外的人在街道的空地上或站或坐，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家顷刻间消失。
两个小孩扑在大石块上，哭得撕心裂肺，他们的妈妈刚才进去拿东西，永远也出不来了。
疗养院的一伙人，慢慢地起身，眼神闪烁，翻出断墙外。
有人双目发红，蹲在大街上没有缘故地失声痛哭。
丧彪蹲在夏南的肚子上添爪子，莱世康扶起彭医生，就见夏南倒在草坪灯旁。
“夏小南！”
夏南头晕，没站稳，索性躺着，他只觉得肚子上有东西压着，灰尘冲进鼻子里，他非常不舒服。
他的眼皮被一只冰凉的手撑开，模糊的影子像水波一样晃来晃去。
“呕——”夏南赶紧侧头，吐出一点酸水。
吐出来好像舒服了些，视线聚焦后，夏南就看见了话痨的脸青一阵红一阵。
莱世康借力将夏南扶坐着，郁闷地说：“夏小南，你太过分了，我刚才那么担心你，你睁眼看我居然吐了，我这么玉树临风仪表堂堂！”
“闭嘴！”夏南清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将丧彪再次丢开。
丧彪呲牙，拖着尾巴绕到莱世康身后。
莱世康捂着右边的嘴，轻轻抽气，说：“凯文真黑，之前就不该拦着你。”他小心揉了揉嘴角，有点不确定地问夏南：“你是不是要换成……”
夏南黑沉的目光从莱世康的嘴角挪开，不远处凯文还挡在警卫室门口，彭医生说所有的手环只能在异变者管理中心解锁，凯文盯着彭医生的眼睛，像是在判断他是否说谎。
看样子凯文有了自己的结论，他转身，正巧与夏南对视。
是那个火辣的小可怜，看样子受到了惊吓。
夏南脸色发白，双目泛红，凯文嘴角的弧度终于变化了，至少比他平时笑得更加真实。
“这是怎么了？刚才被吓哭了吗。”凯文装腔作势地前来关心：“需要我给你一次道歉的机会吗？”
凯文戏弄夏南时，根本没将莱世康放在眼中。
莱世康站起，推开凯文：“你别太过分！”
凯文拍拍自己的胸口，那处被莱世康碰过的布料仿佛沾上了脏东西。
夏南撑着腿站起，旁边两人视线被吸引过去，暂时止住针锋相对。
凯文后退半步，前不久在食堂，夏南当着他面起身，他就飞出去了。
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被这样一个疯子小白脸吓到了，便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夏南，好像这样就能扳回一局。
“呵，还想趁我不注意给我一拳吗？”
气流呼声从耳边刮过，凯文反应很快，抓住夏南挥来的拳头，手臂上血管隆起，就连那脸上的笑都有一些僵硬。
没想到夏南这个暴力分子的力气这么大，凯文差点没拦住这一拳。
莱世康本来担心夏南现在的精神状态，但当他瞥见夏南嘴角微微上扬，就脚底抹油一样抱起丧彪后退了好几米远，并在心里提醒凯文自求多福。
被凯文抓住的拳头猛然撤回，眨眼间再次袭来，凯文及时反应，躲过了正面攻击，却还是被拳头蹭到了眼角。
疼痛尚未爆发，肚子上又挨了下，他感觉脏器仿佛要碎掉了，一阵天旋地转，凯文只知道自己的手臂要被捏断了，背部砸在地面，他呻吟着摸后脑勺，饶是他这么健壮一个男人，被夏南背摔起来，轻松地跟给煎饼翻面一样。
凯文躺在地上，双腿痛苦地蹬着草地，睁眼就看见夏南的脸在上面，与自己逆着方向。
那一双嗜血般的红目死死盯着自己，凯文一阵心慌，他意识到，这人真的是个疯子。
恐惧冲上头脑。
“救命——”
凯文：“……？”谁将他的心里话喊出来了，还是个女人的声音 。
“等一下，你听见了吗？”凯文大概是被砸晕了头，妄想夏南会接他的话茬。
莱世康抱着猫，说：“嘘别吵。”
女人的求救声越来越近，撕心裂肺，还伴随着小孩的哭声，断断续续的，听起来有些力竭。
“我去看看！”
疗养院外，一条笔直的柏油路横贯东西，路旁尽是歪斜滚落的建筑残骸。
太阳升起的方向，现如今一片残破衰颓，景观树被连根拔起，浓密的树冠半截陷进了地缝中。
无数的凹陷和凸起毁掉了原本平坦的路面，如同蛇蜕般丑陋。
视线越过这些障碍物，东方的某个转角，出现两个人影。
他们朝着疗养院的方向移动，呼喊救命的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近。
沿途有不少人加入了他们，发了疯似地奔跑。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快跑！”奔跑在最前面的男人，咆哮着挥手。
人群之后，出现一堆移动姿势怪异的“人”。
一旦有人摔到爬不起来，那群“人”就会围上去，跑在前面的人才能缓口气。
眼见着那伙人的五官都能看清，疗养院外，有人被恐惧支配，拔腿朝着西边跑。
“手机。”夏南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莱世康身侧。
莱世康的手机像素高，经常在楼下偷拍夏南，还以为夏南不知道。
相机里的画面不断放大，镜头经过奔跑的人脸，他们面露极端惊恐，最终镜头拉到极致，锁定在那群怪异的“人”上。
血腥味仿佛冲出了镜头，它们根本不能纳入“人”的范畴。
它们的四肢躯干呈怪异的扭曲状，脸上皮肤腐烂不堪，沾满刺目的血，脖颈挂在肩膀上，摇摇晃晃，失去了人类的理智，执着地追赶前方的活人。
“啊——”惨叫来自他们背后，刚才跑走的人被可怖的东西驱赶回来，他们腿脚发软，强撑着往回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