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璃同人文之复归》卿菓zi

3、见面不识

　　“梦璃！”
　　慕容紫英并未理会那几个倒地不起哀嚎不止的山匪，此刻他的眼中，只有那半跪于地，怀抱着碧玉箜篌的紫衣女子。女子清丽绝俗的面庞一如往昔，唯有流泉般的秀发有些许凌乱。凝眸细瞧，更是有几绺发丝已同她的浣尘玉琴缠到了一处，险见着似是要结住。
　　说来，慕容紫英是在夕阳西坠，暮霭近血时收到的弟子传书。传书上说打听到有一位与画像极其相似的女子，随一户何姓人家一道南下。他得讯虽觉奇怪，但为了能尽快找到梦璃，仍是星夜兼程，御剑寻来。
　　沿途的山道被葱郁的植被所包裹，夜色下临空而望树影层叠，即便他耳聪目明远胜常人，也架不住这重重遮挡漆黑一团。若不是这边厢火光够大，动静够响，他还未能如此快辩清方向，及时赶到。

　　“梦璃，可有受伤？”慕容紫英见紫衣女子未有反应，只睁着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盯着他瞧，不禁又关心的唤了一声，询问道。
　　“我没事，谢谢。”紫衣女子闻言，似是方回过神，稍一犹豫便就着慕容紫英伸过来相扶的臂膀，顺势直起了身子。适才略有走神是因她有些惊讶于眼前这位看似不过弱冠之龄的清俊男子，却是白发如云，青丝似雪，渺渺然不若凡尘中人。而且，他唤她作“梦璃”？一副熟稔关切的情态，他识得她？
　　“你是谁？”怀着一丝好奇和诸多疑问，紫衣女子微仰着瓷白的面容再次望定慕容紫英，看着他因她的话语而染上迷惑的清冷眸子，柔柔的好似怕惊着他般，继续问道：“你认得我？”

　　“……”
　　长久的沉默，大概是慕容紫英对于眼前这种他从未预想过的状况，唯一的反应。
　　他焦急担忧，披霜冒露，待得好不容易见着了人，然而那人却是仰着一张他无比熟悉的姣姣玉颜，用她那清泉流淌，和风轻拂的话音问他：你是谁？
　　二百多年，他再未遇过能令他顿口无言瞠目结舌之事，而眼下这情况不觉让他恍惚错乱，竟一时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众山匪见头目与其他几位大小当家均重伤不起，无力再战。这一下没了主心骨，众山匪的内心早已是惶惑不安，斗志全无，忙找了机会搭三两个还有余力的同伙一起，且挡且退，离了何家营地。
　　俗话说，穷寇勿追，何家的伤亡并不乐观，余下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何家需养精蓄锐，休养生息，谨防宵小卷土重来。
　　此一战，何家请的这批护卫也是有些真本事，山匪们并未轻松讨得半分便宜。但也亏慕容紫英到得及时，不然真惹急了这帮穷凶极恶的山匪，何家的伤亡会进一步扩大不说，最后极有可能仍是会人财全失。

　　看着山匪退去，一片狼藉的何家营地，何祁有片刻的怔愣。
　　方才他好不容易撂倒了先前困住他的一批山匪，刚想提步又火速围上来一批缠斗不休。几处原先因分心而留下的伤口在他剧烈动作的撕扯下血流不止，殷红了一片。失血让他的身子越渐虚弱，行动也便跟着越渐迟缓。就在他感到后继乏力，勉励强撑之时，却是峰回路转，云开月明。
　　这突来的转变让何祁因失血而变得略显迟钝的大脑，反应不及，需待适应。

　　再说何父何母，虽受了些惊吓，但好在护着的人多，故而并未受到什么伤害。
　　反倒是远远瞧见宝贝女儿何湘被山匪劫走的那一瞬，险些让夫妻俩骇的双双晕厥过去，何夫人更是哭喊着不管不顾的想要冲出保护圈去追寻女儿。好在，何老爷理智尚存，溢满泪水的双眼虽紧盯着何湘被掳去的方向，但身子却是拼命同丫鬟一起拦住了几近疯狂的何夫人，这才至夫妻俩险险逃过了一劫。

　　“湘儿！”
　　歇息片刻，终于有些缓过劲的何祁，这才想起刚刚似是有道极凌厉的剑芒自头顶的夜空划过，直朝何湘消失的方向而去。瞧那剑芒的威势，只是掠过的刹那便能让他毛发皆竖，不自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想来该是极厉害的仙门术法才是。思及此，何祁的心中不禁升起一股希望，顾不得身上还在渗血的刀伤，忙提着长剑，向剑芒滑落的方位奔去。
　　适才眼见着自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妹妹被山匪掠走，何祁只觉心胆俱裂，五内如焚。以至于原还能周旋着逐个击破的局面，这下为了能尽快突围，不惜以命相搏，以身饲刀。

　　而此时，依然跪坐于地的何湘，从慕容紫英现身的那一刻起，就呆呆的仰头望着，回不过神。那直勾勾明晃晃，憨直可爱的模样，让一时无言的慕容紫英都忍不住为之侧目，一脸的不知所以。
　　柳梦璃见慕容紫英不说话，也不着急，顺着他瞥了一眼的视线这才想起仍在地上的何湘，忙一手抱着碧玉箜篌，一手俯身略一施力，便将直愣愣的何湘半拎半抱着给扶了起来。
　　小姑娘方才被她带着在地上滚了一圈，衣裙上不免沾染了些尘土黑泥，她也不在意，只一径的盯着慕容紫英猛瞧。柳梦璃有些好笑的观她一副不可自拔的痴样，不由得食指弯曲在她挺俏的琼鼻上轻轻一刮，柔和的问道：“身子可有磕着碰着？哪里疼吗？”

　　“唔……我没事啦，不疼。”
　　被柳梦璃一刮一问，终于神归原位的何湘，总算反应过来她一个姑娘家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一个陌生男子，该是怎生的唐突和不知礼数。
　　哎呀，真是丢死个人了。
　　何湘面上虽还算镇定的回应着柳梦璃的关心，心中却早已忍不住腹诽自己的花痴行径。不好意思再看慕容紫英，何湘赶紧收拾好仪态神情，乖觉的站到了一边。后想想仍觉自己刚才太过孟浪，不禁又往柳梦璃的身后挪了挪，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其实，真不怪她会看到浑然忘我，拔不出来。只因她在精神极度紧张后，骤然的松弛让她乍一见如此长身鹤立，飘然若仙之人一时忘了形，不然真不至于此啊。
　　她喜欢一切美好的人事，当初见着“阿黛”时如此，现今遇上慕容紫英亦是如此。她不过是怀揣着一颗纯纯的爱美之心，偶尔无可抑制而已。

　　“湘儿！”
　　一叠声由远而近的呼唤，打破了何湘短暂的窘迫之境。听着熟悉的声音，何湘不觉从柳梦璃的身后走出。看着奔向她，一身血污一脸疲惫关切的哥哥，瞬时便激动心疼的红了眼眶。
　　“哥哥！你的伤？！”疾走几步，将何祁从头到脚检视了一遍的何湘，担心的直掉眼泪。
　　“没事，一点小伤而已，哥哥还死不了。倒是湘儿你，伤着没？”何祁见何湘哭的伤心，赶忙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安慰道。说着亦是把何湘浑身上下打量了一番，确定妹妹确实毫发无损这才放下心来。方才一路奔来，眼瞧着倒了一地的山匪大小头目，他才确信他们是安全了。
　　“没有，多亏阿黛及时救下我，她把我护的很好。”何湘抽抽噎噎，话倒是讲的十分清楚，丝毫不忘柳梦璃的相救和保护。

　　“湘儿！祁儿！”
　　何祁闻言，正待说话，又是连声的呼唤从远处传来，兄妹俩立时顿住，循声而望，便见何父何母被一群人护卫着小跑步往这边来。夫妻俩适才并未瞧见慕容紫英的飞剑划过夜空时的剑芒，当时的二老伤心太过，压根就注意不到其他事物。等山匪退走，二老忧心着找寻儿子，遥见他呼喊着“湘儿”忙不迭的往这边跑，遂也就跟着追了过来。
　　“阿爹！阿娘！”
　　有惊无险躲过一劫的何家人总算是聚到了一处，何母更是顾不上先查看儿子的伤势，极庆幸的将何湘紧紧得搂在怀里，泪流不止。似是只有这般，才能堪堪慰藉她被吓得魂不附体的慈母之心。
　　还好还好，她的宝贝湘儿没有被山匪掳走，她的湘儿没事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仿若于这尘世都不甚融入的慕容紫英和柳梦璃，只并肩而立的看着眼前这温馨的一幕，并未出声打扰。
　　不过盏茶功夫，何家人便相继平复了心情，何祁这才想起还没同救了他全家性命的大恩人好好道谢。
　　“何家受仙长活命大恩，铭感五内，没齿难忘。日后仙长若有用得着何家之时，何家必定赴汤蹈火，结草衔环以报。”何祁晓得，对于慕容紫英这等实力的仙家道法而言，他们何家或许根本就没有帮忙的机会。但不管如何，该铭记的恩情，该回报的恩德，却是一样都不能少。
　　“请仙长受何祁一拜。”
　　何祁说着，一脸郑重的微微颔首，随即他将手中的长剑斜插于地，动作利落的一撩衣袍下摆便要冲慕容紫英跪下。何家另三人见状亦纷纷回过神来，忙有样学样，跟着动作。

　　“不必如此，只是顺手而为罢了。”
　　慕容紫英观何祁略有些血污的面上具是感激和坚定，只淡淡点头，却没给何家人如斯感谢的机会。琼华派没有叩拜的规矩，他亦无此等姿态。再则，若果是何家收留了失忆的梦璃，他便更不可能受这一礼。
　　待得何家四人刚一屈膝，便觉双腿似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托举住，再难向下弯曲一分。故而，何家四人惊讶的面面相看之余，不由得在心底感慨这位仙长的实力当真是前所未闻，非同凡响啊。
　　“仙长此番是恰巧路过？”何祁见慕容紫英并未有离开的意思，遂斟酌着语句恭谨的问询道。仙长既不受这叩拜之礼，何家人自没有再坚持的道理。如此大恩，也不是一句感谢便能轻松抵消的。
　　“并非路过，是专程来找人的。”慕容紫英闻言倒是答得爽快，说着便侧首看向一直静立于他身侧的柳梦璃，清冷的目光也随即多了些许暖绒的温度。何家四人瞧慕容紫英的言语动作，亦不约而同的一一向柳梦璃看去。
　　“昂，对！刚才我听仙长唤阿黛作梦璃，所以，阿黛的原名是叫梦璃？！”
　　像是才想起来般，何湘下意识的惊呼一声，十足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