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璃同人文之复归》卿菓zi

2、孤女阿黛

　　何家举家南迁，光大小行李便装了近二十车。队伍长，走的就慢，赶不上村镇住店时，晚间只能露宿。好在何家的准备做的足，露宿工具很是齐全。家丁同护卫们一面麻利的搭建帐篷，随行的厨娘仆婢等便井然有序的开始搭灶做饭。

　　“阿黛，你怎么不多吃点儿？赶了一天路，不饿吗？”何湘还算斯文的快速解决掉一小碗鸡丝面片汤后，正想让丫鬟再去盛一些来，却是看到坐与身旁的阿黛碗里只动了一小半儿，不禁关心的问道。
　　何家行路虽不赶，偶尔歇脚时还会赏赏沿途旖旎的自然风光，但即便如此，除却夜宿野外，也不会歇一站就大费周章的搭灶做饭，平常多数时候还是以干粮为主。故而，每每能长时间的在一处休息，再暖暖的吃上一顿刚煮好的热食，何湘的胃口便格外的好。

　　“嗯，我就是吃的慢些，你也不要吃的太快，当心夜里积食。”阿黛见何湘吃得香，不由笑着提醒了一句。其实，她晓得厨娘们选择容易克化的面片汤已经是考虑到众人连日都吃的不太舒心的脾胃问题，多说一句不外是对于何湘关心她的回应罢了。
　　至于她，好似对这些食物的兴趣都不大。若非何湘坚持要她多吃点补补身子，她总错觉的以为，她似乎并不需要这些食物来维持体能和精力，就好像她从没有进食的习惯……或者说，她惯常食用的并非眼前的这些？思及此，阿黛心中的迷惑越发深了：她到底是谁？又来自哪里？

　　用过晚膳，除了守夜的护卫跟继续收拾的几个仆婢，众人均早早歇了。于这些从未出过远门的夫人小姐而言，坐一天的马车早已是腰酸背痛，疲惫不堪。现下只想好好休息，以待明早好有精神继续启程。
　　阿黛有些累，但还不算太困，便只躺着，闭目养神。山间的风不大，凭她的耳力，仅依稀听得一些风佛树叶的“沙沙”声，到意外显得静谧安稳，竟似有助眠之效。如此，阿黛不知不觉便也就深睡了过去。

　　月落星沉，佛晓将至。
　　整个营地静悄悄的，连同守夜的护卫都有些撑不住开始打盹时，又是一阵风过，阿黛却是蓦得从沉睡中惊醒，瞬时即坐了起来。
　　睁着一双尚还有些迷蒙的翦水秋瞳，阿黛有片刻的茫然。她下意识捂上还有些发悸的胸口，微吐出一口浊气。说不清原由，她就是在睡梦中突觉汗毛倒竖，惊悸不已，这才醒了过来。直觉告诉她，这绝不是什么好兆头。
　　阿黛想着，略定了定神，侧头看了眼身旁由自睡得香甜的何湘，轻柔地给她掖了掖被角，便蹑手蹑脚起身穿衣，出了帐篷。

　　山匪前哨乘夜入营时，阿黛正在营地间转悠。她不知原因，自也无法同护卫们说明，只得自己小心着查看情况。却不想，山匪来的迅速，一转眼便悄无声息地放倒了值夜的几名护卫，而后朝最大的几顶帐篷寻去。
　　头一批摸黑前来的山匪人数并不多，特地挑了破晓前最安静的时刻，就是想悄然无息的速战速决，用最小的损耗谋取最大的利益。
　　阿黛紧跟着山匪掠过的身影，从隐匿着的树影里现出身形来。几个山匪成竹在胸，并未察觉到任何异样。在他们看来，这队盯了好些天的猎物里根本就没有什么需要警惕防备之人。
　　这也就不怪，震天的敲击声和清亮的叫喊声在寂静的山林间响起时，几个正洋洋得意，自以为马上能珠宝美人在怀的山匪错愕的顿住了身形，面面相觑：呃？怎么回事？暴露了？！

　　“山匪来打劫了！山匪来打劫了！”
　　烧饭的锅子有些沉，阿黛索性将锅子倒扣在晚间刚搭好的灶台上，双手持棍，就一顿“哐哐哐”的猛敲，间或还仰高了脖子大声呼喊，希望将睡得憨实的护卫及何家主仆尽快唤醒，及早应对。如今来的不过是山匪前哨，等大部队杀到可就真的来不及了。
　　其实，连阿黛自个儿也不晓得为何会如此想，如此笃定，但直觉告诉她，她的认知并没有错。

　　何家最先被惊醒的是何公子何祁，出门在外他一向浅眠，几乎是在敲击声响起的刹那，他即清醒了过来。顾不上穿戴整齐，何祁一手披过罩衫，一手提起长剑就冲到了帐外。不过是出帐后的第一个照面，何祁便瞧见两个山匪模样的精瘦汉子正错开几个身位贴伏于帐篷边，一副随时要潜进帐篷的摸样。
　　“来人！保护好夫人小姐！”电光石火间，何祁几乎是反射性的一声高喝，而后飞速抽出手中长剑便于二名山匪战到了一处。

　　说来，何家人的反应并不慢。家丁仆婢们虽因惊声骤起张皇失措，但依然能在短时间内强压下心头的惊惧恐慌各司其职，以保护主家人的性命安全为先。可即便如此，与劫掠成性，经验丰富的山匪相较，仍相差甚远。而事态的发展也正如阿黛先前所料，何家营地但凡有大一点的响动，蓄势待发的山匪主力便会大举进犯。
　　连结成线的火光伴着震颤山道的马蹄声踏破何家营地时，阿黛正提着裙摆全速往何湘的帐篷赶。
　　她奔跑的身姿极为轻盈，步伐也算矫健，但她亦清晰的感觉到她的身体并不适应这般快速而巨烈的连续动作。她边跑边觉着她该是有更快捷的方式能赶到何湘身边，但无奈她当下什么都想不起来！

　　“阿黛！阿黛！你在哪儿？！”
　　何湘是在兵戈相交的厮杀声里彻底清醒的，惊慌中她扭头想要唤醒阿黛，却是发现身旁的矮榻上空空如也，人影全无。何湘当即便更加慌乱的呼喊着，想要找到阿黛。情急之下，甚至于都未穿戴完全就想往帐篷外冲。好在贴身丫鬟采芙尚算镇定，忙一把拉住何湘急欲往外跑的身子并抬手捂住其还欲呼唤的小嘴，着急的低声道：“小姐，莫要再喊了，万一把山匪招来您就危险了。”虽说如今的形势已是十分危急，但能再拖得一时半刻也是好的呀。

　　“可……可是阿黛，阿黛不见了，她不会出事了吧？”何湘经采芙提醒，确是不敢再大声寻人。可是她担心阿黛，微颤的语调里已不自觉带了些哭音。
　　“兴许阿黛姑娘已经找了个地方躲起来，小姐，咱们也得快些走，帐篷里不安全。”阿黛起身时，侧卧于帐篷边半睡半醒的采芙其实有所感觉，她想着阿黛姑娘或许是起夜，也就没太在意。现下看来，阿黛姑娘若能因此躲过一劫也算不错。遂劝着何湘赶紧穿戴好衣物离了帐篷，寻个安全的所在躲藏好。帐篷的位置实在显眼，山匪马上就会找过来的。
　　“阿爹，阿娘，还有哥哥呢？他们在哪儿？”暂时放下对阿黛的担忧，何湘又想起几位至亲的安危，不禁又是一阵忧心惧怕，泪水已止不住的在眼眶里打转。
　　“老爷夫人有护卫们保护着，大少爷自身就会武，您先顾好自己比什么都重要。”采芙安抚何湘的语速极快，说着就想护着何湘往帐篷外走。不曾想，终还是晚了一步。

　　帐篷猛然受一股大力横砍着掀翻时，还未及任何反应的何湘既被一支粗长有力的臂膀掠上了马背。
　　“啊？！小姐！你们放下小姐！”
　　猝不及防的采芙见何湘被掳走，惊叫着想要追上前去，却是被随后赶到“桀桀”怪笑着的山匪一并捞上了马背。这些惯匪可是清楚得很，但凡是小姐身边的丫头那也是个顶个的水灵，怎好浪费。
　　“老大，俺记得这队伍里好像还有个更好看的小娘们怎么没瞧见？”一脸横肉的曹老三，一面按着身前刚掠来的何湘，一面不无疑惑的同冲在队伍最前边，依然两手空空的山匪头子说道。
　　“再找找，跑不远。”山匪头子闻言，只微一蹙眉，随即双腿一夹马腹，加快了速度。不必手下人特意提醒，山匪头子一路过来，亦在找寻阿黛的身影。盯了好些天，他可不想让即将到手的美人飞了。

　　此刻的何湘极为狼狈的被面朝下打横挂在马鞍上，早已吓的面无血色的她，似乎连叫喊都卡在了喉咙里，发不出半点声音。
　　谁能……谁能来救救她？哥哥……阿爹阿娘……谁能来救救她？！
　　何湘绝望的在心中呐喊着，感觉眼泪和五脏六腑都要在马背上被颠干净时，忽闻马儿一叠声的嘶鸣，身子便被撞击力挤压的急遽向下坠去。眼看着地面即在眼前，她都以为自己将要摔断脖子死于非命，却突有一股由侧面而来的巨大冲力卷席着她滚到了两丈开外的空地上。

　　“阿黛！阿黛，你快走，你别管我了！”
　　待何湘在一团混乱里将将稳住身形，这才瞧清楚此时半跪着挡在她身前的背影是谁，惊喜之余又不免替阿黛担忧。她是很想好好活着，但阿黛亦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她怎可带累她一同受罪。
　　“别怕，我不会丢下你。”阿黛说着，并未回头，只一径盯着那个从地上爬起来，一脸玩味的看着她笑得异常邪肆的山匪头子。一路狂奔让阿黛有些控制不住的微微气喘，可见这体力活啊，果然不适合她。但好在还算及时的让她救下了何湘，不至于让小姑娘缺胳膊少腿的多吃苦头。尽管她亦不晓得，此时她怀中这把凭空出现的碧玉箜篌是怎么回事，又该如何使用。
　　方才她眼瞧着何湘被俘，着急之下，右手下意识仿似生了灵智般，在她还未觉察之时便自发掐了个她根本不知名的法诀，而后箜篌乍现，采弹数弦，竟有道道无形音刃直攻马匹下肢而去。顿时人仰马翻摔了一地，得亏她反应快，急忙抢上前去，不然皮糙肉厚的山匪或许没事，何湘就要有事了。采芙却是没那么幸运，虽未受什么重伤，但被翻倒的马匹蹭到一些晕了过去……

　　“没想到，你竟会幻音术。”山匪头子除开一道横穿过面额的细长伤疤，整体倒算长得周正。只是经年累月，杀人无数的阴鸷眸子将人望住，瞬感如芒在背，极不舒服。
　　“弟兄们，动手的时候轻着点，别伤着了。”山匪头子并不多话，直觉告诉他，未免夜长梦多，最好赶紧动作，将人带走。他原不过是看中阿黛的姿容样貌，欲抓回去亵玩几日。眼下看来，若能好好收了她，日后有幻音术相助，他这打家劫舍，杀人越货的勾当岂不是更加如鱼得水，事半功倍。
　　“好嘞，老大尽管放心。”随行的八九个山匪应和着，缓缓的朝阿黛同何湘围拢。幻音术为何这帮山匪喽啰其实并不明白，但见方才那阵仗，几个精明的汉子亦不敢大意。

　　凝神注视着越来越近的包围圈，阿黛很想再次施展音刃之术将几人放倒，但无法，现下的她根本就做不到。若她轻举妄动，音刃不出，一直观察着她的山匪头子定马上能瞧出端倪，那她连最后一丝震慑也没有了。
　　就在阿黛屏气慑息，不知该如何脱困之际，一道极是清越的剑鸣声随同银蓝色剑芒，由远及近穿透过漫天的火光和喊杀声，直插入阿黛身前三尺处的山地里。就在众人被这骤来的变故惊的愣神时，磅礴的剑气自银白的剑身激散而出，包裹着阿黛同何湘，将围过来的众山匪尽皆轰飞在地，筋断骨折。
　　但见还未完全消散的剑气中，一晃白影而现，一袭靛衣白发的慕容紫英端立剑旁，略有些严肃的面上微微垂眸便对上了阿黛因惊讶而渐渐睁大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