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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酒 ...

  •   宫肆衣再进门时,就看到了这一幕。
      白拾端端正正平躺在床上,眼睛直勾勾盯着天花,仿佛要把那看出个洞来。

      “你在干什么?”宫肆衣问。
      白拾坐不起来,只能行注目礼:“少主?你是来叫我吃饭的吗?”

      算算时间,也确实该吃午饭了。
      系统幽幽开口。
      【宿主,你已经活成了一条咸鱼,每天睡醒了就在吃,吃完了就要睡,哦不对,应该是一只小猪崽。】

      白拾心里的白眼要翻上天了,从他来到这个世界起就不知道晕了多少次了,每次晕都至少错过两个饭点,醒来肯定饿的要吃饭,吃完饭还没怎么着呢又要晕过去,这赖谁啊?反正不能赖他,他身为不能修炼的废人,本来到了饭点就得进食。

      “不过看样子,你并不是很想吃饭的样子。”宫肆衣说罢便又要走。
      平常白拾吃东西虽说也没有两眼放金光那般夸张,但只要能吃,他都很积极,现在竟然一反常,动都不动一下。

      “别!宫肆……诶哟!”白拾连忙起身,却惨叫一声后又倒了回去,手扶着腰部,满脸痛苦之色。

      宫肆衣走过去,伸手按了按他的腰:“怎么了?这里疼?”
      “啊!轻轻轻点……”白拾疼出了汗,嘶哈嘶哈喘着气,“一不小心把腰扭了。”

      “除了要你一点儿血,什么都不用你做,怎么还能把腰扭了?”宫肆衣蹙眉,将他的手拉开,强行抢他翻了个面,手掌覆在他刚刚吃痛的地方,掌心微微泛起红光,“你难道要把昭月宫拆了不成?”

      “我就随便练练,活动活动,谁知道自己这么脆弱。”白拾不叫唤了,因为宫肆衣正在给他治腰伤,刚刚还痛得他直冒眼泪的地方,此刻像是掉进了一片温暖的柔软中,非常舒服,“少主,你为什么会疗伤啊?”

      宫肆衣没有立刻回答他,因为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再则是不知从何说起。
      沉默一阵后,他还是开口道:“刚来魔族的时候,这里容不下我,母亲忙于自己的事情顾不得管我,所以我被魔族的小孩子们欺负之后,她得三五天之后才能知道。身上总是这一道伤口,那一处淤青的,没人能时时刻刻给我治伤,索性就自己学。”

      “你是魔族少主,他们就敢那么欺负你?”白拾惊讶。
      “严格来说,我现在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魔族少主。”宫肆衣语气平淡,仿佛这些过往在他心里已经不再算是什么事,“别说那些小孩子,从我进入魔界的第一天起,很多长老们都不承认我的身份和存在,恨不能转生果立刻毒发,除我后快。”

      白拾趴在床上,看不太真切身边这个给他治伤的人。

      “魔尊也不帮你出气吗?”
      “她因和凡人相爱,生下这个没用的我之后,处境已经很艰难,能保住我这条命就实属不易。况且,那些长老们本身也就不愿意承认她这个女魔尊,一有机会就拿她是女人说事。”

      怎么这地方也搞性别歧视呢?白拾拧眉。

      他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来安慰安慰宫肆衣,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见缝插针的提升好感度这种事,他现在不太想做,自己都觉得很虚假。

      他好像忽然明白了宫肆衣为何总是质疑他的用心,和他年纪相仿的孩子欺辱他,比他年长不知道多少辈的老家伙们恨不能杀了他,这样长大的孩子,对人的防备心必然很重,毕竟除了双亲,基本上没人交予他真心和关爱。

      然而就算是宫蔷和顾信,也没能给他一个充满安全感的家,父子两个经常见不到面,宫蔷又因魔族事物也经常见不到,一种同病相怜的悲哀感油然而生。

      “我是真心的。”白拾沉默良久后开口。
      “什么?”

      白拾腰不疼了,立马正襟危坐,真切地看他:“不管是帮你解毒也好,救你也罢,我是真心的。若无人真心待你,那也请你相信,我是唯一一个真心之人。”

      呃,好肉麻,虽是肺腑之言,但这么肉麻的话,他是怎么说出口的?白拾自我怀疑中。
      【锵锵锵~恭喜宿主!宫肆衣对你的好感度+20!】

      谁刚才想着不要见缝插针的加好感度来着?肯定不是他。
      逮准时机加好感才是正解!
      况且他真心之言,一点都不虚假!

      “傻笑什么?说这种肉麻的话你自己不觉得臊的慌吗,还笑?”宫肆衣站起身不与他对视,“赶紧出来吃饭,把自己养好了明天要炼药了。”
      白拾这才发觉原来自己刚才喜不自胜,表情管理失败了。

      稍微收敛了一下,白拾赶忙追了出去,在看到真正能称之为饭菜的三菜一汤时,白拾差点惊掉下巴。
      这是宫肆衣做的?还是那两个活宝做的?一个上午的时间就能练出这样的水平?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那个,我我我做的还符合几位……几位大爷的胃口不?不合胃口我再去做!合胃口的话……我我我能回去吗?”
      这人围着襜衣,手攥抹布,一看就很大厨的厨子正满脑袋冷汗地小心翼翼看着眼前的两人两鬼。

      果然,哪有一上午就能学会做这么多菜的宫肆衣和大宝二宝……
      他们这是直接从人界抓了个厨子回来!
      白拾哽在原地,心感万分抱歉。

      大宝:“人界的吃食都是这样的鲜艳吗?”
      二宝:“人界的吃食都是这样的气味吗?”
      大宝:“像我之前吃的毒蘑菇一样鲜艳。”
      二宝:“和我之前闻的咯咯兽被烧焦后的味道差不多。”

      咯咯兽?白拾目光定在那盘烧鸡上,一时无语。
      合着是不知道“鸡”这个词,光知道它会咯咯的叫……

      宫肆衣慵懒地坐在桌前,扫了几遍桌上的吃食,道:“看着应当是可以,你觉得呢?”目光锁定白拾。

      白拾竖起大拇指,狠狠夸:“非常符合我的胃口,看着就非常好吃!”他坐下来随便夹了一筷子,又竖起一根大拇指,“这可真是太好吃了!”

      白拾朝着宫肆衣的方向凑近了些,道:“你快把人放回去吧,人都快吓尿了。”
      宫肆衣冲大宝二宝一挥手,吩咐道:“送他回去吧,你们两个,好好跟着他学,学不会就一直学。”

      厨子脸都白了,非常后悔自己为了那点钱,不对,后悔为了那么多钱而答应宫肆衣去上门给人做饭,天知道他做个饭竟然还要在天上走一遭,来的地方竟然还是魔界!现在可好,还得收两个鬼做徒弟……

      “贵姓?”宫肆衣问厨子。
      “庖庖庖……小人姓庖,庖厨的庖。”庖厨子哆哆嗦嗦回答。

      “行。”宫肆衣点点头,“今天开始,这两个家伙你带回去好好教做饭,教不会,你就一直来这里做饭,直到他俩能做到你这个水准为止。”
      白拾属实没想到宫肆衣这般大动干戈,就为了给他良好的伙食环境。
      大宝、二宝:“呜呜呜,是。”

      在场的除了宫肆衣,每个人和鬼脸上的表情都非常精彩。
      宫肆衣夹了一筷子土豆丝,意外地挑眉:“嗯,确实不错。”

      庖厨子是午饭晚饭一起做好了才被大宝二宝送回去的,所以晚上没再过来。

      白拾吃着新鲜还不重样的菜,忽然觉得,在宫肆衣这里似乎还不错,非常不错,起码比起自己被抓前幻想的各种苦日子可差太多。

      “吃个饭就能这么高兴?”宫肆衣将一盘不知道什么肉的东西端到他面前,看他吃得一脸幸福。
      “如果对美食都没了兴致,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白拾笑了笑,“这是什么?”
      “嗯……”宫肆衣皱眉想了想,“海里抓的,不知道叫什么,看着像你之前梦里出现的东西。”

      白拾戳了戳那盘东西,努力回想那天梦里梦到了什么,好像……有一家烤肉摊来着?这色泽和肉质……
      鱿鱼……吗……?

      虽然有着和鱿鱼差不多的触须,但怎么看都不太像能吃的样子。白拾颤颤放下筷子,弱弱问道:“直,直接抓来就切了吗?没做别的处理?”
      宫肆衣疑惑:“需要做什么处理?拿火烤吗?原来那个木架一样的东西可以生火吗?”

      白拾咽了咽喉咙,尬笑着把这盘可能藏了上万条寄生虫的鱿鱼推了回去。
      “少主,你认错了,这不是我那天梦里的东西,这个有毒,不能吃。”

      宫肆衣面有不爽,却并未说什么,瞥了两眼这个自己不认识的东西,他决定违背顾信告诉他不能浪费食物的原则,干脆利落的将这一盘不明生物扔掉了。

      宫肆衣又将一坛酒开了封:“那就喝这个,我对酒不了解,你尝尝味道如何。”
      白拾着实有些受宠若惊:“这又是请厨子做饭,又是酒的,少主……我突然不敢下嘴了。”
      有种酒足饭饱后就该上路的错觉。

      宫肆衣不解:“怕什么?明天要炼药,想着让你吃好点,难不成你还以为我会害你?”
      白拾连忙摇头,给自己和给宫肆衣都倒了一杯,端起酒杯恭敬道:“我先敬少主一杯!”

      他仰头一饮而尽,酒液入喉棉滑,刚开始只觉得醇香,后劲紧接着才上来,胃里有点灼热,烧得他脑子有点木。
      “你不喝吗?”白拾看宫肆衣盯着酒杯一动不动,不由得又乱想了,难不成这酒里有什么东西?

      宫肆衣端起酒杯,他的手指纤长白净,酒杯在他手里显得异常小巧玲珑。
      “我没喝过酒,不知道什么味道。”
      白拾差点惊掉下巴。

      老哥,你在原著里可是大饮特饮,每次喝完酒就开始四处造次,那喝酒的劲头都快顶两个宋奇宴了,现在和我说你没喝过酒?
      宫肆衣学着他仰头饮酒,结果却一口喷了出来,捂着嘴不停地咳嗽。

      “怎么这个味道?”
      又苦又辣,还呛人,这是人喝的东西?

      白拾信他是真没喝过了,连忙舀了一碗庖厨子做的鸡汤给他,又伸手不停拍着他后背。
      “诶哟哟哟,没喝过你就一小口一小口的喝嘛,怎么还一口闷呢?快来口鸡汤缓缓。”

      看他给呛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白拾不禁更加好奇,这披着狼皮的羊少主,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变成一匹真狼的?
      等宫肆衣缓过劲来,白拾才又给自己倒上酒,慢慢品。

      “这种奇怪的东西,你是怎么咽的下去的?”宫肆衣不解。
      白拾脸颊微微泛红:“其实也没啥好喝的,喝多了就习惯了,刚开始我也受不了。不过人一旦有了心事呢,这个可以让人脑袋发昏的东西就异常的管用。”

      宫肆衣接话:“一醉解千愁?”
      “啪!”白拾打了个响指,“没错!”
      “不过好奇怪啊,”白拾又嘬了一口,支着脑袋撅嘴道,“我其实挺能喝的,怎么现在好像……已经喝醉了的感觉。”
      “你确实醉了。”宫肆衣看他脸蛋子红艳艳的,眼神已经开始迷离,语速也缓了不少。
      “真是没有用!”白拾双手“啪啪啪”拍着自己的脸,试图把自己打醒。

      宫肆衣一把抓住他的手,皱眉道:“不能喝就别喝了。”
      “别嘛别嘛。”白拾握住他的手,眼睛亮晶晶的,“少主你也喝,你陪我一起喝。”
      “不。”宫肆衣果断拒绝。
      “喝嘛喝嘛!”白拾给他倒上,给自己也满上,“堂堂魔族少主,怎么能酒也喝不了呢?”

      宫肆衣拧着眉不为所动,白拾端起他的酒杯,小心翼翼地送到他嘴边,“喝一口,就一小口,慢慢喝。”
      宫肆衣终于是接过酒杯,浅浅抿了一下,表情都快臭上天了。
      还是不好喝。

      “好!”白拾鼓掌欢呼,立马给他敬了一个,“你喝一口,我喝一杯,你喝一杯,我,我我把这一坛都干了!”
      说罢,他就仰头一饮而尽,马不停蹄又给自己满上,还把宫肆衣刚刚抿过的那一口补上。

      宫肆衣有点头大,他只是单纯的想拿酒出来让他尝尝的,结果这家伙两杯下肚直接变成了酒蒙子。

      “喝嘛,喝嘛。”白拾眼巴巴望着他。
      “你想家了吗?”宫肆衣问。

      这家伙刚才说,人一旦有了心事,酒就非常的有用。
      白拾懵了一下,旋即丧气般地坐了回去。

      “想……的吧。”白拾不太确定的说,“但他们应该不太在乎我的死活。”
      宫肆衣问:“你哥不是一向很疼你吗?”
      白拾“啊”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想的是自己原本世界的家人。

      宫肆衣盯着酒杯看了一会儿,道:“毒一解,就放你回去。如果你怕他们担心,可以写信告知,但他们如果他们跑到魔界来带你回去,我肯定不会放。”

      白拾点点头:“我知道你会放我回去的,没事,不用写信,干杯!”
      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其实在哪都一样,有条小命在就够了。

      又一杯下肚,白拾才呆呆的回过神:“啊,我又一杯喝完了,你还没动呢。”
      宫肆衣这次倒是没拧巴,不着痕迹的深吸一口气喝完一杯,然后闭眼咬紧后槽牙等那股劲儿过去。
      “好!!”白拾再次鼓掌,也要履行刚刚那段豪言,拎起酒坛子就要闷,却被宫肆衣一把抢走。
      “下次再喝,你已经醉了。”宫肆衣说。

      白拾没闹腾着非要喝,而是笑嘻嘻的伸手过来戳了戳宫肆衣的脸颊:“少主,你是不是也醉了呀?你的脸好红啊。”
      没错,宫肆衣感觉自己头也有点晕,胃里也热的慌,但他死不承认。

      “没有。”然而手却不受控制地也戳到了白拾脸颊的窝窝里,他这才发觉,白拾脸上有酒窝。在这之前,他都没有在意过这个,只当那是很平常的存在,看过就忘,此刻却觉得,白拾笑起来之后非常好看,这两个酒窝给他平添了一股孩子气。

      不过他本就觉得白拾是个小孩儿,明明被白杦细心呵护这么大,养得白白净净的,却看着要比实际年纪小一些,瘦瘦的,还矮自己一大截。

      但是笑起来真好看。
      ……他怕是真醉了。

      宫肆衣收回手,站起身忍着头晕将白拾一把捞起,往屋里走去。
      白拾“啊”了一声,嘀咕道:“继续喝嘛。”
      “不行。”
      “为什么嘛。”
      “不为什么。”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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