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照林间路》我喜欢五月

35、好像有点穷啊

　　顾清林回了安平侯府几日，日子过的风平浪静很是惬意。每日里除了早晚去给安平侯夫妇问安，平日里几乎处于散养状态。安平侯自从听到他不记得从前的学问之后，对他几乎可以用不闻不问来形容。

　　原本顾清林能够平安归来，全赖与云烁与沈随全力相助，于情于礼都应该对人答谢一番的。沈随因着同顾清风他们交好，且都是凭私交办事，因此几人间私下答谢也说的过去；但云烁那边不一样。

　　无论是安平侯还是顾清风他们，先前同云大将军这边都是没有交集的，按礼数安平侯应该亲自带着顾清林去大将军府拜谢一番的。

　　但也不知是因着先前顾清林到底是因为抗拒与云大将军的事才离家出走的还是安平侯已经彻底放弃了这个儿子并不打算再为了他多费什么精力，虽说此番因缘际遇顾清林自己同云大将军相识了，但安平侯始终没有提极要去大将军府答谢的事情。顾清风自是知道其中缘由，因此也不愿意顾清林同云烁有过多的交集，便就像是也忘记了此事一样。反倒是方氏提了一嘴，但见安平候始终没什么反应，也只得作罢了。只心内暗恨大将军府里没有女眷，不然哪里还用指望安平侯。

　　顾清林心里一时没有这些礼节概念，见日日无事也乐得清闲，省了他还得周旋。但让顾清林没想到的是连方氏也没为难过他，不但再没有跟他提起过什么定亲的事情，甚至对他的态度还有点热情。所以顾清林猜测应该是顾清风不知道跟方氏说过些什么。

　　顾清风担心顾清林刚回来在府里谁都不认得住不惯，将原本的住校生活改成了走读。每日早起去学府，下了学再回来。好在国子府就在承天府的南郊，离安平侯府大约就是半个时辰不到的车程，倒是也不算太麻烦。

　　至于顾清林的情况，国子监暂时是没法再读了，于是顾清风便陪他一起去办了休学手续，夫子还有些怪舍不得的，承诺三年内若顾清林能恢复记忆，还可回国子监继续就读。

　　在这种情况下，顾清林高高兴兴的过了几天悠闲舒适的躺平生活，每日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唯一不习惯的就是院子里每日夜里总有丫鬟要轮值在他房里守夜。几个十四五岁的未成年小丫头天天在房间里伺候自己睡觉，还要帮忙脱衣穿衣的，这让接受十几年义务教育的顾清林实在是充满了罪恶感。要知道雇佣童工是违法的啊！

　　于是在经历了第一晚的辗转难眠之后，顾清林果断就取消了这一项服务内容。白日里他可以让自己试着习惯，但晚上绝不能忍。于是一到了晚上，整个听风苑里就只剩下了顾清林与侍书两人。顾清林总算是可以好好安睡了。

　　众人对顾清林突然的改变虽也有所惊讶，但听说他先前流落在外的时候，落脚在一个小山村里，想是他可能突然之间回到侯府有些不习惯，因此也就随他去了。

　　如此又过了两天的时间，顾清林基本摸清楚了安平侯府的整个府邸布局，自己外出溜达已不会再迷路了。

　　这一日闲来无事，顾清林晨起给安平侯夫妇请安之后，便提出了要出去逛一逛的想法。安平候仍是一如既往的是“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倒是方氏叮嘱了一堆出门在外要小心之类的，表面文章做了一大堆，但也没真正的问一句想去哪里，要不要带钱之类的实质性的问题。

　　方氏没提，顾清林也没说让府里准备马车，初次出门，他还是想到处走一走看一看，全当是散步运动了。

　　保大坊是一条东西向的坊市，顾清林带着侍书一起出了门，也没有一个明确的目的地，因此两人便溜溜达达只朝着保大坊的西面走去。

　　不多远出了保大坊便是一条可以通往皇城的主街，顾清林眼前一亮，看着这一条沐浴在金色阳光之下的繁华古街，他觉的穿越前那些商业化极重，千篇一律的所谓古镇实在是弱爆了。

　　只见这主街之上青石板铺就的马路平整宽阔，华丽的马车与行人摩肩接踵，商贩吆喝声、马蹄嘚嘚声、孩童的玩闹声、家长的训斥声交织成一篇市井交响曲。再看街道两侧，招牌醒目，绸缎庄、金银铺、瓷器店琳琅满目，货物堆积如山，吸引了不少人纷纷驻足选购。

　　顾清林的心情渐渐开阔起来。随意选了一个方向，便同侍书一起边走边逛起来。看得出来侍书对这里的坊市还是比较熟悉的，显是以前也经常出门的，往往走过一个地方他可能就会突然指着一个地方，给顾清林介绍这里的糕点好吃，这家的笔墨便宜这些。

　　随着侍书的话，顾清林问道，“你对这些地方很熟悉，是以前经常出来吗？”

　　侍书笑道，“少爷不记得，你先前休沐也常常在外面闲逛的，这些地方少爷以前都去过，我刚跟少爷说的那些店，都是少爷以前常去的。”

　　顾清林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这样的对话这些天经常出现在侍书与顾清林之间，顾清林之所以没有急着出门，除了是在熟悉安平侯府的格局与规矩之外，也是常在与侍书聊天，了解顾清林从前的一些喜好与习惯。

　　先前身边总有人在，他不好直接拉着侍书问东问西，总怕被人发现他是个冒牌货，如今在府里没有外人，很多事情就好处理多了。

　　两人一路闲逛，不知道不觉就快到了中午。路过一间叫聚风楼的酒楼的时候，侍书指着说道，“少爷，这是咱们承天府最好的酒楼之一。”

　　最好的酒楼之一。顾清林乍一听原还在想正好快要吃饭了，侍书莫不是要介绍他在这里吃饭，就听侍书接着说道，“他们这里吃饭可贵了，随便一顿饭就得要二三两银子呢！”

　　顾清林虽然对银子这个东西还没有一个很准确的概念，他不知道在这权贵云集的承天府二三两银子到底能买多少东西，但他知道这二三两银子是余家村很多人家大半年的使用。

　　“我们以前在这里吃过饭吗？”顾清林问道。

　　“少爷是来过的，但是小的从来没吃过。”侍书冲着顾清林嘿嘿一笑，露出一对小虎牙。

　　“那咱们中午就在这里吃饭吧要不？”顾清林问道。问完才想起来，“咱们带了多少银子出来？”

　　侍书听顾清林这样说，头却摇的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少爷，咱们这一趟出来统共只带了二两银子，还是省着点花吧，要不咱们吃点别的吧！”

　　想到钱，顾清林才想起来问道，“对了，说起来，我的银子都是哪里来的呢？”

　　“是府里给咱们发的月例银子啊！”侍书说道。

　　“府里的月例银子都是怎么发的？”顾清林又问。

　　“少爷你每月的月钱是三两银子，大少爷每月是五两银子。”侍书掰着手指头一点一点讲给顾清林听，“家里面的一等仆役每月的月钱是五百文，每年春夏秋冬，各两套衣服。余下的二、三等丫鬟仆役们，每月的月钱分别是三百文与两百文。每年春夏秋冬，各一套衣服。”

　　“那你呢？”顾清林问道，“你是几等仆役？”

　　“我因为是同侯府签了卖身契被卖进侯府的，所以是三等仆役。但因为是贴身伺候少爷的，所以每季也各有两套衣服。”侍书道。

　　顾清林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感叹侍书他们工钱之低，他一个月三两银子，都不配在这里吃饭，但侍书他们才二百文，他看了眼聚风楼，“两百文岂不是连饭都吃不起？”

　　“两百文虽是不多，可吃住都在府里，再者偶尔主子们也会有些打赏什么的，所以平常不买什么东西省着点花也够了。”侍书解释道。

　　“那，如果钱不够用，那怎么办？”顾清林又问。

　　“这个。。。。。。以前姨娘在的时候，总会给少爷补贴一些，后来姨娘不在了，就得去问夫人要。但夫人那边总归每次都要甩脸子还不一定能要到，后来少爷就不管夫人要钱了。再后来就都是大少爷私下里给少爷补贴。总归他管夫人要钱是容易的。”

　　“哇，”顾清林心里感叹，“看来顾清风是真的疼他的这个弟弟。”同时又在心里默默叹气，虽然什么都不做每个月吃白食他也能有三两银子的零花钱，但看来在这承天府里，三两银子也实在做不了什么。

　　他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穷啊！以后要让他理直气壮的去管顾清风要钱，他好像也做不出来啊！

　　他现在心里甚至有那么一丢丢后悔，当时卖图纸办完身册之后还剩了三十多两银子，他全留给了余大山。那时以为他都回侯府了，吃穿不愁肯定不缺银子，事实证明他还是太天真的，早知他也会有今天，那银子怎么着他也得拿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