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照林间路》我喜欢五月

34、要变天了

　　云烁回到将军府，正遇到老将军刚从演武场回来。老将军身手不减当年，一套八极拳打完神清气爽，看到云烁回来也很是高兴。

　　“你个臭小子，舍得回来了？”云老将军随手接过云烁递过来的擦脸巾，“这一趟玩的可开心？”

　　“儿子可不是去玩，”云烁辩解道，“儿子是去给云中军收集药草去了。”

　　“得了吧你，”云老将军豪不留情，“跟你老爹你还不说实话。”

　　云烁嘿嘿一笑，递给云老将军一个盒子，里面是一只野山参，“这是陈七才在山上采的，看样子约模得有个四五十年了。给您老泡水喝。”

　　“总算没忘了你老子。”云老将军笑眯眯的接过盒子说道。

　　“那忘了谁也不能忘了您啊！”云烁接着拍马屁。

　　“行了行了，少来这一套。”云老将军笑骂，而后又道，“头先儿战意回来，屁股还没坐热就找你去了，看那急吼吼的样子，是不是军粮一案有了线索？”

　　云烁闻言，也收起了嬉皮笑脸的神色，点了点头，“是有一些线索。儿子原也想同父亲商量。”

　　于是云烁便将战意查到的线索一五一十的都同云老将军说了。听到军粮是在路上被做了手脚，云老将军也是震惊不已。

　　“他们怎么敢？”云老将军问道，“是谁有这么大的胆量？”

　　“这事儿通平府的守备陈涛肯定是脱不了干系的，”云烁道，“整个通平府的府兵都归他掌管，没有他的命令调动不了那么多的府兵。”

　　“他一个小小的守备。。。。。。”云老将军摇了摇头，“只怕是没这么大的胆量。”

　　云烁点点头，“儿子也是这么想的。此番调粮皆由府县当地筹备直接押送，全程并未经过户部的手，户部有没有人参与还未可知。此外单是云中军拿到的坏粮就有一千两百石之多，这么大的数量西南军又如何会没有查觉？况且西南军中并未听说关于粮草之事，难不成只有云中军拿到的粮草有问题？所以说这西南军中肯定也有问题。”

　　“户部先不提，至于西南军。。。。。。蒋仲景。”云老将军沉思一会，说道，“蒋仲景这个老东西我了解，虽然为人也有些自满骄傲，也做了不少惹人厌恨的事情，但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有立场的。”

　　“父亲的意思，此事他会不知情吗？”云烁问道。

　　“粮草对于行军意味着什么，他带了这么多年的兵不会不了解，”云老将军道，“更何况此次大月国一战他本处于被动地位，云中军本是前去增援于他，他没有理由要陷害云中军。况且此事万一你闹将出来，敢拿这么多将士的性命赌气，那他蒋仲景日后只怕在军中也是无法再统兵了。”

　　“哼，”云烁倒没想过这些，“这倒也未必。当时那种情况，要不是为了急行军临时决定将主粮换成便携的吹饼，万一那些军粮成了主粮，此刻儿子能不能回来恐怕还不一定。”

　　说到这里，云烁突然一惊，父子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一种令人震惊的可能。

　　“这。。。。。。”云烁看了看云老将军，“不会真的是针对云中军的吧？”

　　“若真是只针对云中军，那蒋仲景那个老东西恐怕倒是真的未必知情了。”云老将军道。

　　“儿子若在西南出了事，陛下肯定是会彻查的，到时候若霉粮之事事发，那么蒋仲景作为西南的主将，必定是脱不了干系的。”云烁很快也想明白其中的关窍，而后又疑惑道，“如此说来，我怎么觉的这蒋仲景似乎也被人算计了呢？”

　　云老将军没有回答，沉思了一会，又问，“此事，你打算如何处理？”

　　云烁道，“要不是偶然间救下了水生，儿子起初也只以为是西南军那边使绊子，本不想让陛下难做，想着云中军好歹有惊无险，本想私下解决，但既已查出军粮在途中便被调换了，这就不是儿子自己能解决的了，所以儿子打算将事情禀报给陛下。”

　　云老将军点了点头。“是该如此。”

　　云烁又道，“对了爹，先前查那个陈涛，战意说是太子殿下给查的？”

　　老将军点点头，“知道你在想什么。放心吧，没跟太子说是你要查的，只说是我替一个通平府的老部下所查。”

　　云烁“哦”了一声，又听老将军问道，“可看出些什么？”

　　云烁摇摇头，“除了原籍任职这一点，从履历上看看不出什么问题。升迁看起来也没什么疑点。已经派了人在那边盯着了。”

　　云老将军点了点头，又问道，“西南军中可有我们的眼线？”

　　“前些日子也安排了几个，但是出身都不高，能探听到的消息有限。”云烁如实道，“目前收到的消息，当初战况紧急，而几个州府的军粮又是几乎同时送到，各地运送的粮草被打散分派，所以一时还并不能确认云中军所领的那批粮食究竟是哪个州府的粮食。”

　　云老将军听完之后没有说话，轻轻闭上了眼睛。云烁明白，这表示他爹正在思考。

　　许久之后，老将军睁开眼睛，对云烁道，“明日我们一起进宫。等过上些日子，你想办法让人匿名给蒋仲景扔个纸条，不必多说，就说西南军冒死支援，他却背后在粮草上动手脚，不仁不义。”

　　云烁心思一动，“父亲的意思是，想要打草惊蛇？”

　　云老将军点了点头，说道：“敢在大战之时调换军粮，这背后之人一定有所图谋。倘若真的是针对云中军，那你收到了坏粮却迟迟没有发难，想必那些人心中定会有所疑惑。此事蒋仲景若不知情，以我对他的了解，收到消息他一定会追查此事，同时也会向你求证。倘若他知情，那他也一定会有所应对，不论如何西南军内都会有所动作。”

　　说到这里，老将军想了想又道，“户部若有人参与其中，没有确切的证据是很容易推脱的，暂时先放在一边。”

　　“是，儿子也是这样想。”云烁答道。

　　老将军叹了口气，缓缓的将目光看向门外，“要变天了啊！”

　　转日，云老将军便带着云大将军进了宫，为了近日屡遭弹劾之事向陛下请罪并再次请辞了封王一事。楚王自是爱惜云大将军，不肯重罚，只准了请辞封王一事，君臣几人关起门来说了好一会儿的话，连太子都被叫过去一同陪伴。临出宫前，太子殿下还亲送云大将军出了宫。

　　云老将军所言并不差，心中疑惑的除了调换军粮的当事人还有那神秘的白衣男子一方。

　　“都这么久了，云中军那边怎么还是没有动静？”承天府中城西欢乐坊一座不起眼的两进小院内，白衣男子正懒洋洋的歪在正堂窗边的一个红木制的罗汉床上，同屋子里的人说着话儿。

　　“咱们的人这些日子一直盯着云烁，他最近一直在下面村子里为云中军收集干货药草，并没有发现什么动作。” 屋子里另一位身材干瘦两颊消瘦，面相有些刻薄的男子问道。

　　此人名叫肖佣，今年三十有五，是白衣男子身边办事颇为得利深得信任的一名谋士。祖上在前朝也曾是官宦人家，奈何家族没落之后一代不如一代，到他这一代已经彻底沦为普通农籍，仅靠祖上留下来的几十亩田产辛苦渡日。肖佣自幼聪慧异常饱读诗书，耐何时运不济，连考三次都未得中举，顶着一个秀材的功名，如今对外的身份是承天府一个不大的酒馆叫无双酒馆的老板。

　　“会不会是盯差了？”白衣男子问道。

　　“确实一直呆在村中并无外出，也没见有什么消息传递出去。”肖佣说道。“但是村中人对陌生面孔都比较警惕，所以咱们的人只能盯着进出村子的路，确保没有消息传递，至于他们在村中做了什么却是无法近身查探。”

　　“既无消息往来，在村子里面自是不必担心。”白衣男子沉思片刻，“我不相信他没有发现问题，现在最大可能就是人已经散出去了，只是他们目前还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西南军里面的人可靠吗？” 肖佣想了想又问道。

　　“这世上没有绝对可靠的人，单看你给的利益是否足够驱动人心而已，”白衣男子懒洋洋的扇着扇子，“且不说许了他那么大的好处，只要这批粮食进入了西南军，他就必须得想办法解决掉这批粮食，否则一旦被人发现，他就自身难保。”

　　片刻之后，白衣男子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狠厉，“真是可惜了，那么恶劣的环境，竟也让他撑了下来。”

　　肖佣看了一眼白衣男子转而说道，“此事已了，那通平府的守备还是尽快处理了为好。”

　　白衣男子闻言想了想却是摇了摇头，“送往西南军的粮草并非只有通平府一府，还有另外两州府也运送了粮草。便是有人要查暂时也查不到他头上。再者，此时处理了他，恐引得西南军那位猜忌。且再留他两天。”

　　肖佣见白衣男子这样说，知他向来意定便难更改，于是便也没有再坚持，只是说道，“我知你一向处事有度，只是此刻对方在暗咱们在明，不得不小心一些，千万不能因为一时的犹豫耽误了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