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 3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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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莉斯·康德奈站在奥威尔神庙的柱廊前，她换上祭祀的圣袍，戴着高冠。外人看来肃穆圣洁的她，事实上正在想念自己的女儿。
她在想念她受难的拉奈。
不久之前，谷宁镇来的那位客人拜访了她，伊莉斯没有拒绝对方请求的理由，毕竟那位拿着一封由最高神官亲自盖戳认定的邀请函。
她不仅带来了一个无法拒绝的身份，更让得知了伊莉斯一个难以接受的事实。
受任前往谷宁镇担任神官的密勒得了遗迹病，如今已经快要死了。
伊莉斯和密勒并无什么交情，她们不过都是可怜人。在一瞬的崩溃后，伊莉斯·康德奈意识到自己必须要行动。
她一刻也无法等待下去。
在那场闹剧后，她告知守护侍卫自己毫发无损，不需要保护。伊莉斯挥退侍卫，独自一人再次来到神殿的神龛室内。
她要再一次去确认圣物的状态——伊莉斯·康德奈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南部会议开始前，她和不请自来的王都替补神官——格莉尼丝·艾瑞奥进行了一场对话。
知道格莉尼丝登坛失败的神官不多，伊莉斯是其中之一，她和王都神官关系不错，得知这件事后，心里的某个计划又蠢蠢欲动起来。
她知道格莉尼丝没有通过菲力亚最高神官的考验，现在最高神官的位置仍由娜克拉·菲力亚稳坐着。
伊莉斯不知道菲力亚是什么想法，她以为对菲力亚这种人来说，最高神官是不是她、这个职位属于谁，都没什么影响。
娜克拉·菲力亚会永远是王国最了不起的神职者，比她的老师，和以天才出名的同门师妹更了不起。
而格莉尼丝·艾瑞奥不会放弃第二次登坛的机会，因此她必须取得圣物。
这比单独获得圣物的使用权更加困难，伊莉斯向王都神庙申请了数年，终于在不久前得到了对方的应允。然而她的时间仅有短短的三天——包含祭祀日后的三天。
这段时间里，她会被神殿所有神官看管，在这些神官的见证下举行完祭祀，然后立刻就要将圣物放回圣匣。
这段时间里能和圣物接触的时间很短，不够她做任何事。
而圣物也会对神官产生不可逆转的侵蚀性，伊莉斯有自知之明，自然不会鲁莽上手尝试。
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她必须要想办法延长圣物的接触时间，以及利用它完成自己的愿望。
王国中能完全掌控圣物的神职者，她所知的有三位。
如今最高神官娜克拉·菲利亚，她的老师，被称为人族最后的贤者，科赫玛，以及曾求学于王度神学院的翼族帝王，艾尔德丽·卡那。
后面的两位如今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人再寻到他们的踪迹。而菲力亚太难接触，伊莉斯失败了无数次，现在只能把目光放到她的后来者，替补神官格莉尼丝·艾瑞奥身上，她是翼族帝王的女儿，是有翼者的公主，还曾在菲力亚手下待过一段时间。
神祇是眷顾她的。
在看到格莉尼丝自空中出现的那一幕时，伊莉斯发自内心地感到畅快。她坚信帝王的后代能给她带来惊喜。而格莉尼丝果然没让她失望。
伊莉斯无法直接破坏今晚的祭祀，她需要在人不知鬼不觉间偷走圣匣中的圣物。
格莉尼丝没有新建一方圣匣，只是将蛇杖封入神殿祭坛的圣匣，又在它的圣痕上烙一条通道。
如此一来，就能打开通道就能连接到圣物契李思缔，不用再跑一趟南都奥威尔。
格莉尼丝通过这种方式获得圣物暂时的使用权，而它只能用一次。她也只需要一次。
当神龛室里的圣匣被置换，看守它的神官一定会发现，伊莉斯无法插手这块的事务，大家对她的执念有目共睹。
但是一瞬就够了。
神司伊莉斯默许她做这一切，她有求于格莉尼丝，但她没有提出任何要求。
最高神官之下的替补神司拥有比她更高的权限，如果格莉尼丝亮出身份，奥威尔神殿的所有神官都必须服从她。
当然，如果格莉尼丝这么说，她的事迹很快就会传到王都的神殿里。或许那时菲力亚会因为舆论的压力不得不彻底取消对方的神官身份，让格莉尼丝再也没有实现翼族夙愿的机会。
这位有翼族虽然有些不通人理，但她理性智慧，果断，总是会做出正确的决定。
这项交易毫无疑问会达成。
她们毫无疑问会是共犯，伊莉斯·康德奈要让圣物成为自己私欲的许愿瓶，而格莉尼丝要蛮横地开创第二次登坛的历史。
她只需要一点点时间。
伊莉斯·康德奈在神龛室前闭眼。
她耳边传来小孩子的呼叫声，他们争先恐后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如同不灭的鬼影。
……
“罪业会涉及友人！”
“神的诅咒会平等地降临在你的身上！”
“魔族是万恶的源泉！”
“你是恶徒的后代！你是恶心的混血！！神会降罪给你！”
“你要受比翼族更痛苦的诅咒！”
何等恶劣的人才能说出那样的话？何等卑劣的本性才能让他们将这样的话说给自己的同伴？
刚进入神殿的神官伊莉斯无法理解。
奥威尔城内，12岁以下的孩童不得进入神殿。大家虽然会互相传授神学的知识，但是这种话不像是小孩能讲出来的。
她驱散那群孩童，在死路巷子里发现了一个混血魔族。他浑身褐黑，脚趾溃烂，显然已经到了疫病晚期，他已经很难继续延长寿命了。
伊莉斯想起了自己的女儿拉奈，她也是混血。遗迹病在混血中的病发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从去年开始，几乎每一座城的神殿都会传来瘟疫扩散的消息。
因为遗迹病而死的混血逐年激增，伊莉斯不能不害怕。
她于是才想去做神官。伊莉斯日日夜夜为拉奈祷告，她向神官祷告，她说：我已深切地知晓自己犯下的错误，我不该与异族的战士结合，不该生出爱，更不该沉溺在虚无的感情中，请神宽恕我的罪孽，宽恕可怜的结晶。
伊莉斯·康德奈日夜哀哭，但神祇没有予她回应。伊莉斯无法无视他的病苦，她把眼前这个混血病人带回神殿，请求神官的加护。
大神官大骂：“你为什么要救他？！他留着肮脏的血！这是神的惩戒！就是因为你这种人，瘟疫才会扩散！”
伊莉斯不敢置信地抬头：“这也是神的子民！”
大神官怒斥：“恶徒！这是受诅咒的恶民！是神的惩戒的罪民！你怎么敢违背神的旨意！罪也会扩散到你的身上！伊莉斯！你将成为罪民！”
伊莉斯从此便知道，为什么奥威尔人人惧怕魔族，人人恨魔人。
信奉神的殿堂里，走出淤腐发烂的泥浆。
这种恶臭的泥沾到每一个祈祷的人身上，将它们从纯洁的，象征奥威尔战士的灰色染成堕落的深黑。
被打为恶民的可怜病人带着冰冷的纯白色皮肤离开王国。
伊莉斯为他们祈祷，祈祷每一个死去的生灵都能去往无苦无痛的神祇身边。
那里有真正的殿堂，有鲜花，珠宝，清水，有供奉给神的一切，祈祷一切受苦的生灵都能获得解放。
……
她在奥威尔的神庙前持着庇佑加护后的蛇杖，双足赤着，足踝栓着银铃。铃声唤醒迷惘的魂灵，让月光为他们指路，窗前点亮生者的烛火，要已死的灵魂安息。
蛇杖挥过，点亮神庙塔门前摆着的篝火，伊莉斯在神殿前起舞，让蛇杖散成光。
她代奥威尔所有人和魔祈祷，祈祷神的光辉汇聚南城奥威尔，暂明它熄灭的辰星。
她吟唱，代她的女儿向神祈祷。
愿仁慈的神的光辉汇聚在她身上。
愿她能从死亡手中，换回爱人的生命。
*
林可在寂静的夜中睁开眼，两只长相丑陋，声音吵闹，个子矮小的魔族正一左一右地围在她的身边。
“我的神司大人啊！！”
“呜呜呜您怎么没有和我们说一声就自己死了啊！”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啊呜呜呜……”
“怎么办啊！”
“吵死了。”林可用力闭眼。
再睁开，眼前还是那两张大脸。
林可：我要不还是晕死过去吧。
里特看她醒来，惊呼一声：“你没死！”
“你要不还是闭嘴吧。”林可真诚道，“脑子好疼，让我喘口气。”
乌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凑过来，林可听见他呜呜咽咽地小声解释。
原来两位魔族兄弟因为她的出现，觉得自己找到了去谷宁镇的方法，兴奋地夜晚在城里打转，哪知道碰上自己倒在大街上。
“今天是…祭祀日，你要带我们回去谷宁的。”乌特抽咽，“如果真的死了我们怎么办啊呜呜呜呜！”
“大街上？”林可一动脑袋，就被后背的烧灼感刺了一下，“嘶，我不是在……”拉奈家门口吗？
林可这才意识到自己在拉奈家门前袭击了，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她看见一个巨大的黑影朝自己扑过来，那个黑影速度很快，刚看见它的时候还在十几米开外，一眨眼自己就已经倒下去了。
林可缓慢地从地上爬起来，她手掌撑着地，这下才开始打量四周。
这里是她白天来过的街口，距离拉奈家还有一段距离。难不成那个黑衣人只是把自己打晕拖开，其他什么都没做？
林可：我真是和奥威尔八字不合！
一天受到三次冲击，真是太厉害了。
作者有话说第35章 第 3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