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摸摸你的翅膀吗》黎和里

30、第 30 章

　　林可觉得不可思议，她正要去看对方，一股大力猛地把她推开。

　　那只手刚好推在她的胯骨边上，林可一下子失去了重心，往一边倒。
　　还好她身手敏捷，身体壮得像一头牛。
　　林可立在原地，下意识咋舌。

　　这一天天的都什么事啊。
　　林可想弄明白刚才是怎么回事，转头一看，还没来得及发作，就见一只深色皮肤的人形站在她刚才的位置，扶助往后倒下的金发女孩。

　　林可看见他头上的角，还有嘴唇下隐约露出的尖牙，意识到这又是一只魔族。
　　他焦急地喊：“拉奈！拉奈！”

　　林可凑过去一看，觉得不妙。
　　女孩脸上浮现出一种病态的绯红，她双眼紧闭，一刻也不停地冒冷汗。

　　林可下意识伸手，拿手背贴女孩的额头。
　　还没伸到对方面前过去，就被一只黑色的手打开。

　　“你干什么，”魔族一字一句地咬着，他的双眼是骇人的血红色，如今瞳孔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扭动，一丝一丝聚在一起，形成一道捕食者的竖瞳，“别碰她。”

　　林可没想伤害她，可是魔族的反应实在是太大了，她的手收也不是放也不是，只好蹲在原地。

　　魔族抱起女孩，踢开人群，走到不远处的一架马车边。
　　他把女孩放进去，动作又小心又温柔。

　　林可以为他会就这么走了，没想到他回头，看着自己说：“要是有疑问就来吧。”

　　魔族血红色的眼角边似是裂出一道泪痕：“拉奈要帮你们。”

　　林可转头去找格莉尼丝的踪迹，不出所料，对方已经消失了。
　　林可：“……又不见了。”

　　“别磨磨唧唧的。”魔族不耐烦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林可跑向马车：“别催我！”

　　神殿前，犹豫的侍卫被遣散回原本的地方，而周围的人群也避嫌一样瞬间离开。
　　林可回头望了一眼，刚才拿刀砍她的那个人已经跑走了。她脑袋不聪明，更不擅长分析情况。

　　而现在，原本就不清晰的局势更加扑朔迷离，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
　　坐上神秘魔族马车的林可得知了两件事让她目瞪口呆的事。

　　她指着黑皮魔族，声音颤抖：“你说叫莫南？”
　　又把指尖移到枕着他大腿，昏迷过去的金发少女身上：“她是拉奈？”

　　莫南嗤了一声：“果然是人类，听名字都能吓傻。”
　　林可：“你别打岔！你的意思是，你就是那个地头蛇？里特和乌特找的魔族就是你？”

　　“是我，真烦，问事磨磨唧唧的。”莫南咋舌，“所以我才讨厌人类。”

　　林可嘴角抽搐。
　　怪不得那个时候里特说了一半把话收回去了。
　　这莫南果真是个臭屁小鬼头！

　　林可在腹诽完莫南，视线触及他大腿上睡着的少女，情绪又低落下来。
　　刚才情况紧急，虽然有格莉尼丝帮她，但那把刀确确实实靠近了自己的脖子。林可回忆起刀锋带来的冷意，那一瞬好像脖颈裂开的感受……

　　拉奈一个病弱小女孩，和她非情非故，还肯顶着那么恐怖的刀跑过来救她。
　　说不震惊不心疼是假。

　　但林可也奇怪，她搞不懂为什么拉奈非得救她。
　　林可看向莫南，再一次确认：“你刚才说，拉奈是伊莉斯女士的女儿。”

　　莫南点头。

　　林可又问：“伊莉斯·康德奈大神官？”

　　莫南不耐烦道：“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那个差点杀死你的侍卫多半归伊莉斯管，拉奈确实是她的女儿——我丑话说在前面，伊莉斯的事归伊莉斯，你不能讨厌拉奈。”

　　林可皱眉：“我当然不会！谁好谁坏我当然分得清！”

　　莫南呵呵冷笑两声：“虽然拉奈想要帮你，但是她太容易相信别人了，人类是擅长欺骗的种族，你这样的坏人我见得多！”

　　林可还没反驳，就又被莫南一句话怼了回去：“我绝对不会让你伤害拉奈！”

　　好烦啊。
　　林可翻了个白眼。
　　一口一个人类巴拉巴拉，还老是自说自话。

　　不过她大人不计小人过，嘴臭魔族又不是第一次见到。
　　马车很快被拉到目的地，林可一肚子疑问都被迫吞了回去。

　　莫南承诺，他会告诉林可所有他知道的事。
　　前提是，在神降日期间，她不能伤害拉奈，还要保护对方的安全。

　　“我？”林可指着自己，“你觉得我可以？”

　　“要知道真相还是继续被蒙在鼓里？随便你，我又不负责。”莫南抱着拉奈跳下马车，“拉奈家就在这里，你还有时间考虑。”

　　马车穿过繁华的街道，驶入这条破旧的小巷前，林可还能听见集市里传来的热闹声响。
　　拉奈的家建在神殿北侧，这里所有的房屋都是砖瓦搭建的，奥威尔城外还有一些木屋，但城内很少见到这种建筑。

　　林可用手去触摸灰色的砖块，墨绿色的青苔长在砖块间的缝隙中。
　　水从湿滑的青苔中渗出，林可闻到了一丝雨后的气味。

　　莫南抱着拉奈从旁边的那扇门进去，这栋双层的房屋结构很像她在谷宁住的那间木屋。林可在楼下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进去。

　　格莉尼丝不知跑到哪里去了，现在回旅馆又太早。林可对祭祀日有些犯怵，她不想在这个时间点出去晃悠。

　　思来想去，她还是想知道莫南口中的真相是什么，虽然这家伙嘴巴真的很坏，但……
　　林可有点担心拉奈。

　　莫南把拉奈抱到二楼，放回床上，林可跟在后面，被莫南阻挡在门外。
　　“别踩进来。”莫南一脸嫌弃，“一楼去。”

　　林可摊手：“好好好。”
　　她从善如流地下楼，拉开一把椅子坐下。

　　本来还准备问问主人家有没有什么能够帮忙的，看莫南这个态度，她还是算了吧。
　　拉奈的家里收拾得很干净，水杯、扫帚、厨具都一一摆放好，地板缝隙里有些灰尘，但总得说来很干净。

　　没过多久，莫南就从二楼下来了。
　　他拐进一楼厨房，过了一会儿端了一杯水出来。

　　林可没想到这是给自己的，等莫南递给她的时候还在发愣：“……谢谢。”

　　黑皮魔族此刻冷静下来，竖瞳也变了回去。
　　“我们谈谈吧。”他说，“你问，我答。”

　　“你们为什么要帮我？”
　　“没有我，我一点也不想接触你，是拉奈要救你。”

　　林可妥协：“好吧好吧，那第一个问题，拉奈为什么要救我？”

　　莫南拉开林可对面的椅子，跳着坐上去，他看上去并不大，坐在椅子上腿都够不着地板。他的角长在脑后，很是鲜艳，那是一对深褐色仿佛染了血的角，像公羊一样朝上盘。
　　正因如此，林可才能在第一时间判断出他是魔族。

　　“因为预言。”莫南托腮，他盯着林可看了一会儿，扯了下嘴角，“我刚才也和你解释过了，拉奈她妈妈是伊莉斯大神官，那个女人又绝情又麻烦，前段时间不知道犯了什么病，又突然回来找拉奈。”

　　“因为预言？”

　　莫南移开视线：“对，预言。”
　　“预言说了什么？”

　　“谁知道？她一直神叨叨的，我早就觉得那女人脑子坏了，不然怎么会丢下自己的女儿，躲在神殿里躲七年？”莫南身体前倾，他眯着眼，不知道在笑什么，“我不喜欢伊莉斯，所以我们不会成为敌人。你觉得呢？”

　　林可：“第二个问题。”
　　莫南：“啧，真没意思。”

　　林可不管他，继续道：“预言和我有关系吗？”
　　莫南安静下来。

　　林可心里有了某种猜测：“第三个问题，拉奈现在是什么情况？”
　　莫南没有回应。

　　“还有。”
　　“行了，烦死了。”莫南突然道。

　　林可：“你和拉奈是什么关系？”

　　瞬间，林可被一道憎恨的视线穿透，她看到一双血红色的眼睛，一道捕猎者的兽瞳，以极快的速度变化着，好像在计算要从什么地方开始将她撕裂。

　　“所以我才讨厌人类。”林可听到他紧咬着牙说出这几个字。

　　心里郁闷的情绪散去一些，林可知道自己有些赌气。但如果不用这种方式，她无法和莫南继续进行交涉。

　　莫南是认识伊莉斯的魔族，对伊莉斯抱有很大的怨气。在魔族中，莫南甚至是他们可以“求助”的对象。
　　林可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办法可以和他抗衡，她并不想和任何人交恶，来到奥威尔也仅仅只是为了勒塞。

　　好吧，虽然有格莉尼丝，但格莉尼丝不可能一直在自己身边。林可和娜克拉约定好不会离开格莉尼丝的，但事情总有意外。
　　更何况今天格莉尼丝也如约保护了她。

　　林可没什么想抱怨的，她只是觉得不安。
　　她不想陷进去，可一味地逃避已经行不通了。

　　在刀下走了一遭的林可知道，如果不是格莉尼丝，自己已经死了。
　　拉奈的那一扑很难起到作用，她个子很小，本来就没有被侍卫看见，再加上那人行动得很快，根本没有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

　　直到现在，她的心脏都好像还停留在神殿的门口，砰砰地快速跳动着。

　　从进奥威尔城的第一秒开始，就没一刻安生。先是被两只魔族抓到求帮忙，然后代表谷宁去奉圣所开会，会议结束之后好不容易找到格莉尼丝口中那位值得信任的神官，话还没说完，对方就发了疯，让自己被赶了出来。

　　要是勒塞下次还有这种请她帮忙的事，她再也不会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