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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真相 ...

  •   几分钟前,付盛阳通过耳机听到夏启和孙萌的话。

      一楼男厕外,涂改改站了半天,发现厕所空空荡荡才觉出不对,他不知道嘉南厕所有两个门,更不知道付盛阳莽到直闯家长会。

      教室门被推开时,小声交流的家长们纷纷噤声。

      气质干练的女教师站在前门,微笑颔首,迎着家长们的视线走上讲台。而教室后排的目光齐刷刷看向后门戴鸭舌帽的人。

      有学生眼熟,想仔细看,却被快速起身的年轻男生挡住。

      荆烬用身高隔开后面的视线,把付盛阳拽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你他妈疯了?知不知道你在哪!”

      一直拽到隔壁教室,荆烬才猛地推开付盛阳。

      “你没听到吗?夏启昨天就联系记者了!我要问孙萌她哥在哪!”付盛阳低吼。

      “问出来,然后呢?你他妈想干什么?”

      “废话,当然是阻止他发新闻!拦不了夏启我只能拦他!”

      荆烬反手锁上门,断了付盛阳想冲出去的念头:
      “怎么拦?他是个记者,你要绑了他还是堵他的嘴?然后你留下来看着他,让他永远不曝光?”

      付盛阳吼道:“我他妈傻逼吗?孙萌他哥不认识我,我说我是付盛阳不就行了!”

      荆烬拧着眉:“你挺有冒险精神,你这幅尊容像不像高中生另说,你要人信一个马上成年的人愿意继续忍家暴,还要一个记者放弃职业操守隐瞒真相。”

      付盛阳:“不然我还能怎么办!?再不做点什么,什么改变不了!我还来这干什么?”

      荆烬冷笑:“你真想阻止,不让夏启发现家暴就行了。只准你安排别人,不让别人做决定?知不知道双标易翻车。”

      某个正躺尸的白痴昨天在阅览室说过:‘其实有更简单的方法’。

      阻止夏启曝光真相,从源头上别让夏启知道付家的秘密就行。

      可这傻逼既要夏启发现秘密,又不准夏启曝光,他搁这玩忍者连连看呢?

      “你他妈懂个屁!”付盛阳一拳挥出。

      荆烬后仰躲开,见付盛阳怒气冲冲要扑过来,迅速移向教室中间。

      教室内堆叠着废旧桌椅,拳脚施展不开,荆烬抄起倒扣的椅子,格开付盛阳的攻势,就着椅子架向他胸口,迫使他退开。

      付盛阳被逼的撞上课桌,桌子腿划过地砖,发出刺啦一声刺耳动静,他转头也抡起一张椅子,直接砸向荆烬。

      荆烬闪开,地被砸出咣的一声,他的手臂被椅背螺丝钉划出一条血线。
      “草!”

      付盛阳掀开胸前的椅子,一脚踹向对面,半点没留力。

      荆烬直接抓过课桌,也不管上边有几张椅子,猛地一拉。

      飞踹的腿直接卡进桌椅的空隙之间,付盛阳顿时吃痛,荆烬随即挥出一拳,把付盛阳砸在地上。

      “疯够了吗?”

      荆烬用膝盖压在付盛阳胸口,见他狠狠瞪着,不死不休的浑劲,又一拳抡他脸上。

      “我不懂?你不就想让夏启什么都别做,提醒她:她对不起你!只要她不插手,你跟你家都能逃过一劫,拥抱光明未来!”

      “家……?”

      仿佛听见一个极陌生的词,付盛阳愣了两秒,看向荆烬,挨过拳的眼角划过嘲讽。

      他躺在地上,身体突然轻颤,咬紧的牙关漏出声音,是笑,干涩又冰冷。

      “哈哈……付家注定完蛋,有个屁的光明未来!”

      荆烬一呆,拧起眉:“什么意思?”

      笑声断断续续,止不住似的,落在废弃的桌椅间,尘霾一样灰暗,让人不适。

      “你他妈被揍傻了?”

      付盛阳被呛得咳了两声,嘴角咧出奇怪的弧度,梗着脖子不甘又愤怒。

      “要不是联系不到白渊默,家暴的证据我已经发网上了!”

      *

      家暴证据……
      前一晚无人机在付家别墅拍的视频?
      当时白渊默只说之后会用,居然是用来曝光家暴!?

      “你阻止夏启曝光你家丑闻……是打算自己曝光?为什么???”

      琢磨一晚上的结论被推翻,荆烬盯着地上的人,半天才想到一个离谱但合理的解释:
      “你家家丑只能自己扬?”

      付盛阳自嘲一笑:“扬个屁!我他妈根本不想跟付家沾边!”

      荆烬没耐心再研究,一脚把地上的椅子踢正,坐过去:“那你到底要干嘛?”

      “我就想重演一遍现实!把夏启撇出去!不行吗!”

      “重演……现实?”

      付盛阳激烈的动弹了下,想抽出腿,却被桌子腿卡住脚掌,挣扎不开,见荆烬满脸疑惑又居高临下的盯着他,更是火大,另一只脚暴躁的踹向课桌。

      “要不是夏启跟记者曝光,公司不会破产,那个人不至于自杀,几百万债务扔给我妈!——现实,这就是他妈的现实!你口中的付家的狗屁未来!!”

      课桌不断摇晃,椅子嘭地落地。

      荆烬看着他,一时无语。

      “别他妈用这种眼神看我!”

      连续踹击下,勾连的桌椅终于散开,付盛阳挣脱钳制,脚上却一时脱力。

      他躺在落灰的地砖上,和荆烬陷入同样的沉默。

      教室空荡阴冷,付盛阳摸出打火机,烟雾缭绕着,又缓缓落回他挨过揍的脸,他的表情显出一种贯穿麻木的平静。

      “是,夏启是为了帮我,如果不是她插手,我活得提心吊胆,每天离开学校就开始祈祷回家不要挨打。”

      他深深吸了一口烟,“记者曝光后,我跟我妈被赶出家门,背上巨债,退学打工……这两种未来你觉得哪个更操蛋?”

      谁都有不想提的过去,痛苦的、愧疚的、羞耻的,这些被心照不宣的称为秘密。

      没谁愿意把秘密摊开给人看,强行撕开,不是狼狈就是血淋淋。

      荆烬别开头,望见窗外绿意萌发,几只麻雀叽喳雀跃,他做不来无谓的同情,也知道付盛阳这番坦白不是寻求安慰。

      荆烬:“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重演?”

      烟雾交缠升空,付盛阳失神的盯着白炽吊灯,灰屑落上手背也一无所觉。

      付盛阳:“因为夏启没过去,她很纠结,觉得自己做错了。”

      荆烬心里浮起一个猜测,但有点疑惑:“你想……让夏启放下愧疚?”

      “我的人生跟她无关。”

      付盛阳想闭眼,又扯到眼角伤口,只能鼻腔散出浓涩的烟。

      “有她没她,操蛋事一样不会少,但是我需要她说出真相,跟从前一样。”

      荆烬疑惑更深:“为什么?”

      “兴奋剂,你不是知道?”

      付盛阳瞥见荆烬的脸色,又气又恨的将烟头用力摁在地上。

      “草,我他妈是冤枉的!只有夏启说出真相,我才能洗清指控!”

      *

      在平行世界重演现实,让夏启做出同样的选择,再阻止她行动,不管这个世界的付家结局如何,都要摘掉夏启的心理包袱……

      这和原本的推测差了十万八千里。

      荆烬脑子有点卡壳,盯着付盛阳半天,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人。

      付盛阳扔掉烟头,攀着桌子爬起来:“别再拦我,我不想白来一趟。”

      荆烬也站起身,手指扣住椅背一转,挡下他去路:“另外一个付盛阳就在那间教室,你想让我们都回不去?”

      付盛阳想绕开,荆烬又踢开一张椅子,围住他。

      两相僵持,付盛阳眼底腾起怒,踹向后面的课桌。

      桌子被踹飞,接连带倒后面几张课桌椅,轰然倒地的巨响回荡教室,传进走廊。

      这傻逼,想用这动静把隔壁教室的人都引过来吗?

      付盛阳还要再砸,抡起的拳头突然一僵,然后作痛,回头发现手臂被课椅套住。

      荆烬制住他的手,指着他,一字一顿警告道:
      “少在这发疯,我去找孙萌。”

      “?”付盛阳半只眼睛肿着,愣愣看着他,忘了反抗。

      “我说,我去联系孙萌她哥,你——”荆烬揪着付盛阳衣领,拧着眉说完:“呆在这联系白渊默,该曝光曝光。”

      付盛阳呆坐在课椅上,老实的看着荆烬走向门口。

      当荆烬握上门把,门缝间光影骤然黯淡,一簇绿从缝隙钻出。

      是一片叶。

      叶片连着枝芽,又又无数叶片挤进门缝,上面、下面、侧边……细长的光亮都被叶片填满。

      荆烬松手,绿色藤叶像收到指令一样,迅速蔓延向地面和天花板,开始攻占教室。

      “操!这什么东西?!”付盛阳大惊。

      潮水般翻涌的枝叶攀进窗户,交错延伸,倾轧覆盖,数只麻雀被惊飞,逃难般飞窜远离,日光逐渐黯淡。

      短短几瞬,粗壮的藤叶扭曲延伸,以疯狂的速度抽芽生叶,如大军过境,攻城略地。

      无数触手席卷四面墙壁,再与另一方藤叶交汇,紧紧缠绕。

      直到整间教室被藤叶包裹,茂密又诡异,空气充斥着新鲜的草木味,点点光束从窗口绿墙的交错缝隙泄进室内。

      然后,那绿墙剧烈晃动——

      周围枝芽自动收缩,星点光亮连成夺目的海,辟开一个出口。

      逆光的身影被窗口勾勒,身型优雅挺括,来人撑着窗台的茂盛绿意,轻巧跃下。

      *

      白渊默扫视一圈,目光停在付盛阳震惊的脸上,并由他的脸得出战况。

      “都打完啦?”绿墙迅速合拢,他颇为惋惜道:“那我不是浪费力气了。”

      荆烬震撼震惊:“你……怕我们打起来,搞出的这玩意?”

      白渊默点头,一副别跟我客气的语气介绍道:“降噪,隔音,附带拉架功能。”

      荆烬无法理解,试图平复震撼,听见付盛阳愤怒的声音。

      “你跑哪去了!夏启联系了记者你知不知道?”

      白渊默再点头:“昨晚联系的。”

      付盛阳如遭背刺,踢开椅子质问道:“你昨晚就知道了!?”

      白渊默挑了张课桌坐下,不急不忙答:“我们观察目标,自然也观察她在家情况和所有电子设备。”

      荆烬见付盛阳攥紧拳头,感觉下一秒就要砸白渊默脸上。

      可惜,付盛阳还是怂了:“你昨天怎么不说?”

      白渊默在腕表上点点,然后下巴冲付盛阳一抬:“有兴趣看看聊天记录么?”

      付盛阳在他示意下掏出手机,点开后认真看完,面露疑惑。

      “他让夏启找证据?以前夏启就没有证据,我跟你说过。”

      “你说过‘家暴的新闻没有实质证据’,”
      白渊默纠正他:“不代表夏启没找到证据,照时间线来说,新闻明天下午才出,夏启这样充满干劲的个性,在这期间会什么都没找到么?”

      知道记者还没行动,付盛阳松了口气:“这些不重要,现在夏启已经找过记者,我们赶紧上传证据。”

      白渊默却说:“不着急,还有一天时间,你就不好奇夏启接下来要干什么?”

      付盛阳:“怎么不着急?你不是说平行世界跟现实有出入,万一出点意外,万一记者提前曝光,而且谁知道夏启什么时候醒,现在不曝光还等什么?”

      白渊默:“不如打个赌?”

      “都什么时候了!”付盛阳急了,见白渊默不像开玩笑,差点一句话骂出来。

      他转头去找荆烬:“你不是着急回去吗?你去问孙萌她哥在哪,把证据给他这边事就完了。”

      正揪着叶子研究的荆烬头也不回:“这满屋子的草,你觉得出的去吗?”

      *

      付盛阳环顾四周,顶着肿了半只眼的脸沉默了。

      “凭你的蛮力打开门没问题,”白渊默温馨提示道,“不过的确走不出去。”

      满墙的藤叶错落交缠,叶片柔软,藤蔓坚韧,根茎的触感有点熟悉……

      荆烬拽断长长一根藤叶,他是看明白了,这人就没不吊儿郎当的时候。

      别人急的火燎腚,他游刃有余喜滋滋看戏,不顾委托人的死活,作弄人当乐子,这种人也能当社团老大……

      哦忘了,这也是个不正经的中二社团。
      他要是付盛阳,现在就把白渊默暴扣一顿。

      不过付盛阳大概率打不过,堂堂体院一哥混成这样,想想也挺憋屈。

      “你到底想怎样?”付盛阳惨淡开口。

      “如果夏启一无所获,那就今晚上传证据,万一有意外发现……”

      白渊默思考片刻,“回去你给冥想社拉两个新社员来,同意么?”

      啧,一个玩票社团还有招新KPI呢?

      荆烬腹诽,手里揉捏着刚才扯的藤条,拔掉最后一片叶子。

      白渊默见状补充:“——最好像我们临时工这种,心灵手巧的。”

      荆烬握着光秃秃的长藤,抬眼瞪向白渊默,也就是这时,看见白渊默一脸轻快的笑意,他忽然想起来,昨天推测付盛阳的目的,他明明跟这人求证过!

      可这人当时说的是什么?

      ……这人说‘有点意思’!!

      也就是说,他得出那相差十万八千里的结论,还义正言辞跑来跟付盛阳对质,差点把人揍得亲妈不认识,都拜这爱看热闹的白痴给指的路!

      白渊默:“干嘛这么凶,我是发自内心的夸你。”

      荆烬冷笑一声,没有回答,一步步走向白渊默,在距离半步时才停下。

      白渊默刚要开口,荆烬瞅准课他坐着的桌子腿,一脚踹出。

      松动的螺丝飞出,落进地面藤叶里,课桌立时塌了一半。

      白渊默眼疾手快搭住另一张课桌,稳住重心。

      荆烬扔出手上藤条,往他身上一套一拉——

      藤条上扣好的环连成结,就如绳索般收紧,捆住白渊默。

      荆烬拽着藤条,挑眉淡淡道:“这是对你昨晚瞎他妈误导我的回礼,发自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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