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强公主，专克男主》黯浅

6、第6章

　　祭拜天地后，是叩拜父母。

　　两位公主再次转身，向傅昌与韩王后叩首。

　　这一次，傅月瑶连站都站不稳了，转身之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她浑身奇痒难忍，忍到冷汗涔涔、面色潮红，侧首死死盯着傅白榆，嘴里念念有词：“贱人，贱人。”

　　人群中的议论声更加此起彼伏。

　　傅白榆没功夫理会那道尖锐的目光与周围嘈杂的声音，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傅昌身上。

　　她紧紧盯着傅昌，感受那股力量从手腕处挣脱而出，像千万条丝线，向目标奔涌而去。

　　一瞬间，傅昌感到了短暂的晕眩，他皱着眉轻轻摇头，试图把那股奇怪的感觉赶走。

　　祭祀官适时地宣布：“请大王代燕凌全体子民，向祖先祈福。”

　　现场终于安静下来，除他国来使之外的所有人都向祭庙方向下跪。傅昌则缓缓走向祭庙的正殿，向着中央的灵台敬香。

　　四层的灵台上摆放着历代君王的牌位，而灵牌上方的墙面悬挂着各君王的画像。香烛燃起的烟雾袅袅升腾，弥漫而开。

　　傅昌恭敬地向灵台行礼，起身时忽觉一阵强烈的晕眩，他不得不趴回地面以缓解不适，耳边却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
　　“孽孙。”

　　傅昌猛地抬头，竟看见画像中，自己的曾祖正蹙眉眨眼朝自己看来。

　　“曾，曾祖？”他顿时心跳如鼓，怀疑自己看错，狠狠地晃了晃脑袋。

　　“你没看错，是我。”画像中的曾祖肃然道，“旁人听不见我的声音。从现在开始，你不要说话，听我讲就好了。”

　　燕凌君王素来有请香问祖的传统。事关国运大计，祖先会托梦而来，傅昌的祖父就曾在梦中得到曾曾祖父的指点迷津。他没想到，今日自己也能有这样的机遇。

　　他未亲眼见过曾祖，但听闻父亲讲过，曾祖性格强势、杀伐果断，是一代明君。他顿时心生敬畏，完全没了在他人面前高高在上的威严模样，而是低垂着头，像个等待教诲的孩子。

　　“我本不该回来。可实在不忍看见，燕凌毁于你的手中！”曾祖愤然，“不得已我只能泄露天机。”

　　毁于他的手？傅昌闻言，震惊地抬起头。

　　“你可知，不出十年，燕凌将会有灭国之灾，而你也无法苟活。”

　　傅昌如遭雷击，灭国？燕凌会灭国？

　　“而祸根就是你捡来的那个魔星——傅九！”曾祖一字一句道，“十年之内，大陆会发生战乱，而傅九会背叛燕凌，进而毁掉燕凌。”

　　傅昌难以置信，傅九明明是自己培养的杀器，是在群雄纷争时最有利的筹码，怎就成了自毁的灾祸……怎么会……

　　仿佛猜透傅昌的疑惑，曾祖继续训斥：“魔族是天煞，所有人都避之不及，你却非要赌一把。你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驯服别人都驯服不了的魔族？你凭什么觉得赌一把就会赢？自大！狂妄！无知！你这是拿燕凌的命运开玩笑！是要将燕凌千年的基业毁于一旦！”

　　傅昌微微低下头，曾祖说的没错，关于傅九，自己的确存了赌博的心思，赌能把他驯成一条听话的狗。魔族难驯，一遍遍的搓磨，才让这条狗变得服从些。

　　但他也明白，自己只是拿着收留之情裹挟傅九，这点情分不算深厚。他也无法保证，傅九一定不会背叛燕凌。

　　以傅九如今的实力，若真起反心，哪怕是集整个剑宗也抵挡不住，后果确实不堪设想。

　　内心顿时陷入纠结，放走苦心培养的傅九，着实肉痛。可若真如曾祖托梦所言，留下傅九，燕凌会有灭国风险，那他罪无可恕。

　　煎熬之中，他听见曾祖训道：“灾孽已降，避无可避！你非要等灭国才醒悟吗？！”

　　傅昌伏地叩首，轻声喃喃认错。曾祖带话，不可信其无。再肉痛再不甘，比起燕凌的国运，微不足道。他不能做毁掉燕凌的罪人，否则死后也会遭列祖列宗唾骂。

　　他咬牙，罢了罢了，一条狗而已。没了，大不了他再找。但燕凌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曾祖对他的顺从满意了些，语气放缓：“傅九的命数未尽，你们也无力铲除。想要彻底除去这个灾星，唯有一个破解的办法。”

　　傅昌注视着他的曾祖父，虚心听着。若真能除灾，他愿意付出代价。

　　曾祖：“今日你的两个女儿出嫁，让其中一人带走傅九，把这份厄运转嫁给另一个国家，即可破解。”

　　傅昌愣住，让其中一人带走傅九……如此就行？这比他预想的要简单。

　　月瑶和白榆……如果必须有人承接厄运，那这个人只能是白榆。

　　的确，他偏宠月瑶。但更重要的是，月瑶要嫁去的召司国，是燕凌未来的倚仗，绝不能有任何差池。

　　至于白榆，嫁去摩牲那个芝麻小国，无甚前途，若真能替燕凌挡过一灾，倒算是派上点用场了。

　　曾祖：“我想，你心中已有安排。今日，趁此机会，你就当众宣布吧，让傅九走后，永不得回燕凌。明白吗？”

　　傅昌闻言，点了点头。

　　随即，他再次感到一阵剧烈的晕眩。再睁眼时，四周恢复如常。

　　祭祀官的声音终于变得清晰：“先祖佑我燕凌，上苍佑我燕凌！”

　　傅昌有些恍惚地站起身，缓缓地往外走。

　　他明白，傅九是决计留不得了，宁可错放，也不能错留。

　　他闭了闭眼，终是下了决心，出声道：“方才，祖先托梦于我。两位公主远嫁，去路险阻，难免挂心。所以……傅五、傅六、傅九听命……”

　　三人闻言，从剑宗队列走出，跪地抱拳领旨：“卑职在！”

　　傅昌：“由傅五、傅六作为陪嫁，随月瑶公主出嫁召司，由傅九作为陪嫁，随白榆公主出嫁摩牲，生死相随，护卫周全。无诏不得回燕凌。”

　　话音落下，全场皆惊。倒不是吃惊于剑修陪嫁，而是意外大王竟会放傅九走，且是跟着庶公主走。

　　燕凌上下都知道傅九之于国家的意义，清楚他是大王最器重的剑修，一百个傅五傅六都顶不上一个傅九，大王此举简直匪夷所思。

　　韩王后震惊地看向丈夫，今日的诡异之事实在是一件接一件，先是月瑶中了胭虫花粉，而后丈夫竟让最强剑修陪嫁庶女，还在所有人面前公开宣布，这让她想劝说都无法开口。

　　“卑职领命！“三个剑修回道。

　　傅九不知公主是如何说服傅昌的，多日来担忧的心终于安然落地，向来冷酷的脸上露出一丝欣喜。

　　而傅白榆同样兴奋，虽然使用姪藤技能让她精疲力尽，但内心前所未有的放松。某种意义上，她也不算欺骗傅昌，原著中的确是傅九带兵灭掉燕凌的。

　　她跪地谢恩：“女儿多谢父王！”

　　傅月瑶本就头晕目眩，浑身刺痒难忍，听到傅昌宣布的消息后，情绪彻底崩溃了，凭什么让傅九跟傅白榆走，凭什么？！

　　她恶狠狠地瞪着傅白榆，晃晃悠悠站起身，喘着粗气尖声嚷嚷：“你到底做了什么？说啊！做了什么？”

　　可她刚站直，脚步就一个踉跄，摔倒在地，随即昏了过去。

　　周围一片哗然。

　　韩王后焦急地喊人：“快把公主扶下去休息！”

　　几个侍女纷纷冲上仰台，手忙脚乱地将傅月瑶抬了下去。

　　经过这么一遭，召司国使臣的脸色已经难看至极，想不通傅昌是怎么教女儿的。堂堂嫡女表现得还不如庶女，不仅礼仪差劲，还在大庭广众吱哇乱叫，最后还晕倒了，连带把召司国的脸都丢光了。

　　.

　　“娘，我要杀了傅白榆！是她，是她下的毒！是她害我！”醒来后，傅月瑶就歇斯底里地哭喊着，她突然指向姜女，“你说！是不是你与傅白榆勾连！此事是交由你办的，搞成这样你作何解释？！”

　　姜女趴跪地上，涕泪横流：“公主明鉴，小的一直盯着，绝不可能出错的。小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傅月瑶抓起瓷枕，直直地扔到姜女脸上，磕得她额头鲜血直流，“废物！怎么不去死！”

　　“够了！”韩王后终于忍不住，出声制止，“你冷静些，背后真相如何，我一定会查清楚。但现在，你必须安静下来，你越是激动，胭虫花粉的毒性会发作的更厉害！”

　　“我的出嫁礼被她毁了！我恨她！”傅月瑶继续崩溃哭着，“后面还有巡街，我这副样子，怎么能让别人看见！”

　　韩王后冷静道：“公主出嫁前巡街是多年来的传统，现下百姓都在街上等着了，不可能取消。事到如今，只能以纱布盖住玉辇，你别露面就行了。”

　　傅月瑶反问：“我不露面，让傅白榆露面？那岂不是风头都让她出尽了？”

　　“自然不能叫她占了便宜。她的玉辇一样用纱布盖住，安静地把巡街走完就行了。”韩王后坐到女儿身边，耐着性子劝着，“你放心，她嫁去摩牲后不会有好日子的。我们早晚会让她付出代价。”

　　傅月瑶闻言终于止了哭，乖乖听从母亲的安排。

　　.

　　燕凌的大街上人潮涌动，老百姓纷纷站在道路两旁，想要一睹公主的芳容。

　　见到出嫁的仪仗队后，纷纷爆发出激动的欢呼，可发现公主的玉辇被纱帐遮挡后，又不禁地发出不满的抱怨。

　　负责驼载傅白榆玉辇的正是摩牲国来的峁牛。玉辇摇摇晃晃，傅白榆也昏昏沉沉。

　　她知道，韩王后定是为了掩护傅月瑶，所以也给她挂了帘。这歪打正着，和了她的意。因为对傅昌使用了姪藤技能，她本就疲惫犯困，现在正好能躲在纱帘后闭眼小憩。

　　达姆和阿夏丽跟在队伍的后头。

　　阿夏丽不满地撇嘴：“那个嫡公主自己怕丑，就霸道地不让白榆公主露脸，凭什么啊！”

　　达姆闻言道：“白榆公主也不是爱出风头的人。”

　　“她不爱出风头是一回事，别人打压她就是另一回事。”阿夏丽越想越气，“你先走着，我去方便下。”说完，就闪身进了人群。

　　“阿夏丽，你别冲动。”达姆喊不住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阿夏丽将自己埋进人群，而后拿起脖子上挂着的哨笛，吹起了有着短促节奏的旋律。

　　很快，有鸟群从远处飞来，它们中有的嘴里衔着鲜花。数百只象征吉祥的鸟儿围绕在玉辇上方盘旋。

　　人群中有人惊呼：“好多鸟啊，有喜鹊！”

　　“还有百灵！”
　　“那是彩锦！”
　　“哇！它们是来欢送公主的吗？”

　　纱帐后的傅月瑶与傅白榆也发现了外面的异常，纷纷抬头往外看去。

　　傅白榆心中疑惑，她确信，原著中并没有这个剧情。

　　不知是谁感叹了一句：“百鸟朝凤，是吉兆！吉兆！”
　　“难道这是在预言，嫡公主会成为召司国未来的皇后？”

　　就当老百姓们沉浸在预言的喜悦中时，鸟群忽然就变换了队形，它们纷纷飞向了庶公主的方向，并将口中衔着的鲜花扔向了她的玉辇。

　　“看啊！它们在给庶公主献花！”
　　“原来它们是来祝福庶公主的！”
　　“听说摩牲国只是个穷困的弱国啊。”
　　“那又如何？也许庶公主作为王后，能带领摩牲走向强大呢！”

　　在人群的一声声“白榆公主吉祥！”的欢呼声中，傅白榆有些懵，不过她很快回味过来，摩牲国人擅长御兽……好吧，她知道这群鸟是谁弄来的了。

　　阿夏丽喜滋滋地钻回到达姆身边，嘴角勾起得意的弧度。

　　达姆无奈地叹口气：“你呀……”

　　阿夏丽抱臂哼道：“公主天天让人给我们带好吃的，我帮她挣点面子怎么啦。”

　　而再次被抢走风头的傅月瑶在纱帐中捏起拳头，因为瘙痒而泛红的脸蛋在愤怒中变得更加狰狞：“傅白榆！我等着你来求我那天，我一定，一定要把你踩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