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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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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败令人难受,次次失败更能灼烧人心。颓然地仰躺在地,阿婧想哭却没有眼泪。本以为这几日练习,武功业已精进,原来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她的进步微乎其微。
“自不量力,你以为钟哥轻而易举当上的武师?”小钰冷嘲热讽,见魔主毫无阻止之意,又说,“钟哥,只管使出全力,不然她真以为自己能耐大了!”
钟拾向前走了两步,“姑娘,你可认输?”
吐出口血沫,阿婧咧嘴笑了,缓慢爬起,站稳,“我不能输。”言罢,她握拳直冲钟拾。
阿婧又一次跌到地上时,于条桌旁静立的红衣少年不忍的闭了闭眼,他看向魔主,可魔主连眼神都没给到场中两人,只是把玩着手中酒盏。
“钟拾。”在阿婧第六次跌倒,且疼得叫出声后,魔主出声阻止了对决,“到残阳那领‘武师’牌。”
钟拾擦了擦拳上血迹,领命告退。
“我……我没认输。”阿婧趴着,除了双眸清澈干净,整张脸极为狼狈,可她仍强力撑着,“我刚踢他一脚,打了他两拳。”
“看见了。”放下酒盏,魔主站起身,向阿婧走去,“输,不可耻;胡搅蛮缠,不认输,可耻。”他停在阿婧面前,蹲下,抬起她沾染血渍与灰尘的脸,端详一瞬,道,“你要做后者?”
阿婧睫毛颤动,终是垂下眼,低低开口:“我没机会了,是吗?”问完,她仰起脑袋,却见魔主静默的瞧着她,一语不发。阿婧心中生出一丝愠怒,被人掌控的感觉令她心尖上像被针扎。
“是吗?”她吼。
可眼前的男子还是不说话,阿婧受不了,奋力扑向他,以为自己会像上次那般被挥出去,可没有,阿婧压住男子,意料外的冲动之举竟然成功了,她握拳要捶。
“住手!”
飞出的锁链将阿婧右手缠住,一把扯开。阿婧整个人被带着腾空,不知哪来的力气,即使手臂生疼,她也强自对抗,反手拉住链身落地。
亦是少年仅用三分力度,故阿婧能予以抗衡。
“竟敢袭击魔主,你是找死!”小钰气得牙齿咬得咯咯响,人却定在原地,双腿微微颤抖,显是被阿婧的行径吓住。
而此时,魔主已悠然坐起,他曲起右腿,手撑下颌,“凭方才之举,你本该已是个死人。”
“堂堂魔教之主被我一个农家女压在身下,就是死了,我也不亏。”阿婧说得脸不红气不喘,放开手中铁链,她吃吃地笑了,“钟大哥得了机会在此习武,而我没有。倘若有,怕是你也得成我手下败将。”
厅内霎时静默。
小钰反应过来,大骂:“厚颜无耻!”
阿婧咧开嘴,向小钰指了指洁白齿牙,小钰脸霎那通红,胸口憋气,却不知如何反驳。
“好了。”魔主制止对话,反问阿婧,“你可知,我为何留他?”他望着阿婧,“他有用,愿为我所用,你呢?”
“我……”
自己分明说过,愿作牛作马、为奴为婢,但魔主并没接受,直言不需要。
心思混乱之时,阿婧看向红衣少年,碎星即刻错开视线,阿婧灵光闪过,抬手一指,朗声道:“碎星能做的,我也能。”
此话一出,碎星讶然回望,小钰更怒不可遏,想也不想就说:“尚未治你乔装护法之罪,你竟想取而代之?”
“我没想取代碎星。”阿婧没有解释,只执拗地等待答复。她知道,魔主能懂她的意思。
“魔窟不留敌人。”
“我的敌人是我的仇人,你是吗?”
“我是与否,你最清楚。”魔主缓缓起身,轻一抬手,气流散出,将衣衫灰尘一扫而净。他问,“谁教的武功?”
阿婧愣了愣,没答。
“拳脚功夫基础,不说也罢。轻功呢?”
“自学。”
魔主点了点头,没有表态,“若我杀你,可有异议?”
“我杀你,你有异议吗?”
“放肆!既想留下,岂敢对魔主无礼?”小钰又是一阵怒火,可这次却见魔主望来,目光隐有冷意,他终于认清一个事实,魔主会留阿婧,因此闭了嘴。
“碎星,带她到‘苍穹阁’,补上缺口。”魔主转过身,向宝座而去,“阿婧,你救了蚕婆婆,此是她给的机会,能否真的留下,靠你自己。”他挥了挥衣袖。
阿婧还未回话,人已被红衣少年拉出门。望着眼前的高大桐树,她默然半晌,抬起衣袖胡乱擦了把脸。
轻风拂过,碎发摩擦嘴角,阿婧吹开,侧过头,看向身旁的少年,“碎星,我何时能同你一样厉害?”
碎星摇头,“以后万事当心,他们都是身强体壮的男子,你……”
“我也会身强体壮。”阿婧长呼一口气,忍住疼痛,跳到青桐树上,“走吧,碎星,带我去该去的地方。”
“不急,先让婆婆给你治伤。”
“我没关系啊,能留下,就是最好的伤药。”阿婧笑了笑,从衣服口袋拿出个铁皮面具戴上,歪着脑袋道,“这样行了吧?”
少女藏在面具之下,可少年似乎能描摹出她的容颜。
带阿婧来之前,魔主已经同意让她留于蚕婆婆或柯桑身边,没曾想,最后的结果却是让她与入门弟子一起。与个性迥异的陌生男子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对阿婧而言,又将是一番考验。
兀自想着,碎星发现阿婧向自己飞来,踩踏栏杆时没能站稳,竟是要跌落,他立即将她环抱。
阿婧趁此机会,嗅了嗅,下一刻,她退出碎星怀抱,唇弯了弯,落在树枝上。
面具诡异,可嘴边的笑容弧度美好。碎星可以清楚想象阿婧的笑颜,心不期然的怦怦跳动。
以为成为魔窟中人就能学习绝世武功的阿婧失望了,在一连多日打杂的过程中,陷入郁闷。
提水、生火、洗碗,除了杂事,没有其他正事。
阿婧会主动与弟子们打招呼,可听见她的声音,每个人都不耐烦。阿婧只能在短暂接触中,通过观察身形与手掌,排除部分人的嫌疑。
至于武功,并没长进。
幸运的是,煮饭的厨子愿与阿婧结交,或是因阿婧干活利索,老丁还教她如何烤鱼。
另一方面,由于蚕婆婆的缘故,阿婧不需要与几个糙汉同住,住在了蚕婆婆的院里。偶尔有空时,她会帮忙农作。
这般度日,不闲,但并非阿婧所愿。
阿婧只好前去寻她的武师,打算问个究竟。李木,便是她的武师,排行第三,阿婧需听从他的调遣。
这个名字些许耳熟,阿婧找到此人时,通过他的声音,想起了他是何人。
“李大哥,请教我武功。”
似不意外她的到来,李木道:“碎星护法说了,让你先熟悉魔窟,帮着做点杂事,等到了时间,我会让人教你。”
“已经熟悉了,您尽管问。”
“行,你跟我来吧。”
登风楼一楼是练武场,宽大的房屋中,约有十多个人分成小组对打习武,有的戴面具,有的没戴。
李木把阿婧带到其中两人面前。
“这位是新入门的,你叫?”李木以眼神示意阿婧自我介绍。
纵然不懂他为何明知故问,阿婧还是拱手说:“在下阿婧,以后还请两位大哥多多关照。”
“当不起这声大哥,李木师兄才是我们的大哥,你唤我‘阿郎’就好。”一身形与阿婧相差无几的青年嘻笑开口。
他左手边的男子捶他一记,“几时变的名字啊?”他讥笑,朝阿婧一拜,“别管他,嬉皮笑脸惯了。我是方空,他叫常幺,以后你跟着我俩就行。”
李木没待多久就离开了。
满心欢喜的阿婧以为可以学得什么,可方空只让她练习蹲马步。这个基本功,阿婧从小就练,对她而言,毫无难度。她有点气闷,但也依言照做。
那两人却是笑着看她蹲马步,阿婧不懂他们看什么,问:“今日只学这个?我会的。你们有没有其他更难的?”
方空道:“你一预备门人,只能学些基础功夫,先蹲个三日吧,三日后,我们再告诉你要学什么。”
哪知三日后,他们只让阿婧围绕魔窟跑步,说是帮着巡逻,待又一个三日过去,他们又让阿婧蹲马步。
“你们到底有没有能教我的?”阿婧急切发问,“这些,我都会,真的。”
方空听了,看了看常幺,走近阿婧,他面具外的眼里露出困惑,笑道:“你一小姑娘,能进魔窟已非易事,不从基本功练起,还想一步登天,你以为自己天赋异禀?”
“我没想一步登天,但这些基础功,我也擅长。不信,你与我比试?”
“我不与女子动武,阿婧,不管你与蚕婆婆是何关系,碎星护法又是你什么人,但来了魔窟,就得遵守门规。你是预备门人,就得先练体力。”
常幺帮腔,“阿婧,不是我们非要诓你,我们进来时都是这样的,得从最基本的开始。”
阿婧只好继续蹲马步,到了正午时分,那两人吃饭去了,阿婧却一点胃口都无,还是蹲着。
“他们在耍你,看不出来?”
“小钰!”望到来人,阿婧眼睛一亮,站正身子,她低声说,“我知道,可没法子。”
“你敢反抗魔主,不敢反抗他们?”
阿婧摇了摇头,“他们不接受我是女子,想来,其他人也一样。”
这些日子,每次到来,谁都不愿理她。方空与常幺还能与她闲话,纵然存心刁难,阿婧也接受了,她不想与所有人为敌。
“你去告状啊?”
“嗯?”
“入门者的确会从基本功练起,但是在武师考核之后,确定你基础功平平方如此。你的武师不仅没有对你进行了解,反而撂挑子不管,你可向魔主或碎星大人——”小钰一笑,附在阿婧耳边,“告发他。”
“你不是讨厌我嘛?”
“我讨厌你不假,看不惯他们仗势欺人亦是真。”小钰转身向屋外走,“要怎么做,自己掂量。”
这晚,阿婧没去压抑的厨房与众人一道吃饭,陪着蚕婆婆。她当然不可能告状,不仅没用,或许还会引发更多反感与排斥。
她想,既然魔窟有规矩,那么她该另想法子越过规矩。碎星,不,应该说两个碎星,就是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