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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少年游(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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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三天,高丞泽倒是真没去告状。
苏辙小可爱撅着嘴,三天没理苏轼和陆云书。
“你不是说,我们是一生挚友吗?因为这点小事就不理我们了?”陆云书问道。
“自…自然不是…我只是气不过…哼!”苏辙说着,看着他们二人拟定的组合名。
不管苏家兄弟愿不愿意,陆云书拍板“眉山三怪”。
陆云书的解释是:
苏轼—怪有才的
苏辙—怪冤种的
陆云书—怪能忽悠的
按照年龄排序,苏轼正月初八是大哥,陆云书大雪节气生,行二。苏辙比他们小,不经过他点头认可,自然成了小弟。
任凭他俩在身后如何“二弟”“二弟”地叫,苏辙闷哼一声,指着陆云书“谁是你二弟!”
“口误口误,三弟!”陆云书想起三人组合的事儿。
“对对!三弟!你是三弟了!”苏轼笑着挤了一下苏辙的肩。
“我看那个高丞泽不知道在忙什么,你二人且小心些,哪天自食恶果,挨先生罚可别想我帮你们。”苏辙双手环抱胸前,头一撇,有些傲娇。
陆云书笑说:“好兄弟同甘共苦,要不然这样,清明踏青带你一道?”
“嗯?不会又框骗于我吧?”苏辙问道。
果然还是个小孩子,听说出去玩儿的瞬间,眉心的怒气消散了一半。
陆云书见状又下猛料:“日后我给你们做炙羊肉吃,如何?”
“当…当真?”苏辙咽了咽口水,雷阵雨转晴了。
但是…
陆云书也没把握上哪儿找食材,直到她听说高丞泽家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商贾,家里还有一大片菜地,再加上今日一早看见有人给先生送了些肉,就准备大展身手一番。
只是食材得先到位,她眼睛一转,准备用魔法打败魔法。
“高丞泽,这几日睡得可安稳?”陆云书故作神秘趴在他耳边问。
高丞泽被后山传闻吓得几天都没休息好。
“我认识一位高人,有一个化解之法,你可愿信我一句?”陆云书捻指比划道。
五火阵,亏陆云书想的出来。
“所谓五火,就是葱、姜、蒜、香菜、洋葱五样,摆成阵法,你站在阵法里,用朱砂画符,烧掉的时候念出这句万般皆散 ,噩梦就自然散去,跟着你的阿飘也就走啦…”陆云书说的有鼻子有眼,听得高丞泽饿的头晕眼花,居然真让管家送了菜来。
但令他们没想到的是,高家送来了两马车菜。
“这高家什么情况?这么有钱?”陆云书问道。
眉山三怪顺势一排爬在墙头,看着从马车里走出的华贵妇人。
“大娘子!”高丞泽从廊上一路飞奔进妇人怀中。
“听说丞哥儿在书院吃不好睡不安稳,我来看看。家中食材一概都有,还带了熟食,方便你吃的。”
这一幕,当真是母慈子孝,看得人心下动容。
“你父亲说让你好好习学,不可太过担心家里。你小娘病愈了,托我告诉你。”
高丞泽不是大娘子所生,是一个体弱多病的小娘的孩子。他们三人看了一会儿自觉没趣,陆云书想起了吞药片的母亲,如果发现自己不见了,不知道会急成什么样。
这是陆云书来这些天,第一次有了想要立刻回家的念头。
一炷香未燃尽,高家马车大队浩浩荡荡从书院启程,陆云书和苏轼挑选了些能用到的食材,正准备抱着筐离开,就听见高家大娘子跟下人对话。
“大娘子,何不按奴婢所言一次除掉,斩草除根?”高家大娘子贴身女使问道。
“那小贱人都死了,就她这个草包儿子能有什么出息,科考不上也没什么立身的本事,看他老子打不死他。只如今,江氏刚死,官人把这草包当宝贝似的非得我亲自来送菜,委实是看一眼都嫌烦。”
高家大娘子理了理鬓上的发簪,继续说道:“给我鸿儿请的孔学究何日才到?”
“孔学究预计明日到。”
“回去吧,多停一刻都觉得晦气。”
陆云书嗔目结舌,听得胆战心惊。
她悲悯,看着眼前到处吹嘘自己掉进福窝的高丞泽,陆云书心里难受,却什么也不敢说。
路过明媚的长廊,心中一片阴郁。苏轼也眉头紧皱,眉心簇成了川字。
趁先生午睡,他们喊来苏辙和高丞泽溜进厨房。
高丞泽帮忙劈柴,苏家两兄弟帮忙洗菜。
“都说君子远庖厨,你们仨这算什么?”陆云书调侃道。
“哪儿有那么些规矩,在我家,我小娘喜欢吃爹爹亲手炖的汤,爹爹每次都乐呵呵做去了。”高丞泽咬了一口酥饼说道。
陆云书想起高丞泽推她下水的事儿,问道:“瞅着你也不像个坏孩子,为何不好好学,如此顽劣推我下水?”
高丞泽挣圆了眼睛:“谁让你偷了我小娘给我的毛笔!至今都没还给我!”
陆云书挠挠头,心中更难受了,疑惑原主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啊?对…对不起啊,我忘了…”
“算了,没事儿,你要是真喜欢可以告诉我,一支笔而已,大可以送给你,我让我小娘再送来几支就是。”
高丞泽还不知道他小娘已经殁了。
“给!”
高丞泽撕开了一包糕饼:“只有这一包是我小娘亲手做的,给你们尝尝。”
陆云书和苏轼没要,那是高丞泽小娘最后一次给他做的糕饼,吃完就再没有了。苏辙不知情,拿了一块掰开分给几人。
谈话间,食材准备完毕下了锅。
滋滋啦啦的翻炒声里,香味扑鼻,三只饿狼口水横流,恨不得贴着锅边。
一盘并没翻车的炙羊肉出锅,没一会儿就被分食干净。
“陆云书,你…你还会做什么?我让家里送食材来!”高丞泽打了一个长长的饱嗝:“听说炙羊肉知道菜官家也很喜欢呢!”
“我会的那可多了去了!等我想想!”
苏轼和苏辙也美美饱餐一顿,收拾了餐具,又对高丞泽和陆云书致谢,四人客客气气的对谢了好一阵。
春日没能午睡,下午实在崩溃。小考中,几人听着窗外鸟鸣迷迷糊糊差点睡着。
然而不出任何意外,苏轼仍然是第一,苏辙第三名也说得过去。
想起高丞泽家里那些污糟事儿,看他成绩还不如自己,陆云书心中恨铁不成钢!
这样下去可不行…
于是,她找到苏家两兄弟商量对策。
一开始听说要给高丞泽补课,苏辙有些犯难。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高丞泽基础太差了,这得补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苏轼更别说了,他纯粹属于智商碾压,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怎么努力能学过苏子瞻?所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给高丞泽补课。
陆云书就更更别提了,她穿越自带外挂。
“哎…”此起彼伏的叹息声里,他们喊来高丞泽,决定从最基础的开始。
一大早,眉山三怪就把高丞泽喊起来,高丞泽贪恋被窝的温度,双眼迷离,起床失败。
只见陆云书一把掀开高丞泽的被子。
高丞泽一个激灵坐起身:“你们仨不愧是眉山三怪…怪烦人的!”
“说什么也没用!起来读书!”陆云书连拉带拽,像薅地里的萝卜。
苏轼和苏辙把补习计划放在高丞泽面前,带他开始了第一天的背诵和命题思辩。
“时隔很多年,我问子瞻,你可后悔帮高丞泽,他仍然说不悔,他说,人与人同道很难,相携一生更难。尽管如此,仍愿幼时知己一生顺遂。—雲書《耕雨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