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安科】概率论》赤与铅灰上的乌鸦

15、第 15 章

　　你的视线慢慢聚焦，大脑迅速完成了回忆与分析，让你看清所处的环境的同时，就略过药物引发的一系列反应，直接抵达了清醒。

　　神经元控制着软弱的肌肉，让你勉强活动了几下身体，被束缚在椅子上的感觉接踵而至，比外界稍低的温度和空气中含量稍高的水气让你对自己所处的空间有了一个模糊的猜测。

　　适应了黑暗的眼睛仔细扫描过周围，地窖的顶部加装着你无法辨认的机器，但也无非就是通风换气、检测氧气浓度之类的用途，而让你感到奇怪的是，有了高科技的加持，改装地窖的人依旧多此一举间隔悬挂鸟笼，不多不少的九只刚好覆盖了所有空间，让你担心这个地窖会不会曾用于毒药实验之类的……

　　高吊着的鸟笼里活着的鸟儿歪头看着你，你没有发现凯撒和诺诺的身影，对方的目标只是你，而且是活着的你。

　　于是一个结论便顺利得出：ta不想和卡塞尔学院撕破脸。

　　这种天真希望几乎要让你叹气了。

　　龙血迅速侵蚀着体内的药物残留，绑架你的人大概认为你是个普通人类，毕竟ta可能没见过你这样□□孱弱的混血种，于是采取了普通人能承受的剂量，所以估算下来，离他们来到这里与你谈判大概还有一段时间，足够你进行一次情报的梳理工作。

　　从一开始，手中的情报就丰裕到超出你的想象，这座城市显而易见的异常延伸出无数道丝线被你握在手中，仿佛只需要你稍微拨弄，就能在其上弹奏出名为“真相”的美妙乐曲，于是你仔细挑选，预备调音。

　　缩写为“E.Z”的某人是不知真假的暗子，突兀提高的猝死率是狡猾的鱼游动后浮现水面的波纹，血杯教团呈上的血肉是自以为是的正确。

　　谨慎、实证，是你需要做的。

　　若这不知名的存在早就将自己的祭坛布好，那这些落于纸面上的血色只是祂置于弦上的前奏，你得砸毁祂的乐器。

　　于是你决定从“仪式”入手。

　　八座雕塑，八块地基，赤忱得像是饵食，但你必须咬钩。

　　而在调查过程中，“意外”出现了，新任的市长一改前辈们的作风，想在这个粪坑中捞出水晶，于是“中断”了你的工作，而这恰恰证实了你的猜想，无论掩藏的钩子有多么锋利，这份“饵食”是丰腴且真实的。

　　最优良的结果当然是你按照正确的方式解除了这个仪式，但作为保底，用一些气味浓烈、热情饱满、情绪暴躁的小玩意给这些艺术带来炸裂的惊喜也未尝不可，再糟糕的后果也好过召唤出某个不知名的东西。

　　然后是意外主导者的市长，那个脚不沾地的家伙，坐在办公桌后高高在上指点江山，满脑子宏图大业空得能让他飞起来的、天真者。

　　考虑到他与过分老化的外表不符的年龄，这倒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巧合？意外？被流放者的最后一搏？抑或者为了民众？无论是怎样的理由，他现在的身份就只剩下了一个：

　　阻碍者。

　　以及更重要的，他背后的资助者。

　　他需要大量的资金，用切实的好处援助自己可悲的政治生涯，而他拒绝了你，仅仅是所谓的信任问题，这个理由比草履虫的大脑还要可笑。而且，凯撒向他递出名片后，面对那个比金子分量还重的姓氏，他首先露出的情绪居然是忌惮。

　　你闭上眼睛，碎片的情报汇总。

　　校工部调查队的信息、携带的火力，混血种血脉分级特性、诺诺的观察力搜集到的：市长似乎知晓调查队失踪的内情，隔音良好的地窖，绑架者燃烧的黄金瞳……说真的，摆出一副被血脉压制的模样可不容易。

　　这位市长的束手束脚的理由显然是不想闹出人命，引来卡塞尔学院和加图索家的报复，而他的金主应当不知道他在背后搞的小动作，又或者，这正是他们的目的？这个愚昧自信的人做了太多多余的事，成为了一道难题上显眼的线头，旗帜招摇的靶子，吸引了足够的关注。

　　这个资助者是谁？ta或者他们是否在隐秘地侍奉某个存在？ta或者他们是否是这场漫长祭祀的发起者和维持者？

　　还有那些失踪的调查员，说真的，你对他们的存活并不抱希望，或许这位最初的绑架者并不想伤害他们，但别忘了，此处还有某种存在正虎视眈眈。

　　以及不久前发生的，对你的“绑架”。

　　原本不该这样轻易，你的剧本已经打好了草稿，一次发生在贫民窟小巷中的绑架，那曲折的路径对你们这些外来者来说就是最好的阻碍。但，“意外”发生了，这座城市中存在的意外、转折、命运的拐点，稍微有些超标，那位盘旋在艺术家头顶的“音乐天使”，祂的羽翼无意间扫到了你们。

　　那翅膀掩藏在街头音乐家疯狂的表演中，他们的身躯和乐器紧绷着，仿佛正与无形某物对抗，在那些杂乱到几乎可以称为噪音的乐声中，某个无形的存在顺着耳朵抵进了你们的脑子，让那不知名的、有形的东西在你的脑子里挖出了一片属于自己的空间，滑腻粘稠地在你的脑沟里挤作一团，而只要你还能思考、思考、你还活着，你有意识的每一分每一秒，祂的余音都源源不断在你脑子里响动、响动、响动，影响着你经由大脑的每一次活动，低沉暗淡的气味颜色触感全部变成了碎片，任由那东西的声音带出的震动搅合着，直至甜美的昏迷眷顾了意志。

　　虚无的、鼓噪的寂静自耳朵拉出了病变畸形的有形声音，血液痴迷地回应那声音。

　　【意志】1d100=76<83

　　让你庆幸的是，那仅仅是一次“被牵连”，你们只是不幸被台风尾扫到的可怜人，人类的求生本能会自动屏蔽那些不可知不可视的东西……直到避无可避。

　　太多的意外牵连出太多的线索，太多的线索在你脑海里混杂成一团，久违的黑暗让你的心绪沉入安静的暗房，但你知道这个房间肮脏杂乱，充满了人类不能理解的怪诞存在，你在其中摸索着前行，探求正确的路径，而你现在行走的方向充满了变化、曲折、意外、混乱，你知道无数存在可能自命运的回环往复中攫取欢愉的食粮，祂悄悄地延展到你的身上，若有若无的试探带来细微的痒。

　　在避无可避之前，你要找到这根该死的蛛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