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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秘密 ...

  •   白澈没为难云乐,出声提醒。

      他刚睡醒,声音中还带着沙哑。

      云乐猛然收手,刚做了亏心事,心惊肉跳,手足无措地愣了两秒,继而才讪讪地问:“你醒啦?”

      “嗯,”白澈坐起来,想拿手机看时间,但因为昨晚没有及时充电,手机已经自动关机了,他捏着手机沉默片刻,“几点了,你饿不饿?”

      “才刚八点,”云乐摇头,“不饿。”

      就算不饿,早饭在白澈这里也是必须吃的,他起身拿床头的充电器给手机充上电:“你先换衣服,我去做饭。”

      他生的高挑,弯腰附身才能拿到那根充电线,衬得床头边上的柜子很矮小,倒是多出几分生活化的感觉。

      云乐还处在慌乱中,相当乖巧地点头。

      白澈不易察觉地轻笑了声,推门出去了。刚走到客厅,就看到白楚正在厨房里做早饭,闻声抬头看了眼,但没有打招呼,继续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见状,白澈亦然。

      兄妹俩有自己的相处模式。

      二人在外谁不是恭而有礼、和容悦色,凡是接触过的,鲜少有不称赞的,但如此已经很浪费心神了,对内就没有虚以委蛇的必要了。

      白澈拿破壁机准备打米糊。

      白楚转头:“哥,你昨晚……”

      她没有往下说,算是留足了余地。

      “我有分寸。”

      白澈背对着白楚淘米,碗里各色的杂粮混杂着,各种谷物的味道掺和着,清水冲洗过之后,带走了污秽。

      他昨晚坐在床边,看着云乐渐渐入睡,又怕她惊醒之后旁边没有人,就看着检察院的卷宗打算稍等片刻之后再走。但或许是气氛太安逸了,他意识流失,不知何时就睡着了,再醒来就看到云乐在自己边上。

      还伸手覆着他的眉宇。

      刚醒来是可能没反应过来,但后来说不震惊肯定是假的,他曾无数次地幻想过,将来是否有那么一天,睁眼便能看到云乐。

      心脏都好像在为她跳动。

      但白澈依旧没有挑明。

      因为所有的条件都还不成熟。

      就算云乐那个时刻真的对他存了心思又能怎么样,她和秦子阑还在一起,若是被有心人传出去,还指不定会被传成什么模样。他自己倒是没什么,只是小姑娘家家的,名声比他重要得多。

      “白澈,我可以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看不见,”白楚转身,“但你也别太过火,你影响的不只是你自己。”

      “我都考虑过。”

      “好,但愿如此。”

      既然白澈不愿意再往下谈,并且已经做出了承诺,那白楚就没有深究的意思了,就当没这回事。

      三个人心照不宣地吃完了早饭。

      这几天折腾下来,云乐的神经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饭菜提供的热量温暖了全身,终于让她有所放松,暂时放下了那晚的阴影。

      午后阳光正好,窗外杨柳垂髫。

      “乐乐,书房有画具和颜料。”

      “真的吗,”云乐起身就往书房里走,满眼希冀,“这里怎么会有颜料呢,我可以用用吗白澈。”

      是白母庄曲留下的,云乐将这些东西从书房里整理出来,都还是九成新,而且工具很齐全,云乐将东西架在客厅的空旷区域内,显然是准备要画画了。

      白澈坐在沙发上看卷宗,明明是他告诉云乐有画具的,可这会还要装模作样的劝阻一番:“受伤还练啊?”

      云乐也是憋了很多天了,她坐在小板凳上,眼睛亮亮的,笑起来回头看着白澈:“有没有听过一句俗语‘一天不练手脚慢,两天不练丢一半,三天不乱门外汉,四天不练瞪眼看’,我都快要瞪眼看了。”

      阳光洒在她身上,漂亮得不像话。

      白楚原本也在看电脑上的文件,可阳光太刺眼了导致屏幕亮度不够,看起来昏昏沉沉的,索性就关掉电脑走过去看云乐画画:“乐乐,你给我哥画幅吧,小时候他不是经常给你当模特吗?”

      此话一出,云乐就愣住了。

      半晌,她讪讪道:“我画肖像不太好。”

      这话拿出去糊弄糊弄别人也就算了,可云乐的人像是被素来严苛的庄曲当中盛赞过的,怎么可能会画不好,这就是很明显的拒绝了。

      白楚知道自己肯定说错话了。

      云乐已经很明显地表现出抗拒了;白澈虽然还没有什么异样,但想也知道被这么拒绝不可能会高兴,更何况还是自己喜欢的人。

      虽说原本是带着写撮合他们的意思,但算起来白楚也是无心之举,她却是没想过云乐会表现地这么反常。

      “画不好就算了,人无完人嘛,”白楚弯腰看过去,想补救,她笑起来,“你这个风景画倒是很不错。”

      但气氛并没有缓和,云乐没有顺着台阶下,她甚至更反常了,脸色惨白,握着画笔的手都在轻微的颤抖。

      白楚距离近,先看到了她这副模样,伸手从后面轻扶着,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白澈当然也坐不住了,起身走过来蹲下,和云乐保持水平位置,握着她的手腕传递着热量,不敢高声语:“怎么了,乐乐?”

      云乐推开他,站起来之后好像忽然感觉自己的行为有点不识好人心,就又伸手去扶白澈,但还没碰到人就将手收了回来,道:“我有点累了,想会房间。”

      白澈起身:“去吧。”

      兄妹俩都是聪明人,看惯了人情世故的,谁又看不明白云乐的抵触心理呢,但谁也没拦着云乐,给她留足了消化情绪的私人空间。

      白楚转头,压着声音问:“哥,乐乐她这个表现,是不是和你有关系?”

      从表象上看,似乎确凿无疑。

      但这个问题,白澈也不知道。

      五一小长假过得很快,学生会计划的爬山就占了两天,云乐在白澈这里待不下去了,感觉手臂上的伤问题不大,就去找白澈说不请假了,要回去上课。

      白澈要上班,顺路去送云乐:“有事给我打电话,晚上我来接你,如果我下班晚了会提前和你说,你就自己回去。”

      “我知道了,”云乐原本晚上不想去了,但看他这样,心里带着愧疚又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是说道,“白澈,昨天那件事,我不是故意冲你发脾气的。”

      抛开她是庄曲学生这层疏远的关系,其实她和白澈八竿子打不着,甚至上高中之后就没怎么联系了,白澈其实没有必要对她这么好,好得甚至谈得上无条件包容。

      他对白楚都没有这样。

      “我知道,去吧乐乐。”

      白澈笑得依旧温和,说话也是安抚。

      早上是专业课,老师讲完基本理论之后,就让他们自己在底下画。云乐对着自己的画纸,很久都没能动笔画下去。

      所有人都说,她在这条路上走得很顺。

      但没人知道,她已经畏惧动笔很久了,久到她自己都忘了曾经的她是什么模样,忘记了曾经那些被自己抛弃了的画。

      她越想画好,就越是画不好。

      再难走上巅峰。

      是梦想,但注定平庸。

      “云乐,想什么呢?”

      教授站在讲台上,往下抛粉笔头。

      好歹也是得意门生,上课不听讲走神怎么能行,李丰年越器重哪个学生,就对谁越严厉,吹着胡子瞪着眼。

      “对不起,老师。”

      “老师,”林积雪仗义执言,“她受伤了。”

      中午回宿舍之后,叶倾城凑过来,尽管看着很瘆人很害怕,可她还是捂着眼睛看云乐受伤的手臂,还要感慨:“天啊乐乐,你也太惨了,会不会留疤啊,夏天穿短袖会不好看吧。”

      “倾城我跟你说,那天真的太惊险了,那个歹人冲入我和乐乐的房间,我临危不惧……”

      林积雪正在拉着叶倾城耍宝,云乐的手机忽然响起来了,她拿起来看,是云因风。可能是最近水逆,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妈。”

      “下午有课吗?”

      “有。”

      “请假回来,我有事问你。”

      寥寥几语,却不容置喙。

      云乐紧握着手机。

      山雨欲来,风满楼。

      尽管云因风对她学美术颇有微词,但她还是很尊师重道,从来没有态度强硬地要求她请假回家。

      云乐不敢耽搁,托林积雪以受伤为由帮她跟老师说一声请个假,就收拾东西回家了,果然云因风的脸色非常不好看。

      她依旧穿着精致的服装,却比上次少了几分从容,面前也没有摆着精致的小蛋糕和茶水,两相对比之下,那一丝不苟的着装倒像是还没来得及更换。

      云因风没有开场白,直奔主题——

      “你和白澈怎么回事?”

      所有的猜测都已经成为实据。

      云乐沉默,算作回答。

      她无从辩解,也不想辩解。

      云因风将手边的各种文件向云乐的方向砸过来,纸面上黑字正式规范,却全都散落在地,散落在云乐脚边,从价值千金到跌落谷底。

      “云乐,你是怎么和我说的?”

      云乐站在原地,素来随遇而安的她不想再做提线木偶,她抬头看着云因风,声音平静,却暗含哀求:“我不想和秦子阑结婚。”

      “这是你想不想的问题吗,”云因风站起来,顶着盛怒的情况下,说话还算冷静,“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云乐,联姻岂能容你儿戏,别忘了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妈,我……”

      “今天要是想不好这件事怎么解决就哪也别去,我手边的事情都已经处理完了,有足够的时间陪你解决这件事。”

      云因风坐回去,看着手机不再理睬云乐。

      显然是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这件事情,她知道的过程很曲折。

      她当时还在国外,听私交不错的医院院长给她打电话说云乐受伤了。她也是着急忙慌的,合作在最重要的阶段,又没有合适的飞机回国。她虽然知道云乐伤得不严重,却还是担心,就给秦子阑打电话,想委托秦子阑去看看云乐,还想着能促进两个孩子的感情。

      这一打电话,才知道出了乱子。

      从秦实出事之后,尽管秦家态度积极,但云因风也不是没想过这次联姻操之过急,怕是会出问题,但也没想到这问题是因为云乐。

      “妈,我就是不想结婚。”

      “你是不想结,还是不想和秦子阑结,”云因风面露严厉的神色,严肃起来语气中也不带任何感情,“云乐,我开始是强求你非要你联姻的吗,是不是你自己答应我的。”

      “可是我……”

      “简直和你爸一模一样。”

      “云乐,你太让我失望了。”

      燕城的春日多风多沙尘。

      晚上云乐蜷缩自己的床上,埋着被子哭。

      她丢掉的不仅是感情,还有梦想。

      满盘皆输。

      故事的起因要追溯到云乐高一那年。

      她当时想去学油画,走艺术生的路子,将来考美院。

      但是云因风不同意,她想让云乐学管理,将来继承她的位置,更何况云乐的文化课已经完全足够支持她考个不错的大学,完全没必要走艺术生。

      所有人,学校的老师、教她美术的老师,亲戚朋友,包括白澈在内,都在劝云乐专心学习文化课。

      云乐不想。

      母女俩当时僵持不下。

      转折点发生在秦家示好。

      他们说愿意和云家,和云乐联姻。

      在此之前,尽管很多人来找过云因风,但云因风从来都没有想过让云乐去联姻。可云因风这次犹豫了,她要的不在是两家人联姻之后带来的捆绑利益,还有秦子阑这个相当优秀的继位者。

      云因风给了云乐两个选择——

      一是,放弃她的油画梦想,转而学习工管;

      二是,联姻,联姻之后她可以自由地选择自己想做的。

      站在云因风的角度,云乐还是很好选择的,毕竟那是她一直以来的所僵持所争取的,机会摆在面前,谁又能忍住不抓取呢?

      但云乐并没有。

      除了梦想之外,她还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喜欢白澈,喜欢了很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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