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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第11章
      一把手突然被干掉,对于整个单位简直是个炸雷!
      局机关好多人坐不住了,连政委也是三天两头往城关来。没人知道到底因为什么,小道消息满天飞。一来我是刚刚到的外来户,二来跟领导从来没有工作之外的接触,全局上下,自己成了最踏实的那个人,大家有事没事往我这里跑。综合各种渠道的信息,我很快捋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县城市场街有个男的,叫魏向前,当年在县剧团拉胡琴是把好手,凭着这份能耐,娶了团里年轻漂亮的演员杨红艳,一时传为美谈。后来演艺市场日渐惨淡,剧团解散,夫妻俩自谋出路,改换几个工作,收入可怜。女人凭着尚存的几分姿色,开始是谈好价钱后去旅店开房,挣得很多但是提心吊胆。后来把家拾掇好,男人不再费那个劲出去找零工,守在家门口替女人望风,来了客人,短则一个小时,长则小半天,他是屋里不能待,又不敢远离,在邻里面前,还不能露馅,对客人既不能盯得仔细、让人家不爽,可是又不能忽略相貌,等完事走人了自己还傻乎乎守着。俩人做得慎之又慎,还是被人举报抓了现行。
      如果这样,案子很简单。可是警察进屋时,床上一个男人、两个女人,除了杨红艳,还有老魏不满17岁的女儿。嫖客乖乖被带出去了,母女俩在女警监护下穿起衣服,穿到半截,杨红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女儿也随之跪下,任凭女警怎么搀扶、督促,俩人死活不起身。衣不蔽体,男警察不便进来,局面僵持,带队负责人做不了主,局长来了,她们才穿戴整齐。“我跟局长有话说。”杨红艳声称。女警退出去,大约半个小时,局长打开屋门,母女俩跟在后面,上了警车。后来,他们离了婚,魏向前住在原址,母女俩到了县城另一角,租房,开起美容院。再后来,女孩怀孕、生产,和母亲搬去市里住了。再后来,魏向前不停告状,去市里、省里,甚至更远的地方,告了很久,中心一句话,女儿怀的是局长的骨血……
      一个单位的一把手出事,常常带出一批人倒下。我的前任所长、现任副局长,之后没多久就进去了,我们所副所长丁群紧跟着被查。
      受波及的,还有老熊,不再担任支书,但在村里还有职务,水库移民安居的收尾、小煤窑关停的善后,一大摊子事让他负责。
      警示教育大会开得很简短,基层公安工作千头万绪,也容不得啰里啰唆长篇大论。散会后,我跟几位副职谈心:大家都在基层混,想做点事都不容易;纪律法条是红线,趟过去,后悔莫及;对上级要服从,但是不能俯首帖耳的不走脑子,丁群就是教训。
      稳住队伍,我着手几件事。贾村有一段时间没去了,我跟治保主任拨通电话,确认他在村里,就见了面。“在30人的基础上组建治安联防队可行吗?”我开宗明义。“这些人素质没问题!”主任点评。
      “那当然。保险柜被盗案能成功告破,他们立了功!问题是怎么样才能形成长久机制?”补偿、荣誉、激励机制,是主任代表联防队员的诉求,我一一记下。俩人正交流着,电话响了,是老熊。
      “熊书记好!”“别!千万别这么叫。咱就是平民百姓一个。”电话里,老熊的语气明显落寞了许多,小心翼翼征询道:“所长有时间吗?”跟治保主任嘱咐了一些细节,往牵牛庄赶去。
      老熊已经在村口等着,陪我到一排排移民新居跟前,“跟县里领导打过包票,今年五一保证入住。”水、电、暖全部接通了,房子的装修、院落的清洁已经完工,楼牌、编号到位。老熊的办事效率可见一斑。
      “下过窑吗?”他问,我摇摇头。“带你进去一趟。”
      在一片建筑物里穿行,“到这,按照矿上的规矩应该洗澡,然后换装。今天洗澡就免了,内衣、内裤都不用换。”他帮我穿上矿上统一工装、靴子,戴好安全帽、矿灯,拎着自救仪,通过入口,踏上滚筒电梯,“这么大!”“每次乘坐20人。”四周是密密麻麻的铁栏杆,几根粗大的水管一直在排水。电梯启动,速度很快,忘了计时,电梯停下,是一个宽阔的界面,配电室、功能区,一应俱全。“这里离地面260米。”见我张大嘴巴,老熊介绍:“按照有关要求,这是最浅的了。”顺着他指的方向,是巷道、运煤轨道。“视线的尽头,往下300米,是第二层,从那再向下200米,工人们出了电梯,斜下坡走往前走很远,才是开采层。按照严格标准,从井口到达开采面需要3个小时。”
      返回地面,天已经黑下来。“没别人,今天咱哥儿俩喝点呗?”论年龄,我该喊他叔叔的,只因为上次那顿饭,彼此竟有相见恨晚的感觉。都离不开酒,都离不开女人,这就是俩人的共性。
      在街上买了几样熟食,一进家门,厨房里闪出一少妇,白白净净很耐看。老熊给她介绍:“副镇长、派出所林所长!咱们好兄弟!”少妇笑吟吟往屋里让,接过老熊拿的熟食进厨房去了。
      山里人利索,老熊家更是整洁。在洗手池洗过脸,清爽了许多。
      几道热菜上来了,型好色正;几个拼盘,刀工不错,看着就有食欲。我真心夸着嫂子,老熊摆摆手:“老弟,你们城里人什么没见过?”接着就冲外边喊:“酒呢?”棉门帘一挑,上来一瓶酒,两个酒杯。“再拿个杯子,你也喝点。”少妇默不作声,照做了。
      老熊一边开酒一边介绍:“领导来了都是这酒。”
      边吃边喝,我也知道了这酒的来历。
      那年冬天,雪下得特别大,老熊还是个娃儿,跟着母亲烧火做饭,玉米、高粱的秸秆,平时从山上收集的树枝都光了,母亲记起院墙外面那间破草棚里除了七零八落的杂物,还有成堆的劈柴,深一脚浅一脚地踏着积雪进去,垫在劈柴底下用来防潮的木板朽得厉害,踩上去,“咔嚓——”一声掉了进去。小孩子赶紧喊人,大家赶来,发现板子下面竟然是个地窖!村民们七手八脚把他母亲掫上去,身体并无大碍。把地窖清理开一看,堆满了泥封的大瓮,每个有半人高,至少能盛百十斤。打开一坛子,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开口处结的“冰茬”约半寸厚!
      “父亲不怎么沾酒,原封不动把地窖里的东西藏好。多少年后,这些琼浆玉液成了我的最爱。”他一脸喜色,少妇饶有风情地瞪了他一眼。
      吃饱喝足,老熊找的代驾就到了。女人帮他弄出一坛子酒,让司机打开后备箱,放稳妥,“不是啥贵重东西,自己留着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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