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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烟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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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穆将十四岁那年,他和关十里给祝远行放的烟花可比后来那场排场多了。
事情的起因发生在三天前自在泉的比武大会。
他们三个向来是一骑绝尘,独领风骚,对于第一一定诞生在他们三个之间这件事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可祝远行都没上场,在床上被人摇醒时摆摆手直接认输。
这对那个对手可是莫大的侮辱了,好事者拨弄是非:“你看人祝远行都懒得跟你斗。”
那人当时脸就红了:“那个泼妇整日和祁穆将他们舞枪弄棒打打杀杀,没个女孩样儿,以后肯定嫁不出去!”
有些人自己没面子了,就喜欢给别人泼脏水:“谁让人祁穆将会投胎呢?咱们自在泉日后十有八九也是祁穆将接手,要我说祝远行人家聪明着呢,这以后,这俩人……啧啧。”
老实讲,他们三个名声都一般,祁穆将和关十里两人整日闹腾地像两个喇叭,夏天的知了都嫌他们吵,祝远行则是另一个极端,整日沉睡不醒,让人怀疑是不是死了,但也偶尔能随机在各种犄角旮旯遇到。
祝远行就不说了,不管外界说什么,她雷打不动。祁穆将两人听别人骂自己恨不得拿点瓜子看戏,但听到骂另外两个就受不了了。
后来恰好祁穆将对战那人,在擂台上祁穆将毫不留情将人戏弄一番踹下台。
至于他和关十里恶斗十几回合,祁穆将恶趣味捏了一把关十里的腰,在他脸色一黑时钳住关十里手腕将人制住。
下场后被关十里踹了一脚的祁穆将,得了第一意气风发,一副小人得志样,站在台上道:“虽然众所周知第一非我莫属……”
他睨着下面抱臂冷笑的关十里,越说越得意:“但某个手下败将也不必自卑……”
一转眼,段淮章摇着扇子站在人群后笑眯眯看着他。
祁穆将笑容消失,立即挺胸立正,忙不迭岔开话题:“我不过侥幸赢了,大家都是难得的奇才……”
比武结束时,关十里已经把祝远行硬拉过来,看着祁穆将在台上装模作样,关十里拍着祝远行的胳膊在下面狂笑,就连祝远行也盯着祁穆将笑。
他在台上本来还能装一下,一看见下面两个叛徒的表情自己也绷不住,简单说了几句匆匆下去。
段淮章嘴角云淡风轻的笑让他心里发毛,祁穆将低声道:“完了完了,我死定了。”
关十里看热闹不嫌事大:“可以给你写墓志铭,二十两黄金。”
祝远行道:“我十两就行。”
没等祁穆将控诉两人,段淮章已经行至三人面前。
他们低头齐声道:“师傅。”
想必是听说了祁穆将把那小弟子踹下台的事,他和关十里两人平日不是把这个小姑娘气哭,就是把那个小伙子气得七窍生烟,那人下去后,直接告到段淮章那里。至于这中间的弯弯绕绕,他自然是不说的,只把祁穆将动手打人的事添油加醋了许多。
段淮章道:“阿将最近火气有点旺啊,再抄十遍《心论》。”
《心论》是段淮章和姬术持一起编撰的自在泉灵师守则,全文上千字,祁穆将还没认字的时候就开始被罚抄了。
祝远行对发生了什么一概不知,闻言只是挑了下眉,不过她性子淡,祁穆将又三天两头挨罚,她也没说什么。
至于为何打人祁穆将却也说不出口,反正他被罚也不只这一次,他面上恭恭敬敬听着,心里却是盘算着三天后是五月初七,祝远行的生辰。
祝远行这人整日昏昏沉沉,怕是年都能给她过错了,生辰自然是绝不可能记得。
于是三天后,等他们三个出任务回来时,已经到了晚上,祝远行突然发现往日总是走在前面推推搡搡的两人鬼鬼祟祟。
她没多想,因为她还没挪到山脚,已经听到祁穆将两人在山顶上狂叫,几只猴子被他们吓得抱头鼠窜。
祝远行抬起酒壶,刚喝了一口,余光看到关十里在山顶唤出他那把镇山弓,八道夺目的蓝光似流星划过,从山顶向四个方向飞去。
一瞬间,满天烟花从四面八方同时炸开,一道接着一道,经久不息,亮如白昼。烟花在一处响一晚上已经是美不胜收,更不用说像这般多个地点同时炸开。
许多人探出头:“诶呦真好看。”
“谁这么败家?”
“还让不让人睡了!”
祝远行手上动作停下,仰头看了眼,笑出声:“这两个疯子。”
她认真时脚程是三人中最快的,足尖轻点,须臾间跃至山顶。
两个活宝顶着两张让人犯迷糊的脸,走上前:“生辰礼。”
两只胳膊一左一右搭在她肩膀,祁穆将风骚地单眨了下眼:“别哭鼻子哦。”
祝远行抬头望天,心情复杂:“啧。”
烟花挺美,要是没有这俩人在旁边叽叽喳喳就更好了。
他们回到自在泉时,祝远行发现这居然还没完,祁穆将不知道从哪买了一大箱金银首饰,掀开时祝远行觉得自己身上金光闪烁,像尊活佛。
关十里靠在门边讽刺:“要我说还是送金子最好,净弄些花里胡哨的。”
祁穆将一边和关十里拌嘴,一边捞起箱子里的首饰一股脑往祝远行头上插。祝远行一脸冷漠任他们两个折腾,后来头上的装饰满得苍蝇都没地方下脚,两人搀着她满自在泉逛。
至于第二天自在泉开始流传祁穆将两人不知道从哪傍上一个女富商的消息那是后话。
祝远行此时正顶着金光四射的脑袋碰上段羽,段羽一身淡粉裙装,见到她时吓得掉头就走,几步后又转过头,仔细看了看,也不敢问,只把准备的玉佩送给祝远行。
祁穆将见状上前一步,笑嘻嘻道:“段姐姐,我生辰你怎么不给我送礼?”
段羽正眼都懒得瞧他,在她眼里,他和关十里是一丘之貉,看他们一眼都怕折寿,于是转身就要走。
祁穆将挡住她的去路:“我不管,我也要礼物。”
段羽一脚狠狠踩到他靴子上,扮了个鬼脸跑走了。
他对段羽的不待见已经习惯了,反倒是夜里回房间后和关十里在床上打了起来,这场争斗来的莫名其妙——
祁穆将本来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关十里给他抄着《心论》:“阿将?”
祁穆将睁眼,走到他旁边,以为有什么好事:“怎么了?”
关十里道:“滚。”
祁穆将:“你是不是找茬?”
关十里手上动作不停,越写越气:“不骂一句我心里不舒坦。”
就在他们俩打得难解难分时,房门从外边被一掌拍开。
祝远行阴森森站在门外:“谁把我的酒都换成茶了?”
两人忙起身,一边笑一边后退:“冷静……饮酒伤身,饮酒伤身。”
祝远行冷笑一声,一步一步走上前,语气冷漠:“你们一会儿就知道什么最伤身。”
于是第二天,关十里和祁穆将两人坐在石桌旁,嘴角都带着伤,段羽路过一见是他们俩本避之不及,一看到两人脸上的伤就来了兴致,坐到凳子上幸灾乐祸:“呦,这不是绝世天才们嘛,怎么也被打了?”
祁穆将指着一旁的古槐树:“问她。”
左侧百年古槐树树枝上躺了一个人,树上的女子拿了一本书挡在脸上,没有应答。
段羽瞧了一眼,轻声道:“又睡着了?”
向段羽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祁穆将勾着唇,额上灵纹一闪,手指笔画着,一片梅花瓣突然飞起,跳至那女子垂下的发梢,跳来跳去。
祝远行掀起脸上的书,刷的一声向祁穆将砸来。
他安安稳稳坐在原地,面前出现一只修长的手,将书接住,关十里接住书,朝那棵古树一甩,重重砸在树干上。
树叶沙沙作响,树体轻颤,那仰躺在树上的祝远行随着晃动的枝干落空,祁穆将二人却丝毫不急。
果不其然,她身体轻盈一转,足尖点地,打了个哈欠,半睁着眼困意十足朝二人走来。
“砰”的一声,段羽看到两颗头颅被祝远行一手一个按在桌上,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打得好,打得好!”
祁穆将咬牙,朝着祝远行喊道:“这么暴力,小心师傅知道了天天在你耳边念经。”
与普通灵师不同,顶级灵师由于往往天赋独特,大部分只能自己悟,他们三人由于都是武力占优,被姬术持发派给善文理的段淮章,整日被唠叨得差点耳朵生茧。
祝远行松开手,迤迤然落座,懒得答话,趴在桌上。
倒是关十里笑了一声,道:“那倒是正好,她专门用灵力收了师傅的讲学声。”
祁穆将一口茶差点喷出来,拍桌而起,活像一个看到自家孩子走入歧途的老父亲,痛心疾首:“祝远行啊祝远行,讲学的时候没见你清醒过,居然背着我们偷偷学?你这个叛徒!”
段羽托着腮帮子,凉凉道:“你们好意思说她,你们倒是不睡觉,直接睡到讲完才去。”
转头向祝远行道:“我爹常常为收了三个孽徒哭天喊地,想不到还有个开化的,等我回去就告诉他,他准要喜极而泣。”
关十里道:“你可真看得起我们。她是因为讲学时睡得最香,晚上没有师傅蒙汗药般的声音反倒睡不着,专门留着晚上用的。”
祁穆将站着伸了伸拦腰,笑着拿起桌上的杯子,一股酒气侵入鼻子,他向来不饮酒,桌上往往为他摆着茶,瞥见段羽憋着笑的神情,就知道是她干的好事。
故作不知的将酒杯凑近嘴边,眼见着段羽就要笑开,手一歪,杯中的酒全都倾泻而下,似一道极小的水瀑,从空中一滴不落地落在关十里早已伸在下面的空酒杯里。
关十里一饮而尽,段羽见没得逞冷哼一声,想起正事:“诶,明月山那个乔瑾的儿子就要来了,你们怎么想的?”